第三章
李月棠将她扶起,笑容亲热得恰到好处:
“不必多礼。听说景渊流落在外时便是你贴身照顾,妹妹受累了。”
林晚卿心头冷笑。
十年青梅竹马的相伴,到他嘴里,竟成了贴身丫鬟。
等不到回应的李月棠笑容微僵,神色有些不悦。
萧景渊注意到了,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林晚卿身上:
“月棠与你说话,为何不应?”
那声音里的责备与警告,让林晚卿浑身一颤。
她缓缓抬起头,恭恭敬敬地回道:
“回李小姐的话。照顾二皇子是奴婢应该的,奴婢不觉辛苦。”
萧景渊神色稍缓,李月棠却不打算放过她,娇声道:
“午膳时间到了,妹妹一看便心灵手巧,今日便由你来伺候我和景渊用餐吧。”
林晚卿别无选择,只能站在一旁端茶送水。
萧景渊看也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摆设。
他夹起一块鱼肉,用银筷耐心地挑去每一根细小的鱼刺,才小心翼翼地放入李月棠碗中。
她想起在江南时,他也曾无数次为她剥去虾壳,挑去鱼刺。
原来,他对她做过的一切,都能面不改色地复制给别人。
林晚卿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
“哎呀,”
李月棠忽然蹙眉轻哼,摸着自己的脚踝,
“今早下马车扭了一下,这会又酸痛起来了。”
萧景渊头也不抬地命令:
“还不快去给李小姐揉揉。”
屈辱像潮水般将林晚卿淹没。
进宫之前,爹娘将她捧在手心,她何曾对人如此卑躬屈膝过!
可哥哥和爹娘的命都攥在他们手里,她没有选择。
她压下所有情绪,顺从地跪在李月棠脚边,给她轻轻按揉脚踝。
突然,李月棠一声短促的惊呼:“痛!”
林晚卿手下一僵,她根本没有用力!
萧景渊已然震怒,一把挥开她的手,厉声喝道:
“放肆!粗手粗脚!”
林晚卿张了张嘴,却无从辩解。
他的眼里,只有李月棠蹙起的眉头。
李月棠此刻却装起了大度,柔声劝道:
“罢了,景渊别生气。你起来吧,去替我盛一碗汤来。”
林晚卿只能从地上爬起,盛好一碗滚烫的参汤,双手捧着递过去。
就在李月棠伸手来接的瞬间,她却故意手腕一松!
“啊——!”
滚烫的汤汁大部分都浇在了林晚卿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剧痛让她几乎站不稳。
只有几滴汤水,溅湿了李月棠的裙摆。
可尖叫出声的,却是李月棠。
她立刻惊慌地跳起来,指着裙摆上的水渍喊道:
“好烫!我的腿好烫!”
“月棠!”
萧景渊脸色大变,紧张地扶住她,对着下人吼道:
“快去叫太医!”
他急切地查看李月棠的伤势,可那汤汁,分明只溅到了她厚实的裙摆上。
而真正被烫伤的林晚卿,就站在一旁,他却视而不见。
李月棠靠在他怀里,泫然欲泣:
“景渊,她……她是不是对我不满?”
萧景渊闻言猛地回头,眼神阴鸷地盯着林晚卿,
“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
林晚卿心头一慌,急忙辩解:
“我没有!是她自己......”
“还敢狡辩!”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堵住她的嘴,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她拖了出去。
庭院里,二十大板毫不留情地落下,每一杖都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打碎。
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行刑完毕,她被随意扔回偏房。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残破的身子爬上冷硬的床板。
手背上的烫伤和后背的棍伤,灼烧着她的神经。
曾几何时,她的手被针扎一下,他都会心疼至极。
如今,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处以重刑。
林晚卿终于明白,她对他而言,从来都只是一件可利用的工具。
一旦无用,便可随意丢弃。
疼痛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爱意散尽,只剩刻骨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