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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身体不完整,不得安眠。这三年我做了很多噩梦,没想到让我害怕的却是最疼我的爸爸。”
夏晴眼神空洞,语气中多有几分哀莫大于心死。
“盛怀砚,你说让我原谅你,那你还在等什么?你不会是对她心软了吧?”
她话音落下,盛怀砚身体一震,眼中的挣扎和犹豫消失不见。
他弯下腰,亲自为温时月戴上氧气面罩:“时月,我会为你找到新的肾源的。”
温时月在剧烈的挣扎中,不甘地闭上眼睛。
可大概是麻药的劲儿不够,她还能感觉到那手术刀在身体内游走的疼痛感。
她做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手术,没有一次像是今天这样,疼到灵魂深处。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皮肤被切开,那颗肾脏被取出来的空洞感。
耳边响起仪器报警的声音,温时月在医生惊恐的叫声中,彻底疼晕过去。
她想,盛怀砚,我好后悔遇见你啊。
......
但是等温时月再次醒来时,她没有被送回病房。
她被放在轮椅上向外推去,只是被草草包扎的伤口向外渗血,每一处都叫嚣着深深的疼痛感。
主刀医生在后面阻拦着:“盛总,温小姐的心跳刚才都停了,现在还是失血的状态,她有贫血症,不能......”
可是夏晴抱紧了装着器官的玻璃瓶,流泪不止:
“今天是我爸爸的三周年忌日,我只是想在今天为他完完整整地办一场葬礼,让他安息,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得满足吗!?”
她话落,天空飘起小雨。
盛怀砚上前一步为她披上外套,心疼和愧疚溢于言表:“就按照晴晴说的做!”
说完,他再也不看温时月,带着夏晴上了车。
此时,温时月身上的病号服上已经渗出鲜血,血水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可她已经完全没有思考能力了。
墓地距离医院不算远,那里已经站着很多夏晴的朋友、家人,站在修缮好的新坟前,正带着深深的怒意,看着温时月。
就好像,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夏晴将罐子埋进坟旁,看向盛怀砚:“我要她磕头,磕一百个响头。”
盛怀砚刚拿出手帕为她擦手,闻言皱眉。
“夏晴,温时月对当年的事情,确实不知情......”
夏晴却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盛怀砚,你说你爱我,可三年前你没有带我走,还纵容你的家人、你的未婚妻害‘死’了我。
“现在你说你爱我,可是你连让她给救命恩人磕个头都不愿,你的真心就廉价成这样吗!”
她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到温时月面前,直接将她拖拽下来!
“呃!”
温时月后腰的伤口重重撕裂,鲜血涓涓流出,随着她被拖走,染红一路上的地面。
直到夏晴一下子将她扔到墓碑前,“咚”地一声,她的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头晕眼花。
而盛怀砚,刚刚还有一丝不忍。
可现在,他就站在原地淋着雨,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争执。
温时月咬着牙想要挣脱开夏晴的束缚,但夏晴像是疯了一般,压着她的头磕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混着泥土,在额头上凝结成块。
明明该失去力气,可温时月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甚至,她的心口燃起一股火气和滔天恨意。
她恨夏晴不分青红皂白,更恨盛怀砚狼心狗肺,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夏晴伤害至此!
于是,在夏晴脱力放开她时,温时月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起身,一把将夏晴推倒在墓碑上。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击,就被人一把掀翻在地。
温时月躺倒在地,正对上盛怀砚珍惜地将夏晴抱在怀里安慰,又愤怒地看向她。
“温时月,你怎么敢......”
下一秒,盛怀砚的声音,在温时月喷出一口血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