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犹清随傅宴安去了章家后面的四合院。
她站在院中打量。
四合院并不破旧,只蒙了尘。
庭院方正,墙角下种了棵石榴树,树旁有一口缸,里边的荷花已经枯了。
走进屋里。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套上好的紫金檀木桌椅。
不愧是大户人家。
夏犹清并未上前,空气中的灰尘让她微蹙眉,转身就走了出去。
傅宴安后脑勺跟长了眼似的,搬了张凳子放在庭院中,打了两桶井水洗了后,又用干毛巾擦去水渍。
“坐这儿吧。”他对夏犹清说完,转身大步进了屋子,开始打扫。
夏犹清本来想回章家的,看他这么体贴,想了下还是坐下了。
姚知远啧啧不已。
他真没见过傅宴安这么柔情,有眼力见的一面。
“难得见傅队对一个女同志献殷勤啊,又是帮干活,又是擦凳子的,你对她一见钟情啊?你不是说她太娇了吗?”姚知远故意走到傅宴安面前挤眉弄眼。
傅宴安擦拭家具动作顿了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流露一丝茫然:“我对她一见钟情?”
想到夏犹清那张格外漂亮娇媚的脸蛋,被人刁难讥讽也波澜不惊的处事,展现出的聪明。
静若兔子,动若脱兔。
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的女同志。
令人着迷又忍不住想深入了解。
他喉咙滚动,认真思考后开口说:“那确实是一见钟情。”
他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她。
就如此时,夏犹清坐在凳子上仰头望天,美的犹如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就该被珍贵对待。
娇一点怎么了?
傅宴安对夏犹清的感觉,已经从好奇转变成倾慕。
姚知远震惊的看着他:“傅队!你疯了!她是资本家大小姐,成分有问题,而你是军团的王牌,前途无量,娶了她,会影响你的!
再说你家境显赫,伯父伯父能同意你跟她在一起?”
姚知远说的话很现实。
傅宴安神色紧绷,一时没有回他。
心底思绪却乱了。
夜晚。
村里放电影。
男女老少都坐在板凳上,期待不已。
对于后世的夏犹清来说,并不稀奇,所以她没多大兴趣。
章如月听着打谷场传来的声音,似乎快要开始了,心底有些急。
“想去?”夏犹清在桌前,捧了一本书在看,余光见章如月探头探脑,抬眼看向她。
章如月小脸爆红,如蚊子般嗡嗡嗯了声,又欲言又止。
小姑娘的心思太好猜。
夏犹清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合上书:“想让我陪你一起去,先答应我干一件事。”
章如月立即雀跃不已,在原地小小跳了一下。
夏犹清调了三杯麦乳精,她递给章如月:“月月把这杯送去给奶奶喝,看着她喝完,如果她不喝就倒了吧,你再回来喝这杯。”
她指了指面前盛满麦乳精的杯子。
章墨存张罗给她建了新的房间,作为报答,她承诺的药给了她。
章奶奶半夜的咳嗽也转为只有一两句。
她给的麦乳精,章奶奶却没喝。
夏犹清在章家住这几天,也了解到章家人的性格,虽穷却有分寸,秉持着无功不受禄的纯朴。
可她却希望章奶奶接受她的好意,只好这么做。
章如月有些不敢,在夏犹清鼓舞的神色下,去了章奶奶房间。
一会儿,她兴奋跑出来,手里拿着空杯:“姐姐!开始奶奶不愿意喝,说要留给你喝,我把你说的意思说了后,她就喝啦!我亲眼看着奶奶喝的!”
说着,她眼神不受控制的看向装着麦乳精的杯子咽口水。
刚刚章奶奶便要给她喝,她捂住嘴说喝过了,实际馋的不行。
夏犹清递给她:“喝吧。”
章如月虔诚的捧着杯子,先抿了口,葡萄般的眼眸亮起,她觉得此刻好幸福啊!
麦乳精原来是这个味道,真好喝!
夏犹清也喝了口,皱起眉头,太甜了。
但她没有浪费的习惯,一口闷了,章如月还有大半杯,舍不得一下子喝完。
“明天还给你泡,再不喝快点,你的电影就开始放了。”夏犹清笑道。
章如月毕竟是孩子听到她的话高兴不已,很快又忐忑道:“可要是哥哥知道了,他会骂我的。”
夏犹清:“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
章墨存此时确实不在家,也没去看电影,他进山了。
夏犹清的到来,没给他带来任何麻烦,反而得到了好处。
她美貌过人,还大方。
章家给她格外做的饭菜,她总是乐呵呵端到饭桌上,笑得甜美让她们一起吃。
哦,除了他。
章奶奶跟章如月不夹菜,她便分成几份,直接夹进她们碗里,白花花的米饭也分好。
几天时间,祖孙两人的面色明显变得红润,肚子吃饱了,也多了精气神。
章墨存没碰林清禾的饭菜,心底总是有一股气,倒不是怄气,是一股反复折磨他的心气。
到了山里,极致静谧,没有任何人的地方。
那双锐利的狼眸流露出一丝无措,他在夏犹清面前自卑。
她如天上的明月,天生是捧着的命。
而他是乡下的泥腿子,是贱命。
她明艳大方,他阴鸷狭隘。
他们不是一路人。
章墨存露出自嘲的表情,在山林里,他就是狼王的存在。
他在林间窜走打野味,再偷偷拿到黑市上去卖。
他要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
或许到那时,他就能坦然自若的站在夏犹清面前直视她。
他去做什么了,夏犹清一点都不好奇,她盯着幕布上的黑白影像,有种的体验感。
身边坐着的村民都满脸痴迷,看的入神。
就在此时。
银白色的光束突然灭了,幕布一片漆黑。
刚还安静的气氛瞬间变得躁动。
“怎么回事啊?怎么看不见了!”
村民着急的围着电影放映员张东问。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让调试没有头绪的张东满头大汗。
他张了张口,有些无奈:“大家不要急,先散开,让我先找找哪里出问题了。”
村民们往后退了退,依旧盯着他,实在是让他压力巨大。
心越急,思绪越慌,他越找不出解决的方法。
气氛逐渐有些凝重。
很多人都是走了五六里路来看的,见他修不好,又失望又烦躁。
“夏知青连拖拉机都会修,放映机应该也能修吧?毕竟她都能带徒弟。”
张若兰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道附和的声音跟上。
“是啊夏知青,不如你试试,放映机哪里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