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牵着糯糯的小手往餐厅走，糯糯一路小嘴叭叭个不停。
一会儿指着门口的卡通玩偶说：“妈妈看那个娃娃好胖”，一会儿又瞅着招牌问：“妈妈那是什么字呀”。
活脱脱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话痨。
哪还有半点前世金融大佬的沉默冷峻，整个就是一在妈妈面前拼命刷存在感的小屁孩。
顾嫣然嘴角一直噙着温柔的笑意，时不时应和女儿两句。
然而，这温馨的气氛在她踏入餐厅门口的瞬间，如同被冰水泼灭，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糯糯立刻感受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猛地收紧，甚至捏得她有点疼。
她疑惑地抬起头，循着顾嫣然的目光望去。
餐厅靠落地窗的最佳位置，一男一女正相对而坐。
男人英俊挺拔，女人纤细柔弱，两人时不时相视一笑，氛围暧昧。
不知男人说了什么，女人慌忙找餐巾，男人见状，极其自然地拿起自己手边的餐巾，俯身过去，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亲昵地替她擦拭嘴角。
糯糯都不用猜，这二位，肯定就是她那渣爹男主陆宸和小白花女主苏清婉了。
男主一身高级定制西装，确实人模狗样；女主则是小白花的统一穿搭，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搭配着纤细柔弱的身材，看起来让人很有保护欲。
虽看不清女主的正脸，但侧脸看起来颇为普通，清汤寡水的，跟她妈妈这种明艳夺目的大美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真不知道陆宸什么眼神。
她再抬头看看妈妈，顾嫣然的眼神怨毒，死死盯着那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糯糯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冤家路窄。
眼看顾嫣然拽着她就想往那边冲，糯糯心里警铃大作。
好不容易才把妈妈拉回正轨，可不能再让她上去送人头。跟男女主硬碰硬，还是在这种公共场合，绝对没好果子吃。
她赶紧使出吃奶的劲儿拽了拽顾嫣然的手，小身子往后缩，软软地哼唧：“妈妈，抱抱。”
顾嫣然理智回笼，低头就看到女儿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心里一揪，意识到可能是方才用力弄疼了女儿，赶紧蹲下来。
“对不起宝宝，妈妈是不是弄疼你了？”
为了缓和气氛，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捏捏糯糯的小鼻子打趣道：“早上不是还说自己是大人了，不用妈妈抱了吗？”
糯糯顺势把小脑袋埋进她怀里，耍赖道：“可是宝宝现在累累嘛，脚脚酸……”小奶音拖得长长的。
顾嫣然心里明白，女儿可能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在用这种方式阻止她。
看着怀里软乎乎的一团，再想到那边刺眼的一幕，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算了，眼不见为净。
她一把抱起女儿，不再看那两人，打算径直走向服务员引导的位置。
然而，就在她们经过那桌附近时，正对着这边的陆宸恰好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孩子的顾嫣然。
他脸上那点轻松的笑意瞬间凝固，像是偷腥被逮住的猫，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动作慌得甚至带倒了手边的高脚杯。
深红的酒液瞬间泼洒出来，不偏不倚全倒在了对面苏清婉的身上。
深红色的酒液倾泻而出，大部分泼在了桌面上，但有几股却不偏不倚，直接溅射到了对面苏清婉身上，纯白的裙子上瞬间晕开一大片猩红的酒渍。
“啊！”苏清婉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拿起桌上的餐巾擦拭着裙子。
陆宸也急忙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拿餐巾替苏清婉擦拭，却见酒渍越擦越扩散。
看着苏清婉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陆宸干脆脱下身上的高级定制西装，温柔地披在苏清婉肩上。
整个过程混乱又突兀，引得周围几桌的客人都纷纷侧目。
顾嫣然抱着糯糯，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冲到头顶。
她抱着糯糯，几步就走到了两人桌前，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宸见顾嫣然气势汹汹的模样，迅速将苏清婉挡在身后。
苏清婉像是刚发现顾嫣然似的，抬起一张我见犹怜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不易察觉的得意。
顾嫣然单手稳稳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端起桌上另一杯红酒，手腕一扬，精准地泼向了陆宸。
深红的酒液从他昂贵的白衬衫领口一路向下蔓延，迅速染红了一大片，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被抱在怀里的糯糯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泼酒，不是上去打耳光。
她可记得书里写过，顾嫣然曾经当众扇过苏清婉耳光，苏清婉还被美甲刮伤了脸，从此结下死仇。
泼酒虽然也冲动，但好歹没那么极端。
“顾嫣然，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陆宸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懵了，反应过来后瞬间火冒三丈，压低了声音怒吼。
顾嫣然却只是冷冷地扫过他和被他护在身后的苏清婉，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可怕：“嗯，这下对称了。她身上红的，你身上也是红的，看着顺眼多了。”
说完，她抱着糯糯转身就要走，多一秒都不想停留。
“站住。”陆宸一把拉住顾嫣然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你发什么疯？”
“发疯？”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因为愤怒和失望而微微颤抖，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餐厅角落。
“陆宸，你看清楚了，我！顾嫣然，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怀里抱着的，是你的女儿！”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刀般刮过陆宸和躲在他身后一副受惊模样的苏清婉。
“女儿前两天高烧39度5，差点烧出肺炎。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了什么？‘你很忙，有病就找医生’？你几天不回家，连一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结果呢？结果你西装革履，精神焕发地在这里陪着别的女人吃饭？”
“笑得多开心啊，还亲自给人擦嘴？怎么，她没手吗？还是你的手特别香？”
“你们刚才卿卿我我的样子，真让人恶心透了。我泼你一杯酒都是轻的。”
顾嫣然的声音并不尖利，却字字泣血，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和嘲讽。
她的话像一个个耳光，狠狠扇在陆宸脸上，也让周围那些探究和鄙夷的目光纷纷投向了陆宸和苏清婉。
陆宸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尤其是在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下，更是觉得颜面尽失。
苏清婉则适时地拉紧了身上的西装，眼圈一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嫣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宸哥哥只是......”
说道一半，她直接小声啜泣起来，更显得顾嫣然像个咄咄逼人的泼妇。
顾嫣然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讽刺和疲惫。
她不再看那两人，抱着糯糯转身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