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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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门锁在我面前被从内锁死。

我在花园里坐到天亮。

远方天际线从漆黑变成灰白,最后变得明亮,阳光普照,却没有驱散我内心的阴霾。

经过客房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别怕,月杉,只是噩梦,我在呢。”

“仪哥,你别走。我害怕。”

“好,我不走,我陪着你。”

我的脚步僵在原地,血液瞬间凝固。

他惩罚我不听话,把我关在外面一整夜,留在另一个女人的房间里,陪着她。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可笑的雕塑,直到双腿麻木,才茫然的回到卧室。

头痛,心痛,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我跑回卧室找出藏起来的药片,抖着手吞下两粒,才勉强压下那阵恐慌引起的心悸。

清晨,我走出房间,脸色大概难看得吓人。

贺仪从客房里出来,衣衫整齐,但眉宇间带着一丝倦怠。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解释:“月杉昨晚做噩梦,情绪崩溃,我陪了她一会儿。”

“一会儿?”我的声音嘶哑,“是我看错了吗?难道不是一整晚吗?”

贺仪的眉头皱起:“元诗兰,一整夜都不够你想明白对吗?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是个病人!难道我能丢下她不管吗?你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了?”

又是这句话。

在他眼里,简月杉的病是当务之急,是尚方宝剑,可以斩断一切原则。

我不论说什么,都是心肠硬,都是无理取闹。

“贺仪,我是你的女朋友。”我提醒他,也提醒自己这可笑的身份。

“我知道!”他语气烦躁,“所以我这不是在跟你解释吗?诗兰,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我很累!公司的事情,月杉的病情,还要照顾你的情绪,这些全都压在我身上!我真的很累!”

是啊,作为一个男人,工作完还要同时应付两个女人,如果换成我,肯定也要劳累过度了。

简月杉打开房门,穿着真丝睡裙,看到我们争吵,眼眶红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仪哥,你别怪诗兰姐了。诗兰姐,我当时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仪哥会听我的话让你在外面站了一个晚上,你的脸色好苍白,我真怕你出事。仪哥,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我想她肯定已经知道错了。你们千万不要再因为我吵架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贺仪立刻转身安抚她:“不关你的事,别多想。”

他看向我,眼神冰冷:“元诗兰,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们暂时分开冷静一下。”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眼前一幕何其眼熟。

那年出国旅游,贺仪接完电话,脸色骤变:“月杉被抢了,要跳河!”

还没等我消化完为什么简月杉能阴魂不散跟到西班牙,他转身就跑了,没回头。

我僵在原地,直到被几个黑影逼近。

我狂奔,鞋跟断裂,扑倒在地。拳脚如雨点落下,我交出所有现金。

我拼命叫贺仪的名字。可是他没有出现。

这些劫匪嫌钱少,开始撕扯我的衣服。皮肤蹭过粗粝的石板,留下血痕。

警笛声由远及近。

旅馆里,贺仪搂着惊魂未定的简月杉。她看着我破烂的裙子和鼻青脸肿的伤,吐着舌头笑:“姐姐看起来像小丑。”

我嘶哑着咒骂简月杉。他冷眼旁观,忽然开口:“分手吧。”

我所有证件钱财尽失,没有他帮忙,回国都是问题,只能猛地抓住他衣袖,指甲掐进自己掌心,声音破碎:“别分手,求你。”

最后我给简月杉下跪,求她原谅我。

回忆满是伤。

我擦掉眼泪,语气平淡:“贺仪,你还记得你当年在我爸爸墓前说过什么吗?”

他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绝不负我。”我替他说完,“这就是你的不负?还是说,为了简月杉,背弃自己的誓言天打雷劈也没关系?”

他没有回答,只是抿紧了唇,眼神里有一丝被戳破的狼狈,但更多的是不耐。

“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他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揽着简月杉的肩膀,轻声说,“回去再睡会儿。”

他没回头吩咐着:“去炖一碗安神汤,回来给月杉赔礼道歉。”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口那片最后的温热,也彻底凉了下去。

原来,誓言真的只有在说的时候才算数。

他哄好简月杉回来,我站在厨房,他伸手抱住我的腰:“等会儿脸色好看点把汤给她送过去,嗯?”

“简月杉本家是做医疗器械的,你妈妈那边不是想换更好的设备吗?”

“不用麻烦了。”我避开他的怀抱,兴许是我的反应太疏远,他愣在原地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