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林家祖祠。
夜色如墨,十余名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翻越围墙,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未惊动。为首者做了个手势,众人分散开来,将祖祠团团围住。
"搜。"冰冷的一个字,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黑衣人迅速行动,踹开一扇扇房门,翻箱倒柜。祖祠内的陈设被粗暴地掀翻,祖宗牌位散落一地。然而,搜遍了每个角落,他们仍未找到目标。
"大人,没有发现《寒玉心经》正本。"一名黑衣人低声汇报。
为首者——正是曾被林夜重创过的血煞门长老——脸色阴沉:"不可能!门主明确说圣器就藏在这里!"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祖祠后方的小屋上,"那里搜过了吗?"
"有个老头守着,说是什么守祠人..."
"废物!"长老一脚踢开手下,大步走向小屋。
小屋门扉紧闭,窗内透出微弱的灯光。长老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门,只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正坐在灯下修补一把扫帚,头也不抬。
"老头,《寒玉心经》正本在哪?"长老厉声问道。
老人慢悠悠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和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深更半夜的,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少废话!"长老一把揪住老人的衣领,"把经书交出来,饶你不死!"
老人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长老的手:"我说了,火气不要这么大。"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拍,长老却如遭雷击,整条手臂瞬间麻痹!他踉跄后退,惊骇地看着老人:"你...你是谁?"
老人缓缓站直身体,随着脊椎一节节伸展,他的气势也随之改变——从一个垂暮老者变成了渊渟岳峙的强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的扫帚,木质外壳正在片片剥落,露出里面晶莹的玉质杖身。
"天冥杖?!"长老失声惊呼,"不可能!月无痕明明在青冥宗!"
老人——现在该称他为守祠老人了——微微一笑:"天冥杖本有一对,一阴一阳。"他轻抚杖身,"这把是阳杖,一直由我保管。"
长老脸色剧变,转身就逃:"撤!快撤!"
"晚了。"守祠老人叹息一声,手中阳杖轻轻点地。
一道金色波纹扩散开来,所有黑衣人同时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老人缓步走到长老面前,从他怀中摸出一块血色令牌。
"血煞令?"老人皱眉,"血老鬼连这个都给你了,看来是志在必得啊。"他收起令牌,转向其他黑衣人,"你们回去告诉血老鬼,想要圣器,亲自来取。"
阳杖再点,所有黑衣人如遭重击,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但身上的禁锢也随之解除。他们不敢停留,仓皇逃窜,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守祠老人没有追击,而是回到小屋,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一本古朴的典籍——《寒玉心经》正本。他小心地拆开封皮夹层,取出一枚金色半月形晶体,形状与林夜融合的玄阴圣器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时候快到了。"老人望向幽冥山脉方向,喃喃自语。
......
与此同时,青冥宗禁地内。
林夜和云清瑶相对而坐,双手相抵,《阴阳造化功》的虚影悬浮在两人之间。冰蓝与翠绿的光芒交织,形成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将两人包裹其中。
月无痕、林震天和云无极守在三个方向,警惕地注视着修炼中的两人。
"已经三天了。"云无极担忧地看着女儿,"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放心。"月无痕安抚道,"'心印相连'已经稳定了他们的生命气息。现在只差最后一步——阴阳交融,引动秘境共鸣。"
林震天眉头紧锁:"父亲,您确定这样做安全吗?当年清霜就是担心..."
"当年是当年。"月无痕打断他,"现在圣器已经认主,玄阴之子也已觉醒,这是唯一的机会。"
就在这时,太极图案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光芒大盛!盘坐其中的林夜和云清瑶同时睁开眼睛,但瞳孔中却不见眼白,完全被冰蓝与翠绿的光芒填满。
"开始了!"月无痕高声道,"所有人后退!"
三人迅速退到洞穴边缘。太极图案旋转得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洞顶直入云霄!光柱中,林夜和云清瑶的身影渐渐模糊,仿佛正在被传送到某个未知的空间。
......
林夜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中,四周是无尽的黑暗。突然,一点蓝光在远处亮起,迅速扩大,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冰雪世界。
"这是哪里?"他环顾四周,发现云清瑶也在身边,同样一脸茫然。
"玄阴秘境。"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冰面上,容貌与林夜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他全身被冰晶锁链束缚,锁链另一端深入虚空,不知通向何处。
"你是谁?"林夜警惕地问。
少年笑了,那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邪异:"我是第一个玄阴之子,你可以叫我...玄。"
"第一个玄阴之子?"云清瑶惊讶地重复,"可玄阴宗创立才千年..."
"千年?"自称玄的少年大笑,"小丫头,你以为玄阴宗的历史真的只有千年吗?月华仙子不过是我的...看守者。"
林夜心头一震。这个少年被封印在玄阴秘境中?那玄阴圣器岂不是...
"聪明的孩子。"玄似乎能读懂他的想法,"玄阴圣器确实是封印我的关键。不过现在,它已经认你为主,封印自然会松动。"
他向前迈了一步,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很快,我们就能真正见面了。"
云清瑶本能地挡在林夜身前:"你想干什么?"
玄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青冥圣女?有意思。看来月无痕那老家伙还是老一套,想用'阴阳造化功'来加固封印。"
他转向林夜:"你知道吗?你母亲当年也来过这里,就在她带着你逃离宗门的前夜。"
林夜浑身一震:"母亲来过?"
"当然。"玄的笑容扩大,"她看到了真相,所以才决定带着圣器离开。可惜..."他摇摇头,"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什么真相?"林夜追问。
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被锁链束缚的手,指向云清瑶:"问问她的祖父,为什么当年会选择月清霜作为继承人,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云清瑶瞪大眼睛:"你胡说!祖父只有父亲一个儿子..."
"是吗?"玄冷笑,"那血煞门主血无涯是谁?为什么他的天冥血煞功与青冥玄气如此相似?"
这个信息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林夜心头。血煞门主是月无痕的儿子?那岂不是...云清瑶的叔祖父?
"别听他挑拨!"云清瑶厉声道,"血煞门主怎么可能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整个秘境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玄的身影开始模糊,锁链发出刺眼的光芒。
"时间到了。"玄遗憾地说,"不过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到时候,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兄弟。"
最后两个字落下,冰雪世界轰然崩塌,林夜和云清瑶的意识被强行拉回现实!
......
青冥宗禁地内,光柱渐渐消散,露出盘坐其中的两人。林夜和云清瑶同时睁开眼睛,大口喘息,仿佛刚从水中被救起的溺水者。
"怎么样?"月无痕第一个冲上前,"成功了吗?"
林夜抬头看向这位名义上的外祖父,脑海中回荡着玄的话——"血煞门主血无涯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一切恩怨都源于家族内斗?
"我们见到了...一个人。"云清瑶谨慎地回答,"自称是第一个玄阴之子,被封印在秘境中。"
月无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醒了?"
这个反应无疑证实了玄的说法。林震天和云无极也露出震惊的神色,显然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震天沉声问道,"您从未提过秘境中封印着活物!"
月无痕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是时候告诉你们全部真相了。"
他席地而坐,天冥杖横放膝前:"千年前,玄阴宗确实镇压了一个可怕的存在——不是玄阴之力本身,而是第一个试图掌控它的玄阴之子,玄。"
"他本是我的师兄,天赋异禀,却痴迷于永生之道。为了获得无尽寿命,他不惜献祭整个宗门,试图打开传说中的'永生之门'。"
月无痕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恐惧:"月华仙子——我们的师父——以生命为代价将他封印在玄阴秘境中。临死前,她将宗主之位传给我,并告诫后世弟子永远不要试图释放他。"
"那血煞门主..."云清瑶小心翼翼地问。
月无痕痛苦地闭上眼睛:"血无涯是我的长子,天赋远超于我。但他心术不正,一心想要获得玄的力量。六十年前,他勾结大长老秦明,逼我假死退位,就是为了得到开启秘境的方法。"
"所以母亲带着圣器逃离..."林夜恍然大悟,"是为了阻止他?"
"不错。"月无痕点头,"清霜是我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像月华仙子的弟子。她发现了血无涯的计划,便带着圣器和你逃离宗门。"他看向林震天,"震天是我早年安插在云州城的暗子,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林震天苦笑:"没想到最后成了真。"
"现在玄已经苏醒,血无涯很快就会知道。"月无痕站起身,神情凝重,"我们必须在他之前找到玄阳圣器,否则一旦双器合一..."
"玄就会被释放。"林夜接上他的话,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您说玄阳圣器?"
月无痕点头:"当年我将阳杖和玄阳圣器一起交给了最信任的人保管。"
"是谁?"云清瑶好奇地问。
月无痕神秘地笑了笑:"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就在这时,洞穴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警觉地转身,只见一个身影缓步走入——正是守祠老人!
"好久不见,师兄。"老人微笑着打招呼。
月无痕大笑:"师弟,你终于来了!"
林夜和云清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守祠老人竟然是月无痕的师弟?那岂不是...
"林夜,来见过你师叔祖。"月无痕介绍道,"月无影,我的同门师弟,也是林家祖祠的守护者。"
月无影朝林夜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那枚金色晶体:"玄阳圣器,完好无损。"
林震天惊讶地看着老人:"您...您就是守祠老人?我在林家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
"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月无影笑道,转向林夜,"孩子,你做得很好。现在,是时候完成你母亲的遗愿了。"
他将玄阳圣器递给林夜:"将它与你体内的玄阴圣器融合,才能真正掌控阴阳造化之力。"
林夜犹豫地接过圣器:"但秘境中那个玄说..."
"别听他蛊惑!"月无影厉声打断,"玄是上古邪物,最擅长挑拨离间。他告诉你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释放他!"
林夜看向云清瑶,后者轻轻点头,表示信任老人的话。他深吸一口气,将玄阳圣器贴近胸口。刹那间,金色光芒大盛,与体内冰蓝色的玄阴圣器产生强烈共鸣!
"啊——!"
剧烈的疼痛让林夜跪倒在地。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体内交锋,仿佛要将他撕成两半。云清瑶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通过"心印相连"分担痛苦。
"坚持住!"她鼓励道,"你能行的!"
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下,林夜体内的玄阴寒脉开始发生质变。冰蓝色的玄气中渐渐融入金色光点,最终形成一种全新的能量——既不是纯粹的玄阴,也不是单纯的玄阳,而是两者的完美平衡。
当最后一丝痛苦消退,林夜缓缓站起,全身笼罩在一层奇特的蓝金色光芒中。额头上的玄阴印记也变成了半蓝半金的太极图案。
"成功了!"月无痕激动地说,"阴阳合一,这才是真正的玄阴之子!"
月无影也欣慰地点头:"现在,我们有了对抗血无涯和玄的资本。"
林夜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修为竟然再次突破,达到了玄丹中期!更神奇的是,他发现自己能同时操控冰寒与炽热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心念一动就能在两者间自由转换。
"太神奇了..."他喃喃自语。
云清瑶通过"心印相连"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眼中满是惊叹:"这就是阴阳造化功的真正威力?"
"不,这只是开始。"月无痕严肃地说,"要完全掌握这种力量,你们还需要最后一步——前往玄阴秘境,直面玄的诱惑。"
林夜想起玄那邪异的笑容,心头一紧:"他会试图控制我?"
"一定会。"月无影点头,"但只有战胜他的诱惑,你才能真正掌控双圣器的力量,阻止血无涯的阴谋。"
云清瑶握住林夜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月无痕和月无影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好,三日后,月圆之夜,秘境入口会短暂开启。那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林震天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一定要小心。玄最擅长利用人心弱点。"
林夜郑重点头。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不仅关乎个人生死,更关乎整个大陆的命运。
远处,血煞门总坛方向,一道血光冲天而起,仿佛在回应这里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