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人像猫被踩到了尾巴,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你一个嫁出去的分什么财产?要证明是吧,现在我们去采血,验DNA!”
“一口一个你忘了我,我还真就不信了!没我这个妈,你记忆里是谁把你养大的?你难道还能自己长这么大!?”
“我看你就是记恨我和耀耀,故意装的!”
我平静地与她清算。
“从小父亲挣钱给我生活费,钟点工做饭洗衣。”
“我自己上学,自己回家。九岁被人贩子拐走一年,打断右腿,敲碎门牙,回来后是护工在医院陪护我。”
“学生时代没有人给我开家长会,长大后我婚礼没有父母出席。我所说的一切皆有照片视频为证,不是我栽赃污蔑。”
“我的记忆其实无关紧要,因为母亲这个角色根本没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
蒋玉梅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小姨见势不对,马上打圆场。
“小静,你的记忆当然重要。刚好你举例子的这些时候你妈妈不在,其他时候她都一直陪在你身边,她对你很好的。”
蒋玉梅狂点头,“就是就是。”
连我住院和结婚都不出现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别的场合她会出现。
两姐妹下定决心要从我身上狠捞一笔,厚着脸皮让我明天回家吃饭,蒋玉梅亲自下厨,庆祝我大难不死。
听说要请来不少亲戚后,我收回快说出口的拒绝,答应出席这场鸿门宴。
第二天,三个舅舅拖家带口全来了。
一见面就开始编我和蒋玉梅从前母女情深的假话,舅妈们边听边抹眼泪。
“静书,你昨天当着那么多人伤你妈和耀耀的心,总该给他们点补偿吧?正好耀耀要买房,你给他个十来万凑首付,他们就不生气了,大家还是亲人。”
“对了,我找道士买了几张符。你把符灰水喝完,失忆症肯定就能好了,陆明辉给你下的降头也能顺便消掉。”
大舅和小舅齐上阵,想摁着我喂我喝那碗黑乎乎的符灰水。
我喊了声陆明辉,在门口守着的丈夫就打开门,提着砍刀冲了进来。
“谁他妈敢动我媳妇?”
一屋子人瞬间老实了,齐齐把手背到身后。
我走到置物架旁,上面放了好几个相框,全是父亲,蒋玉梅和弟弟的三人照片。
“为什么照片上没有我?只有他们三个人?”
“墙上只有林耀的奖状,整个家没有任何一点关于我的东西。”
“三个卧室,一个蒋玉梅的,一个林耀的,还有一间是狗的。”
“这就是你们说的母女情深,姐弟情深?”
“我关于他俩的记忆是张白纸,不代表就能由着你们,什么脏东西都往上画。”
大舅支支吾吾,说我心眼小,太计较。
我笑了。
“这才哪到哪。”
拿出手机,我拨了几通电话。
“刘管家,把林耀的人脸从门禁系统删除一下,他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都搬走了,房子不给他住了。”
“王姐,你上次说想把林耀开除,开吧,我失忆了,不记得有这个弟弟。”
“小宋,再有个叫蒋玉梅的去你们店里,别划我的美容卡,我不认识她。”
电话打完,我掀了一桌饭菜。
“慢慢享用,我们先走一步。”
我把给予林耀的工作和房子收回后,蒋玉梅和林耀当然不肯放过我。
丈夫随身带着电棍,寸步不离照看我。
只要两人一来闹事,我就报警。
不管他们威胁我,恳求我,还是道德绑架我,我都不为所动,只用医院的失忆证明来说话。
“蒋女士,是你忘记告诉我刹车出事,才导致我失忆的,又不是我想忘了你们。”
“你们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两个陌生人,我没理由去帮助你们什么。”
每一次,我都这样冷眼看着他们表演,直到有回林耀闹得过火,被拘留五天后,两人才停止了对我的骚扰。
没过多久,我又在老家叔叔的葬礼上见到了蒋玉梅。
吃完席,蒋玉梅非要厚着脸皮蹭我的车回去。
小时候父亲这边的亲戚都轮着养过我一段时间,对我有恩。
我不愿在酒席上闹得难看,载了她回城里。
她在车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怀我生我时如何艰难。
“情况凶险,医生问保大保小,你爹说保大,我一直求医生保小。”
“本来你生出来是个女娃,你奶奶要给你扔了,还是我拖着刚生完的身子,和她一直吵,才留住了你。”
“没想到,你说忘就忘了我。算了,妈不怪你,你也不容易。”
蒋玉梅这次有所长进,学会以退为进了,且只字不提林耀。
我一句不回,专心开车。
可能是老天爷看不过去蒋玉梅一直折磨我,开了近十多年的盘山公路,第一次让我遇上山体滑坡。
几块大石头和土块直接砸上蒋玉梅坐的副驾驶。
车顶顿时被砸得凹陷,蒋玉梅被砸晕过去,脑袋汨汨流血。
我想打报警和急救电话,无奈包被我上车时扔去了后座,我人还被变形的车体和侧翻的车况卡得无法进出。
四下扫视一圈后,我发现了蒋玉梅的手机掉落在我脚下,我立马捡起拨打了报警电话。
路过的车辆也很快发现了我们,合力把我俩解救了出来。
我的右腿因为小时候被打断过没得到及时医治,这次被轻微卡压了一下,就再次骨折。
我刚做完手术回到病房,头上包裹着纱布的蒋玉梅就闯了进来。
她冲上来抓着我的手臂,指甲狠狠掐进我的肉里。
“小贱人,我就知道你失忆是装的。”
“终于让我找到证据了,你这下还有什么话说可说!?”
“还我儿子的房子和工作!”
看到她拿出的证据,我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