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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即将到来,作为社区安全顾问,我正为物业举办的万圣节活动做最后的安全评估。
刚走进鬼屋,身后的铁门就轰然落下。
玩得这么逼真吗?
我心下想着。
这时,头顶的监控喇叭里传来妻子的笑声。
“今晚我们玩票大的!”
“把我那死脑筋的老公关进鬼屋,赌他十分钟内会不会求饶!”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壮汉手持电锯朝我走来。
我立刻去摸腰间的防狼喷雾,却发现里面喷出的全是水。
保安队长王大虎幸灾乐祸地开口道:
“磊哥,忘了告诉你,榛榛怕你误伤演员,就帮你换成了矿泉水。”
我没搭理他们,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对讲机,按下了紧急报警键。
钱榛榛,是你先不顾夫妻情分的,那就别怪我送你们一起进去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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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墙上的紧急报警键,警铃却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扩音器里传出夸张的爆笑声。
“报警?周顾问,你不是吧,这就玩不起了?”
“我们都跟片区的王队打好招呼了,万圣节嘛,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
王大虎身旁的钱榛榛跟着起哄。
“直播间的家人们都看见没?这就是我老公,胆子比兔子还小!开个玩笑就叫警察!”
“我真的已经报警了。”
回应我的是一阵更猖狂的笑声,以及电锯的轰鸣。
“周顾问,来,笑一个!”扩音器里传来王大虎戏谑的声音,“直播间的家人们都想看你屁滚尿流的样子!”
我身后的承重柱上,有一个红色的消防报警按钮。
我用尽全力,一拳砸在上面。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车库。
“榛榛!别胡闹了,快开门!”
扩音器里的声音静了两秒。
然后,是钱榛榛娇滴滴的笑声。
“老公,这可是我们给你准备的惊喜!再说,有大虎哥在这儿,我可安全了。”
屏幕上,钱榛榛整个人都依偎在王大虎的怀里,一只手还亲昵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王大虎搂着我的妻子,另一只手对着镜头得意地比划。
“家人们,看到没,正主就在这儿!别停啊,今天必须给我们刷满嘉年华!”
“这老公真窝囊!老婆都跟别人跑了!”
“嫂子威武!这种男人早该踹了!”
“小丑上啊!干他!打赏给你刷!”
小丑像是收到了指令,嘶吼一声,再次举着电锯朝我冲来。
这一次,我没躲。
在他靠近的瞬间,我猛地侧身,同时伸脚绊倒了那个还在地上手脚并用爬行的演员。
“啊!”演员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扑向小丑的腿。
小丑的冲势被阻,身体一个踉跄,电锯脱手飞出,擦着我的头皮呼啸而过。
重重地砍进了另一侧的泡沫墙里。
焦糊味更浓了,我能感觉到头皮火辣辣的疼。
我狼狈地退后几步,靠在冰冷的柱子上,看着监控里那对紧紧相拥的狗男女。
“榛榛,我们七年的感情,就换来这个?”
提到七年,钱榛榛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从王大虎的怀里直起身,对着镜头,眼神里满是怨毒。
“七年?周磊,你还有脸提七年?”
“这七年里,你除了工作,心里还有过我吗?”
“你抱着你妹妹的遗像睡觉的时候,想过我这个活人是什么感受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妹妹的死,是我心里最深的刺。
我疯狂工作,拼命往上爬,就是为了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源。
去调查她当年意外身亡的真相。
这件事,我以为她是理解的。
“磊哥,你不行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王大虎的脸在屏幕上放大:
“榛榛跟着你,受委屈了!你给不了的,我给!”
他说着,低头在钱榛榛的脸上亲了一口。
钱榛榛没有躲,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和侥幸,彻底碎了。
2
浓烟里,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忽明忽暗。
那是唯一的生路。
“砰!”我用尽全身力气撞在铁门上。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整条手臂都麻了。
可那扇门依旧纹丝不动。
我贴着冰冷的门板,指尖在上面摸索。
却发现他们把消防通道焊死了!
我绝望地抬起头。
天花板上所谓的自动喷淋头,不过是个廉价的塑料模型。
刺耳的马达轰鸣声再度炸响,压过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电锯疯子,从火墙的另一侧冲了出来。
他手中的电锯闪着寒光,直奔我的心脏。
我转身就跑。
恐惧和缺氧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旁边有一个用脚手架搭起的高台,离地大约两米。
我手脚并用,疯了一样向上爬。
金属架子被火烤得滚烫,每一次抓握,都像是把手按在烙铁上。
“老公,看这边哦!”
我心里狠狠一抽,下意识看向最近的那个摄像头。
“咔哒”一声轻响。
我脚下踩着的平台,猛地向下翻转!
身体瞬间失重,我整个人朝着下方布景的废墟里直直坠去。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从小腿处轰然炸开。
我低头看去。
一根从布景中戳出来的生锈钢筋,已经彻底贯穿了我的小腿肚。
皮肉向外翻卷,猩红的血液汩汩地向外狂涌,瞬间染透了我的裤腿。
眼前陡然一黑,我险些当场昏死。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那条受伤的腿却沉重无比,一丝力气也用不上。
“哎呀,流血了呢。”
钱榛榛的声音带着一丝做作的惋惜。
“家人们,想看我老公哭吗?礼物刷起来!”
王大虎粗野的狂笑紧随其后:
“废物就是废物,这么一下就不行了!”
“喂!电锯人,上去,别让他歇着!”
我抬起头,死死看向角落的屏幕。
钱榛榛的脸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泛着潮红,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里痛苦挣扎的我。
我咬碎后槽牙,双手撑着满是碎石的地面,一点一点朝着更深的黑暗爬去。
每移动一寸,钢筋就在我的血肉里搅动一次。
但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的心里,只剩下恨。
无边无际的,要把他们挫骨扬灰的恨。
3
我蜷缩在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口。
刚才我用肩膀硬生生撞碎了一扇腐朽的木门,滚进这间杂物室,才从火海里捡回一条命。
也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掀翻铁皮文件柜,暂时将那挥舞着电锯的疯子压在下面。
我撕下衬衫的布条,顾不上翻卷的皮肉和森白的骨头。
咬着牙,死死勒紧伤口上方的大腿根部。
剧痛席卷全身,我浑身都在痉挛。
我只能靠着墙壁,大口喘息,才不至于彻底昏过去。
扩音器里,传来钱榛榛尖锐而不耐烦的声音。
“真没劲,他怎么不叫了?周磊,你不是很能耐吗?”
她的声音顿了顿:
“别说,你现在这副样子,跟你妹妹死的时候一样狼狈。”
我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摄像头。
“宝贝儿别急,他快不行了,我给你加点猛料!”
王大虎粗野的笑声紧随其后。
我借着远处火光,看到墙角挂着一把消防斧。
咬紧牙根,我用双臂支撑着身体,一寸一寸地朝消防斧的方向蹭去。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斧柄时。
“啪”的一声,一束刺目的聚光灯猛地打在我身上。
“哎呦,看到玩具了?想拿吗?”
王大虎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可惜啊,那是下一关的道具。现在,先陪我的宝贝们玩玩!”
他按下了几个红色的按钮。
我身侧不远处,一排紧闭的铁栅栏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去,把他给我撕了!”
王大超对着另一个话筒咆哮。
栅栏后是数个巨大的铁笼。
随着他一声令下,笼门“哐当”弹开,几道黑色的闪电猛地蹿了出来!
是整整四条饥饿的杜宾犬!
它们肌肉贲张,喉咙里发出嗜血的低吼,涎水顺着牙齿滴落在地,眼神锁定了无处可逃的我。
“哇!大虎哥你太棒了!”
钱榛榛的声音里满是变态的兴奋,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快!快放大了看!我要看他被狗追着咬,被撕成碎片!”
狂暴的犬吠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激起层层叠叠的回响,由远及近。
我腿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是它们最清晰的路标。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角落的屏幕上,钱榛榛和王大虎已经给自己倒上了红酒,悠闲地隔空碰杯。
“亲爱的,等这场直播的打赏到账,我们就去马尔代夫办婚礼好不好?”
“就当是......用他的命,给我们俩的爱情和未来,铺路了。”
血腥味和浓烟疯狂地钻进我的鼻腔。
我抬起头,看向屏幕里钱榛榛和她身边那个男人得意洋洋的嘴脸。
身上所有的疼痛,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我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游戏是吗?
那就,好好玩玩。
电锯人嘶吼着挣脱了铁柜,闪电般朝我扑来。
巨大的冲击力将我狠狠撞翻在地!
我的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地上,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前炸开无数金星。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其中一条杜宾犬已经发了狂。
锋利的犬齿穿透皮肉,死死咬住了我的左臂。
另一条则更加凶残,一口咬在我那条被钢筋贯穿的小腿上,疯狂撕扯。
“啊——!”
钢筋在血肉中被搅动的剧痛,混着骨头碎裂般的撕咬痛,让我发出了惨嚎。
“哈哈哈哈!叫了!他终于叫了!”
“家人们就是要看这个!礼物不要停!”
“嗡嗡嗡——”
刺耳的链锯轰鸣声,正从我头顶压下来,灼热的气浪几乎烤焦了我的眉毛。
监控室里,钱榛榛和王大虎已经举起了高脚杯,准备庆祝我的死亡。
“等一下!”
扩音器里,突然传来王大虎那充满恶意的声音。
电锯疯子应声停下,高举的电锯依旧在头顶轰鸣。
高速转动的刀刃距离我的脖子,不过咫尺。
几滴滚烫的机油滴落,在我脸颊上烫出燎泡。
“周磊,在你死前,我让你死个明白。”
我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瞪着天花板上那个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呵,跟你妹妹死的时候真像。”
“她被我的人从二十几层的脚手架上推下去的时候,也是这么不甘心地看着我。”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大脑一片空白。
王大虎靠在舒适的沙发里,惬意地晃着杯中的红酒,声音里满是炫耀的快感。
“没错,三年前那批要了她命的不合格钢管,就是我让人换的。”
“你那个当安全员的好妹妹,查出了问题,非要上报,断我财路。”
“我给了她二十万封口费,她居然不要。”
他发出一声嗤笑:
“你说她是不是傻?为了那点屁事,为了那些不相干的工人的死活,命都不要了。”
“不过也好,她那条贱命,正好给榛榛换了一个限量款的爱马仕,还有我们去欧洲旅游的头等舱机票。”
“你说,值不值?”
“哎呀,大虎哥,你跟一个死人说这些干什么嘛!”钱榛榛娇嗔着。
“他妹妹就是个蠢货,周磊你也是,你们兄妹俩,都是蠢死的!”
我气得浑身僵硬。
死死咬住我手臂的杜宾,似乎也察觉到了我身上的变化。
它下意识地想松口,却被我反手用那只被咬烂的左臂死死扼住了脖子!
我用那只唯一能动的右手,缓缓伸进了满是血污的裤子口袋。
然后,在钱榛榛和王大虎困惑的注视下,掏出了一部手机。
我无视了头顶的电锯和身上的恶犬,轻柔地按下了那个唯一的实体按键。
屏幕上,只有一个APP。
“钱榛榛,王大虎,游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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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的声音通过手机,直接接入了他们所在的监控室扩音器。
监控室里,他们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你说什么?”
钱榛榛的声音有些结巴。
“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我们结婚七年,我对我的家庭却总是绝口不提?”
“因为接手家族产业前,我父亲给我定下了一个考验,隐姓埋名,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七年。”
“如果能在这期间,找到一个不为我的家世,只为爱我这个人的伴侣,那我就算通过考验。”
监控屏幕里,钱榛榛的眼睛猛地瞪大,嘴巴难以置信地张开。
“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甚至想过,等期限一到,就把这个你嫌弃了无数次的小区,当成礼物送给你。”
“可惜,你连最后几天都等不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那张从呆滞转为惊恐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个小区,远大未来城,是我家开发的。”
“我,周磊,是这里唯一的老板。”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被惊骇所淹没的表情,手指在屏幕上划过。
点下了一个被标记为最高权限的红色按钮。
“最高安保协议已启动,正在封闭所有区域。”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紧接着,是响彻整栋大楼的最高级别警报声。
我所在的杂物室门口,一道闸门重重砸下,将我和外面的危险彻底隔绝。
而电锯人和那四条恶犬所在的区域,通往监控室的最后一道闸门,却缓缓升起。
“周磊!你干了什么!周磊你这个疯子!”
王大虎的咆哮从扩音器里传来。
他疯狂地砸着监控室的防弹玻璃,但一切都是徒劳。
“开门!快开门啊!”
钱榛榛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电锯人和饥饿的杜宾犬,被他们惊恐的叫声和监控室里的灯光所吸引,调转方向,嘶吼着冲了过去。
“你不是总抱怨我只是个没出息的小顾问吗?”
我冷冷地开口。
“你不是嫌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吗?”
“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丢掉的到底是什么。”
钱榛榛和王大虎的表情,在电锯的轰鸣和恶犬的咆哮中彻底扭曲。
我将直播信号切换到监控室外部的摄像头,对准了那扇正在被疯狂撞击的玻璃门。
然后,我把这个直播间的链接,群发给了全国所有主流媒体。
“家人们,想看点更刺激的吗?”
我对着手机轻声说:
“现在开始。”
6
钱榛榛和王大虎看着屏幕上逼近的疯子和恶犬彻底崩溃。
直播间里,弹幕从最初的嘲讽变为惊恐,再到滔天的愤怒。
#远大未来城物业直播杀人#的词条,以爆炸般的速度冲上了热搜第一。
“都是你!王大虎!都是你非要搞什么直播!是你害了我!”
钱榛榛疯了一样揪住王大虎的衣领,指甲在他肥硕的脸上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现在知道甩锅了?”
王大虎一把推开她,反手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
“当初是谁哭着跑到我办公室,说周磊就是个废物,结婚几年连个像样的包都买不起?”
“是谁天天在我床上放荡,一边骂他妹妹是个拖油瓶,一边怂恿老子‘想个办法’的?”
王大虎血红着眼睛,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死死按在监控屏幕上。
“你他妈好好看看!要不是你贪得无厌,嫌周磊给的钱少,老子会走到这一步?老子是为了谁!”
钱榛榛的脸被冰冷的屏幕挤压得变了形。
与此同时,先前王大虎为制造特效而点燃的装饰物,引燃了天花板上违规铺设的老化电线。
火势迅速扩大,浓烟顺着通风系统倒灌进密闭的监控室。
“咳咳......火!着火了!”
“周磊!你这个疯子!快把消防喷淋打开!”
王大虎疯狂地拍打着控制台。
我轻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一点。
“如你所愿。”
天花板的喷头启动了,但喷出的不是水,而是王大虎为了省钱,私自从隔壁汽修厂买来、储存在消防系统里的廉价工业酒精!
淡蓝色的液体喷洒而下,遇火即燃。
整个监控室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啊——!”火焰舔上了钱榛榛的头发和衣服,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地上疯狂打滚。
王大虎也被烧得满地乱窜,两人在全国观众面前,如同两块烤肉。
我打开了他们区域的扩音器,将这场烈火中的闹剧,更清晰地直播了出去。
“周磊!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我出去!求求你!”
钱榛榛跪在火里,对着摄像头拼命磕头,额头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
“周董!周老板!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王大虎也涕泗横流地跪下,“你饶我一命!都是她!都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
我靠在冰冷的合金门上,闭上眼睛。
“妹妹,你听到了吗?”
我对着虚空轻声说。
“害死你的人,正在忏悔。”
“虽然,晚了整整三年。”
7
我利用最高权限,为地下室其他被困的无辜扮鬼工作人员,打开了一条秘密紧急逃生通道,并将清晰的路线图发送到了他们的手机上。
做完这一切,我才拖着的伤腿,挣扎着顺着一旁的维修通道向上攀爬。
当我终于从一个隐蔽的通风口狼狈地爬出时,整个世界已经被红蓝交替的警灯和刺耳的警笛声包围。
消防车和警车将大楼围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尘和焦炭味。
我来不及喘息,只能扶着墙壁,努力保持着清醒。
另一边,钱榛榛和王大虎则被消防员从浓烟滚滚的监控室里护送出来。
他们头发被烧得焦黑,衣服成了破布条,脸上手上布满了烟灰和水泡。
但当他们的目光扫到我时,两人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歇斯底里。
“警察同志!是他!就是他!周磊!这个疯子!他想烧死我们!”
钱榛榛的脸上,是极度的惊恐与对生命最后一点尊严的彻底放弃。
王大虎也立刻涕泗横流地附和:
“我们只是跟他开了个万圣节的玩笑啊!”
“他就把我们锁起来,放火!还放狗咬我们!”
“直播间里几十万人都看见了啊!他就是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犯!”
周围不明真相的业主和看热闹的群众,彻底被他们的“惨状”和“证词”激怒了。
“烧死他们?太可怕了!”
“简直是禽兽不如!这种人渣,活该被千刀万剐!”
“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是个人渣!抓起来,判死刑!”
愤怒的指责像潮水般向我涌来。
有人甚至激动地想冲过来,却被警线拦住。
那些唾沫星子和恶毒的眼神将我淹没,让我说不出话反驳。
一名年轻警察听信了他们的话,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耐。
他猛地从腰间掏出亮晃晃的手铐,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
“周先生,你涉嫌谋杀未遂,以及多项纵火、非法拘禁罪名,现在,跟我们回警局调查!”
就在那冰冷的金属即将扣合的瞬间,一个车队停留在广场。
数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组成的豪华车队,嚣张地停在了广场中央。
车门几乎同时打开,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不顾一切地快步冲来。
他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西装革履、气势逼人的保镖和律师团队。
林秘书没有理会现场任何混乱,径直穿过愤怒的人群,笔直地走到我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的震惊目光中,他对着我,鞠了一躬。
“小周董。”
这个称呼,像一道惊雷,劈在了广场中央。
钱榛榛和王大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8
“小周董,您没事吧?董事长非常担心您。”
林秘书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和后怕,他看了一眼我的伤,眉头紧锁。
钱榛榛和王大虎的脸瞬间煞白,毫无血色。
他们当然认得林秘书,远大集团总部的核心人物,董事长的首席秘书。
“小......小周董?”
钱榛榛喃喃自语,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王大虎更是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怎样的存在。
然而,那名年轻警察却并未因此退缩,反而更加警惕地将我护在身后。
对林秘书一行人厉声道: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涉嫌谋杀未遂!你们想干什么?仗着有钱有势,公然干预执法吗?”
年轻警察的话,仿佛给了钱榛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警察同志!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有钱人的嘴脸!”
“他想用钱来摆平一切!我们只是小人物,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她猛地回头,指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他妹妹死了,他早就疯了!他心理变态!他恨我们所有过得比他好的人!”
“警察同志,你不能放过他!他今天能烧死我们,明天就能烧死更多人!”
她的哭喊极具煽动性,刚刚有些平息的人群再次被点燃。
“对!有钱怎么了?有钱就能杀人吗?”
“还想干预执法?把他们都抓起来!”
“可怜的姑娘,都被烧成这样了,那个畜生还想脱罪......”
恶毒的揣测和咒骂再次将我淹没。
林秘书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转身对那名依旧坚持的警察说:
“警官,我们有完整的证据,证明我的老板,周磊先生,才是这起恶性袭击事件的唯一受害者。”
他挥了挥手,手下立刻在广场中央架起一个巨大的便携投影屏,连接上了一个军用级加密U盘。
钱榛榛的哭喊戛然而止,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面无人色。
下一秒,今晚直播的所有后台录像,被公之于众。
从“榛榛怕你误伤演员,就帮你换成了矿泉水”,到“你抱着你妹妹的遗像睡觉的时候,想过我这个活人是什么感受吗!”
再到王大虎那句得意洋洋的:
“没错,三年前那批要了她命的不合格钢管,就是我让人换的。”
以及钱榛榛那句恶毒的:
“反正他马上就要下去陪他妹妹了,不是吗?”
所有对话,一字不差,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死寂的广场上。
之前还对我喊打喊杀的群众,此刻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接着,是人群中爆发出的哗然和无法抑制的愤怒咒骂。
这一次,矛头对准了地上那两人。
钱榛榛瘫软在地,嘴里反复念叨着:
“不可能......后台录像......他怎么真的是老板......他只是个小顾问......不可能......”
王大虎则在惊恐之下,转身就想逃跑。
却被两名高大的保镖当场按倒在地,死死压住。
那位年轻警察呆立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看着投影上铁一样的证据,又回头看看我满身的伤,眼神满是复杂情绪。
林秘书的声音冷静响起:
“董事长已经知道了。”
“所有证据链,都已经打包提交给警方专案组了。”
9
法庭上,数罪并罚。
王大虎因故意杀人罪、工程安全事故罪、贪污罪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钱榛榛因故意杀人未遂、诽谤罪、包庇罪等判处无期徒刑。
“周磊!”她嘶哑地尖叫起来,声音扭曲而疯狂。
“你满意了?为了一个死人,你毁了我的一辈子!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都忘了吗?你这个疯子!”
她挣扎着,想扑向我,被法警死死按住。
我坐在受害者家属席上,从头到尾,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当她喊出那句“为了一个死人”时,我的心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宣判结束后,钱榛榛的父母在法庭外拦住了我。
她的母亲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
“周磊,是我们教女无方!求求你,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放过榛榛吧!她知道错了!”
她的父亲挡在我面前。
“周磊,榛榛是做错了,但你敢说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你妹妹死后,你整天魂不守舍,哪个正常的女人受得了?”
“所以她所谓的‘受不了’,就是用我妹妹的命换来的钱,去和凶手逍遥快活?”
林秘书上前一步,将一个平板电脑递到他们面前。
上面播放的,是钱榛榛和王大虎在各种场合的出轨视频。
其中一段,是我生日那天,她谎称身体不适,实际上却戴着我送她的手表,在酒店里与王大虎举杯庆祝。
画面里,她依偎在王大虎怀里,说:
“周磊那个废物,现在估计还抱着他妹的骨灰盒当宝贝呢,真晦气。”
“她花掉的每一分钱,都沾着我妹妹的血。”
我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那对曾经对我颐指气使的夫妇,看着视频里女儿恶毒的嘴脸,羞愧与震惊交织。
最终瘫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再也没有见过钱榛榛。
但从她入狱的第二个月起,我每周都会收到她从狱中寄来的信。
起初,我命令林秘书直接处理掉,但信件还是源源不断地寄来。
终于在一个深夜,我鬼使神差地拆开了一封。
信里,她疯狂地回忆我们从大学相恋到结婚的点点滴滴,那些我曾经珍视的过往,如今在她笔下只显得无比讽刺。
她痛斥自己的虚荣和愚蠢,用尽了所有她能想到的词语来忏悔。
字字泣血,句句哀求。
她乞求我能去看她一眼,哪怕只是隔着玻璃。
那封信,我看了整整一夜。
今晚,又到了处理信件的时候。
我拿起那沓还未拆封的信,走到壁炉前,连同那一封我唯一看过的,将它们全部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橘红色的火光吞噬了那些苍白的纸张,也吞噬了那些虚伪的忏悔和廉价的爱情。
妹妹,这下,真的干净了。
10
十年后。
我站在以我妹妹名字命名的“周晴安全科技中心”落成典礼的主席台前。
这十年,我将远大集团打造成了全球安全技术领域的标杆企业。
今天,是纪念我妹妹逝世十三周年的日子,也是这个凝聚了全球顶尖安防科技的中心,正式启动的日子。
仪式即将开始,我正准备上台致辞。
“周......周磊......”
一个沙哑、迟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
一个苍老瘦弱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头发花白,面容枯槁。
是钱榛榛。
岁月和十年的牢狱生活磨去了她所有的光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二十岁不止。
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她获得了减刑。
她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胆怯,有悔恨。
还有一丝微弱的希冀。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
“周磊,我出来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哽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我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看着她,内心毫无波澜,就像在看一个彻底的陌生人。
我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了一张被相框精心保护的照片。
照片上,是我妹妹周晴,她穿着学士服,站在阳光下,笑得灿烂夺目。
我拿出一方手帕,静静地,仔细地擦拭着相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更残忍。
钱榛榛看到那张照片,整个人浑身一颤,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抬起头,泪如雨下,彻底崩溃,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擦完照片,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口袋,紧贴着我的心脏。
然后,我绕过跪在地上的她,径直走向灯光璀璨的主席台。
“周磊!”
她在我身后发出绝望的哭喊,那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
我没有回头。
有些错,一旦犯下,就是一生一世。
永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