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指点与暗流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苏府后院的演武场上，露珠尚未散去，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新。苏映雪一身利落的紫色劲装，早早便在此等候，俏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与期盼。
脚步声响起，林凡一身青衫，缓步而来。他气息内敛，看似与寻常少年无异，但那双平静的眼眸扫过时，却让苏映雪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心生敬畏。
“前辈。”苏映雪恭敬行礼。
林凡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最精准的尺子，瞬间便将她的修为、气血运转、甚至呼吸节奏都洞察分明。
“施展你最擅长的剑法，全力攻我。”林凡直接道，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苏映雪一愣，全力攻向一位先天高手？但她不敢违逆，深吸一口气，娇叱一声，手中长剑出鞘，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施展出家传的《流云剑法》。
剑光闪烁，如行云流水，姿态优美，确是得了其中几分飘逸的神韵。剑风呼啸，显示出她后天初期的修为也算扎实。
然而，在林凡眼中，这剑法破绽百出。速度不够快，力量不够凝，变化过于拘泥套路，最重要的是，缺乏一股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气。这更像是舞蹈，而非杀敌之术。
他负手而立，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在剑尖即将临体的刹那，伸出两根手指，看似随意地一夹。
“嗡——”
凌厉的剑势戛然而止！剑尖被他稳稳地夹在指间，纹丝不动。任凭苏映雪如何催动内力，长剑如同被铸在了山岳之中，无法寸进，也无法收回。
苏映雪俏脸瞬间涨红，又惊又羞。
“剑，是杀器，不是摆设。”林凡松开手指，语气依旧平淡，“你的剑，太‘好看’了。心中顾虑太多，怕失手，怕不美，如何能发挥威力？”
他回想起在黑矿中，每一次挥镐都是为了活命，每一次与噬灵虫搏杀都是在生死边缘游走。那种环境下磨砺出的，是摒弃一切花哨、只追求最高效率杀戮的本能。
“对敌之时，眼中只有目标，心中唯有胜负。忘掉招式，忘掉姿态，如何最快、最省力、最有效地击中对手要害，便是最好的招式。”
林凡说着，随手从旁边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柄普通的铁剑。他没有动用先天真气，只以肉身力量和对剑最本质的理解，向前随意一刺。
这一刺，毫无花哨，甚至有些笨拙。但落在苏映雪眼中，却感觉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自己，仿佛无论她如何闪避，那一剑都必将刺穿她的咽喉！她浑身汗毛倒竖，竟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直到林凡收剑，那股恐怖的锁定感才消失。苏映雪大口喘息，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看清了吗？”林凡问。
苏映雪眼神震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的《流云剑法》，核心在‘流’与‘云’，重在变幻与卸力。但你只学到了形，未得其神。”林凡继续指点，“流云无形，亦可遮天蔽日；流水至柔，亦能穿石裂岩。你的剑，缺少了那份‘势’。”
他让苏映雪再次施展剑法，不再关注招式的标准与否，而是引导她去感受剑风划破空气的轨迹，去想象自己便是那流动的云、奔涌的水，剑随心动，意与剑合。
同时，林凡暗中调动噬源珠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力量，模拟出一种类似“杀气”的微弱精神压迫，笼罩在苏映雪周围。
起初，苏映雪极为不适应，剑法变得滞涩混乱。但在林凡不断的纠正和那无形压力的逼迫下，她渐渐抛开了杂念，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剑法之中，努力去捕捉、去适应那种“势”。
她的剑招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刻板，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灵動与韧性。虽然距离真正的“势”还相差甚远，但比起之前，已然有了本质的提升。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林凡见好就收，“记住这种感觉，勤加练习。另外，你内力运转至‘云门穴’时略有阻滞，可是修炼时受过暗伤？”
苏映雪再次震惊，她确实半年前与人切磋时伤过左肩，虽已治愈，但运功至此偶尔会有一丝不畅，连她父亲都未曾察觉，竟被林凡一眼看穿！
“前辈明察！”
林凡屈指一弹，一缕精纯平和的先天真气度入苏映雪体内，轻易便冲开了那细微的阻滞。“无妨了，日后运功当可顺畅。”
“多谢前辈！”苏映雪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通畅，激动万分，对林凡的感激与敬畏更深。
就在林凡指点苏映雪之时，青林城另外两大家族——王家与李家，也并非毫无动静。
王家府邸，书房内。
家主王坤，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听着手下关于苏家突然出现一位神秘年轻高手的汇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挥手间灭杀三名黑煞帮后天中期？疑似先天？”王坤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化为冷厉，“苏岳倒是好运气！查清楚那小子来历了吗？”
“回家主，尚未查清，仿佛凭空冒出。苏家对此讳莫如深。”
“继续查！另外，让小彪这几日收敛些，三日后的小比，不容有失！那青罡玉髓矿脉，我王家至少要占五成！”王坤语气森然。
李家府邸，则又是另一番光景。
李家家主李镇远，身材魁梧，性格相对直爽，但此刻眉头也紧锁着。
“苏家来了强援？这对我们李家也不知是福是祸。”他看向下方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文士，“二弟，你怎么看？”
那文士乃是李镇远的弟弟李镇岳，李家的智囊。他沉吟道：“大哥，是福是祸，取决于那人的态度。当务之急，是确保我们在小比中的利益。苏家有了强援，王家必然更加咄咄逼人，我们或可与苏家稍作联合，共抗王家，至少不能让王家独大。”
李镇远点了点头：“有道理。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这几日莫要与苏家子弟冲突。”
与此同时，青林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地下密室中，几名身着黑衣、气息阴冷的人正在密谈。若是林凡在此，定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与黑煞帮匪徒同源，却更加浓郁精纯的邪异气息。
“废物！三个后天中期，连一个苏家丫头都抓不回来，还折了一个暗桩！”为首者声音沙哑，带着怒意。
“舵主息怒，据逃回来的兄弟说，是突然冒出一个神秘小子，实力极强，疑似先天，才导致行动失败。”
“先天？”那被称为舵主的人眼神一凝，“苏家何时结识了这等人物？查！必须查清他的底细！圣教计划不容有失，那苏家丫头身上的‘玄阴之血’，是此次祭祀的关键，必须弄到手！”
“是！属下立刻去办！”
“另外，通知黑煞帮那边，让他们最近安分点，别坏了圣教大事！”
“遵命！”
暗流，在青林城平静的表面下，愈发汹涌。而处于旋涡中心的林凡，却仿佛毫无察觉，或者说，并不在意。
他在苏家的听竹轩中，继续着他的修炼与感悟，同时，也开始通过苏家，不动声色地收集着他所需要的一切信息。
一场围绕着青罡玉髓、三大家族恩怨以及更深层阴谋的风暴，正在青林城上空缓缓凝聚。
而林凡，注定将是搅动这场风暴的关键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