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假千金不愿嫁给太子爷,我被亲生父母从乡下接回来替她履行婚约。
他们反复告诫我,到了赵家千万别丢人现眼,我心里却满是疑惑——究竟是怎样的婚事,能让她避如蛇蝎?
假千金捂着嘴轻笑,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那赵家少爷就是个古板无趣的工作狂,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况且我早有心仪之人,只能麻烦姐姐替我嫁过去了。”
我眼睛瞬间亮了,不爱说话?这有什么!从前我可是坐拥万粉的语音主播,论起唠嗑,我最在行了!
第二天我就拖着行李箱,马不停蹄搬进了赵家别墅。
望着眼前带花园、配泳池,还自带私人影院与豪华餐厅的五层小楼,我差点没忍住红了眼——这样的好日子,总算轮到我了!
可当我无意间推开他书房的门,目光却被椅子上的一个抱枕勾住了。
凑近一看,那抱枕上竟还有个按钮,轻轻一按,就传出一句软乎乎的“爱你哦”。
1
我听到这声让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我瞬间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整个人僵在原地。
还没等我细想,管家就慌忙把我“请”了出去,擦着汗解释,“哎哟我的姑奶奶,这书房可进不得!”
他往四周扫了眼,又压低声音补充,“这是赵宴晨少爷的私人地盘,平时别说进了,连打扫都得等他亲自点头,听说里头放着不少公司的机密文件呢。”
我木然点头应着,脚步挪出书房,心思却像被那只等身抱枕勾住了似的,怎么也拉不回来。
赵宴晨——这是我第一次听清未婚夫的名字,可比起这个陌生的称谓,更让我费解的是那个抱枕。
那声音分明是我高中做语音主播时,每次下播前跟粉丝说的固定结束语,怎么会出现在这位素未谋面未婚夫的抱枕里?
恍惚间,那些藏在记忆里的苦日子又冒了出来。
小时候养父母在乡下嫌弃我是女孩,不仅不给我学费,还总说读书是浪费钱。
为了凑学费和生活费,我端过盘子、理过货、收过银,可这些零工的薪水始终是杯水车薪。
直到高中,在同学建议下我做起了语音主播,每天课后躲在房间里直播。
一开始直播间冷清得很,我差点放弃,直到“晨曦”大哥的出现。
他从不上麦说话,却出手阔绰,每次打赏都够我一个月的开销。
我把他当成恩人,直播时陪他聊学习压力、家庭矛盾,下播后也会主动发消息关心他的近况,两人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可这份熟稔,却在我高中毕业那天突然断了——我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晨曦”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如今再想起“晨曦”,又联想到赵宴晨书房里的抱枕,我心里像缠了团乱线。
原本还想着,等见到这位未婚夫,一定要当面问问抱枕的事,可管家却告诉我:
“少爷今天在公司加班,估计要通宵,不回别墅住了。”
晚饭时,满桌的山珍海味我却没尝出多少滋味。
吃饱喝足后,我索性拉着管家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起赵宴晨的事。
管家倒也没藏着掖着,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我们少爷啊,生活习惯那叫一个规律,每天早上六点半准起,雷打不动去花园跑半小时步;平时在公司忙得脚不沾地,回了家就待在书房,要么看文件要么看书,不爱出门也不爱应酬。”
“爱好嘛,还真不多。例如看书、健身,偶尔也会自己下厨做做饭......”
听着这些细节,我心里的疑惑又深了几分——这样一个古板又规律的男人,怎么会有一个录着我声音的抱枕?
2
我心里乱得没章法,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整晚,天快亮时才眯了会儿眼。
没承想第二天刚坐在花园的躺椅里准备晒晒太阳,就听见别墅门口传来一阵笑声。
假千金万媛媛穿着一身奢牌连衣裙,头发烫成精致的大波浪,仰着头像只恃宠而骄的孔雀,踩着高跟鞋就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扫过草坪上的喷泉、廊柱上的雕花,最后落在别墅主体上,那眼底的酸意浓得快溢出来,却还硬撑着摆出不屑的样子。
我本就对这位抢了我十几年人生、如今又把联姻麻烦丢给我的“妹妹”没半分好感。
于是当下我连身子都没起来,只将手搭在躺椅扶手上,语气淡淡开口,“你来干什么?”
万媛媛先是夸张地捂了捂嘴,笑得眼尾都挑了起来,那笑容里的不怀好意藏都藏不住:
“姐姐这话可就生分了,我当然是来看看你呀!怕你从乡下刚过来,住不惯这么大的房子,连个佣人都指挥不明白呢。”
她说着上前两步,故意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钻石手链,阳光底下碎光刺眼:
“毕竟你之前哪住过这种别墅啊?哦不对,我忘了,你怕是连见都没见过吧?不像我,爸妈早就给我备好了带小花园的公寓,马上我就要和浩宇结婚了,到时候婚车要排三条街,爸妈还给我存了八位数的嫁妆呢。”
话音顿了顿,她凑近我,声音压低了些,却字字带刺:
“虽说你住着这么好的别墅,可赵宴晨的心你拿得住吗?我可听说你昨天刚搬过来他连家都没回呢,你这跟守着空房子的寡妇有什么区别?说不定他连你长什么样都没兴趣知道呢!”
我看着她得意扬扬的嘴脸,反倒笑了,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黑卡——昨天管家给我的时候,特意说这是赵宴晨吩咐的,副卡额度不限,家里的开销也全从主卡走。
我把卡往躺椅边的小桌上一放,“啪”的一声轻响,轻松就把万媛媛的目光引了过去:
“寡妇?可我现在住着五层楼的别墅,有十几个佣人随叫随到,还有花不完的钱,这是事实吧?赵宴晨是没回,但他没让我受半分委屈,钱和资源都给得足足的,比某些人要靠爸妈施舍嫁妆才有安全感,强多了。”
我顿了顿,看着她瞬间僵住的脸,继续说,“还有你那八位数嫁妆,说白了不就是你爸妈怕你嫁过去后受委屈,提前给你的定心丸吗?不然怎么不直接给你开家公司,反而要盯着这点嫁妆炫耀?”
万媛媛的脸瞬间涨红,张嘴就要反驳,我却没给她机会,眼神冷了几分:
“再说我未婚夫加班是给整个公司几千号人谋生计,比某些人靠着爸妈啃老的强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目光短浅,靠父母的光环活着?”
她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攥着包带,指节都泛了白。
我又补了句,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对了,你要是没事就早点走吧,不然等会儿我让管家把你请出去,传出去说万家养的千金,跑到别人家别墅里炫耀还赖着不走,那多没面子?”
万媛媛被我怼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攥着包的手指都泛了白,却硬撑着不肯示弱,咬牙切齿地撂下狠话:
“你别得意太早!赵宴晨和你面都见不着,等他厌烦你这个土包子了,你照样得滚出这栋别墅!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没了赵家少奶奶的身份,你个小贱人还能有什么出息!”
说完,她怕我再反驳让自己更难堪,猛地转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跑了。
3
解决完万媛媛的事,我又陷入了新的纠结——按说赵宴晨今天总该回别墅了,可那抱枕的事该怎么问出口?
我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排演了好几个版本,从“无意提起”到“直接发问”,最后却觉得每个都透着刻意,根本用不上。
实在没辙,我只好找管家悄悄打探,“王叔,少爷今晚......会回来吃饭吗?”
管家笑得和蔼,话里带着几分撮合的意思,“夫人,您跟少爷是夫妻,称呼‘宴晨’就好,不用这么见外。少爷没说不回,那就是按往常习惯,会回来吃晚饭的。”
我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当即做了决定——今晚我亲自下厨。
做桌家常菜,既能不着痕迹地拉近距离,又能为后续问抱枕的事铺个台阶,再合适不过。
我挽起袖子扎进厨房,佣人想过来搭手都被我拦了。
在乡下时,为了给养父母做饭,我的厨艺早就练得炉火纯青。
我刚把最后一道糖醋排骨端上桌,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万夫人”字让我指尖顿了顿。
接起电话,还没等我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尖锐地指责:
“苏晚!你是不是疯了?媛媛跟我哭着说她去看望你,你却欺负她,还让她下不来台!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语气平静,“我没有欺负她,是她先过来挑衅我的。”
“你还敢狡辩!”我爸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满是不耐,“媛媛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肯定是你仗着有赵宴晨撑腰,故意找她麻烦!我告诉你,万家和我们家还有生意往来,你赶紧给媛媛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听着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话,我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凉了。
明明我才是受委屈的那个,可在他们眼里,永远只有能带来利益的万媛媛。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打断他们,“我没做错,不会道歉。”
“你——”我妈还想再说什么,我已经按下了挂断键,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在沙发上。
客厅里瞬间恢复安静,只有餐厅飘来的饭菜香,衬得心里愈发空落落的。
我就这样从傍晚等到夕阳落尽,餐厅的吊灯都亮了两小时,也还是没等来赵宴晨的身影。
正想起身找王叔再问问,就见他匆匆从外面进来,神色带着几分歉意:
“夫人,刚接到公司的电话,少爷说临时有紧急项目会议,今晚要留在公司加班,不回别墅吃饭了。”
我愣了愣,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心里那点期待慢慢凉了下去。
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舍得让这桌菜浪费,只好拿起筷子,自己慢慢吃了起来。可少了要等的人,再香的菜也没了滋味,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回到房间,我对着手机犹豫了半天,越想越觉得不能再耗着,干脆找王叔要了赵宴晨的微信。
申请发送出去没几分钟就通过了,我深吸一口气,先斟酌着打了行字过去:
【今天做了些菜,听说你加班没回来,有点可惜。下次回别墅吃饭,可以提前说一声吗?】
消息发出去隔了将近二十分钟,赵宴晨才回复,说话的语气严肃得像在处理工作文件,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无需特意准备。我们的婚姻属形式合作,我会按协议保障你赵家少奶奶的身份与相关待遇,但不会涉及任何超出协议范围的亲密行为。后续不必为我做饭,别墅佣人会安排饮食。】
这些字眼像凉丝丝的风,吹得我心里一阵清醒,却也没太意外。
形婚本就在我预料之中,可一想到书房里那个录着我声音的抱枕,心里的疑问就像潮水似的压不住。
似乎也是为了心中的猜想,我索性不再绕圈子,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
“我明白。不过我有件事想当面跟你沟通,明天我能不能去你公司一趟?”
4
这句语音发过去后,便像石沉大海一样没了回音,我胸腔里的期待也一点点凉下去,沉得发闷。
第二天,我攥着手机犹豫了整整半小时,终究还是拎起亲手做的午饭出门——赵宴晨再怎么冷淡,也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我总得亲眼见见他是什么模样。
抵达赵氏集团楼下,我深吸一口气走向前台,尽量让语气显得从容:
“您好,我想找一下赵总。”
前台堆着标准的职业微笑,语气却带着几分疏离:
“您好女士,请问您有提前预约吗?”
我顿时语塞,昨天光顾着琢磨见面的事,竟忘了让王叔帮忙打招呼。
前台眼中的疏离瞬间变成了然,那眼神像在看试图攀附权贵的路人,语气也冷了几分:
“抱歉女士,没有预约不能入内,您请回吧。”
我咬了咬唇,正要点开和赵宴晨的微信对话框再试一次,一道尖利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哟?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吗?怎么在这儿杵着,当门童呢?”
我回头,就见万媛媛亲昵地挽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讥讽。而她身边的男人,正是她那位时常挂在嘴边的未婚夫张浩宇。
没等我开口,万媛媛已经抢先发难,声音故意拔高了几分:
“姐姐这是来找赵宴晨的吧?看你这模样,是被拦在外面了?也是,赵总是什么人物,怎么会想见你这种没背景没身份的,说难听点,你这名义上的未婚妻,根本就不受他重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推我的肩膀,那动作带着刻意的挑衅:
“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免得一会儿保安过来把你架出去,那才叫难堪!”
我侧身躲开她的手,冷冷回怼,“我的事与你无关,收起你那副挑拨离间的嘴脸。”
万媛媛脸色骤然一沉,刚要发作,一旁的张浩宇却先一步上前,伸手就要去碰我的下巴,语气轻佻又傲慢:
“哟,脾气还挺倔?苏晚是吧?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可惜脑子不太好使。跟赵宴晨耗着有什么意思?他连面都不愿意见你,摆明了没把你当回事。”
他手指快要碰到我时,我猛地后退一步,他却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放肆:
“不如跟着我吧?我张浩宇别的没有,钱和资源有的是,包养你绰绰有余。每天给你买名牌、住大平层,总比你在这儿坐冷板凳强吧?”
“浩宇!你怎么能这么说!”万媛媛立刻挽紧他的胳膊撒娇,眼底满是醋意,“我才是你未婚妻!”
“少啰嗦,一边去。”张浩宇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要不是看你爸能给我公司拉几个项目,你以为我愿意天天对着你这张假脸?别给我添乱。”
万媛媛的脸瞬间从通红变成惨白,她咬着唇看了看张浩宇,又转头看向我,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突然都变成了恶毒的恨意,尖声骂道:
“都怪你!苏晚!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浩宇怎么会这么对我!你不就是个爱勾引人的下贱胚子吗?想钓赵宴晨不成,又来勾引我未婚夫?我今天非要撕烂你这张装清高的脸!”
话音未落,她扬手就朝我脸颊扇来。
我猝不及防,只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侧脸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在大厅里格外刺耳,连头发都被扇得凌乱地贴在脸上。
脸颊火辣辣地烧着,屈辱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我攥紧拳头,正要反击,一声清脆的“叮”响突然传来——大厅角落的总裁专用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2
5
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领口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深邃的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最终,定格在了我身上。
我眨眨眼,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不知是他身上的气场太强烈,还是某种莫名的直觉,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夫,赵宴晨。
没等我理清思绪,一旁的张浩宇突然换了副模样。
刚才的轻佻傲慢全没了,堆着谄媚的笑小跑上前,讨好道:
“赵总!幸会!我是浩辉集团张浩宇,今天替我爸对接城西地块合作,方案已经发您秘书处了......”
他伸手想握手,赵宴晨却连眼皮都没抬,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仿佛他只是空气。
万媛媛也是第一次见赵宴晨,嚣张气焰瞬间消失。
她盯着赵宴晨的脸,眼睛发直,脸颊泛红,下意识理了理裙摆,刚才的刻薄模样荡然无存,反倒有些扭捏。
看着两人前倨后恭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反胃,脸颊的痛感还在,心情沉到了谷底。
下一秒,赵宴晨迈开长腿朝我走来,脚步不快,却带着压迫感。
到我面前停下,他凛冽的目光柔和几分,落在我泛红的侧脸,眉头微蹙,声音低沉又关切:
“脸怎么回事?谁打的?”
我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要碰我的脸,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指尖的凉意让我瞬间绷紧。
“得去医院,别留印子。”他收回手,语气不容置疑,转头对助理吩咐,“备车,去最近的私立医院。”
这态度热切得过分,和微信里那个冷冰冰、强调“形式婚姻”的人判若两人,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赵总!”张浩宇急了,上前拦住我们,笑容僵硬,“合作的事还没谈,这项目对两家都重要......”
赵宴晨终于正眼看向他,眼神满是冰冷的嘲讽:
“合作?你以为你们漏洞百出的方案能过审核?成本核算、风险评估处处偷奸耍滑,想蒙混捞好处?你把赵氏当什么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还有,我的人,你也敢让她受委屈?”
话音刚落,他朝保安抬了抬下巴,“把这两位‘客人’请出去,以后浩辉的人别放进赵氏大门。”
保安立刻架住还想辩解的张浩宇。
万媛媛慌了,追上来解释,“赵总!您误会了,是苏晚先出言不逊的!我叫万媛媛,我爸是万氏的万明远,我们两家也有合作的......”
赵宴晨没回头,径直牵着我的手走向车门。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我下意识想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到了医院,医生说只是软组织挫伤,开了支消肿药膏。
回到车里,赵宴晨接过药膏拧开,示意我靠近,“我帮你涂,你自己不好碰。”
他指尖沾着药膏,轻轻落在我脸颊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薄荷味缓解了痛感,可他的靠近让我心跳加快,脸颊发烫。
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声音细若蚊蚋:
“赵宴晨,我刚来家里时不小心进了你的书房,看到了那个抱枕......你之前是不是看过我的语音直播?还有,你是不是给我刷过礼物的榜一大哥‘晨曦’?”
赵宴晨涂药膏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我,眼底有几分笑意,“是我。”
虽然预想过答案,可得到确切答复的瞬间,我还是僵住了。
没想到我的榜一大哥,居然是未婚夫,还以这种方式“奔现”,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6
车厢里的沉默没持续多久,我攥着衣角,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那你之前说......我们是形式婚姻,是什么意思?”
赵宴晨收起药膏,指尖还残留着薄荷的清冽,他转头看我,语气比刚才更柔和:
“我一直不想跟没见过面的人订婚、结婚,更别说按长辈的安排走后续的路。但爷爷身体不好,希望看到我成家,所以我只能先同意形式婚姻,想着彼此互不打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泛红的耳尖上,又补了一句,“只是没想到,要结婚的人会是你。或许......这就是缘分。”
“缘分”两个字让我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这时,赵宴晨的手机响了,是王叔打来的。
挂了电话,他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了然,“你爸妈带着万媛媛去别墅了,说要找我谈婚约的事。”
我心里一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刚踏进大门,就看见我妈堆着和蔼的笑,快步迎上来,语气软得像裹了糖:
“晚晚,你可算回来了。这次来主要是跟你聊聊婚约的事情,你看,当初是媛媛不愿嫁,爸妈没办法才让你替的。现在媛媛想通了,知道赵总是个值得托付的人。那......你能不能把婚约还给她?”
她伸手想拉我,我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她的触碰,冷声反问:
“当初是她自己说赵总是‘古板无趣的工作狂’,还说有心仪之人,你们才接我回来替嫁,现在想把婚约要回去,把我当什么了?”
万媛媛脸色一白,立刻红了眼圈,咬着唇拉我妈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
“我只是当初听了传言误会了赵总......”
“你看你这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我妈立刻打断她,转头又对我施压,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晚晚,就算媛媛当初有误会,可她跟我们住了二十多年,跟亲女儿没区别。你在乡下吃了苦,妈知道,可赵家是什么人家?你嫁过去了也融不进去,媛媛不一样,她能帮衬家里,也配得上赵总。听妈的,把婚约还给媛媛!”
这时我爸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晚,当初要不是媛媛不愿嫁,不然轮得到你这个乡下丫头替婚?现在媛媛想嫁了,你就该识相点主动退出来,别占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转头看向赵宴晨,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算计:
“赵总,您看,苏晚没受过好教育,跟您不是一个圈子的。媛媛琴棋书画样样通,能帮您打理人脉,您要是同意换,我们万家全力帮衬赵氏。”
我站在原地,心里一片冰凉——他们把万媛媛当初的嫌弃当“误会”,把我的替嫁当“捡便宜”,现在见赵宴晨优秀,就想让我把婚约“还回去”,从头到尾没问过我愿不愿意,更没提过我受的委屈。
可是明明我才是他们被抱错,受了那么多年委屈的亲生女儿。
没等我反驳,赵宴晨已经上前一步,稳稳挡在我身前,语气冷得像冰,直接打断我爸的话:
“万先生,麻烦你搞清楚,我爷爷当初定下的婚约,是万家的亲生女儿,不是养女。至于苏晚配不配,轮不到你们来评判——在我眼里,她比某些只会靠家里、耍手段的人强得多。””
他扫过脸色惨白的万媛媛,眼神里满是嘲讽,“至于苏小姐,当初你嫌我‘古板无趣’不愿嫁,现在又说‘误会’,朝三暮四的心思,还是自己收好吧。”
我妈还想辩解,赵宴晨对王叔说,“把人‘请’出去,以后万家的人,没我允许不准进别墅。”
佣人上前,我爸妈又急又气却不敢硬刚,只能被“送”了出去。
万媛媛走的时候,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阴冷得像毒蛇,看得我瞬间打了个寒颤。
直到大门关上,客厅里恢复安静,赵宴晨才转头看我,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语气放软:
“别害怕,有我在,他们再也别想欺负你。”
7
我以为之后的日子能够清净,没想到第二天打开手机,我的名字竟被挂在热搜上,后面还跟着刺眼的“抢婚”“恶毒”等标签。
起因竟是万媛媛在网上发的一条帖子,把自己塑造成了“被抢婚的可怜养女”。
帖子里她说,在万家的十几年里,赵家老爷子曾握着她的手,笑着定下她与赵宴晨的婚约,说她是赵家认定的孙媳妇。
可自从我这个真千金回来,一切都变了,父母宠爱的宠爱没有了,如今我却连她的婚约也要夺走。
帖子上热搜后,万媛媛随后就开启了直播。
“我真的不是想争什么,”她抽噎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委屈又卑微,“这些年,我顶着‘万家女儿’的名头,享受了本不属于我的宠爱和地位,现在姐姐回来了,我早就想把这些都还给她。可......可这个婚约不一样啊,那是爷爷亲口定下的,是我从小到大的念想......”
说到激动处,她甚至捂住脸哭出了声,断断续续地补充: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上网求助大家,我不求别的,就想让姐姐把本该属于我的婚约还回来......”
万媛媛本就是小有名气的主播,粉丝基数不小,加上“真千金vs假千金”“抢婚”这类自带话题度的戏码,直播热度瞬间飙升。
评论区里,不明真相的网友被她的眼泪和说辞彻底打动,对我展开了铺天盖地的谩骂: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连婚约都要抢,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养妹都这么退让了,还不撒手?心也太狠了吧,怕不是在乡下待久了,学的全是歪门邪道,就想着攀高枝嫁豪门!】
【这种恶毒的人就该被赶出万家,一辈子待在乡下别出来祸害人!】
【估计是见赵总有钱有颜,就想顺着杆子往上爬吧?真恶心,赶紧滚出大家的视线!】
看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恶评,我没生气,反倒平静了。
既然她想靠舆论把我架在火上烤,那我就用事实把真相说清楚。
我找出许久没登的直播号,点击“开启直播”,没有露脸,只开了语音,直播间标题简单直接——“我是苏晚,关于婚约,只说几句实话”。
刚开播没几分钟,万媛媛的粉丝和吃瓜网友就涌了进来,弹幕瞬间被恶评淹没:
【抢了别人的婚约还有脸开直播?要点脸行吗?赶紧滚出去!】
【连脸都不敢露?怕不是长得丑,知道自己理亏,不敢见人吧?】
【人家万媛媛那么善良,什么都愿意让给你,就一个婚约你还不还,你是不是心理扭曲啊?】
【赶紧退婚!别占着赵总不放,你根本配不上他!】
我深吸一口气,没被干扰,缓缓开口:
“首先,我从没抢过任何人的婚约。当初我被万家接回来的时候,是万小姐当着爸妈的面说,赵总是‘古板无趣的工作狂’,还说自己有喜欢的人,所以为了履行婚约,才将我从乡下接回来替嫁。”
话音刚落,弹幕里的恶评少了些,多了些质疑的声音。
我顿了顿,声音更稳,继续说道:
“其次,赵家当初定下的婚约,明确说的是‘万家亲生女儿’。我才是那个当年被抱错、在乡下苦了十几年的万家亲生女儿;而万媛媛,不过是抱错的孩子。”
“她口口声声说‘婚约本该是她的’,请问,这个‘本该’从何说起?是她把‘万家养女’的身份,当成了抢占别人人生的资本吗?”
这时,弹幕里的风向开始变化:
【等等,这和万媛媛说的不一样啊,到底谁在说谎?】
【主播说得有理有据的,感觉不像假的,要不先观望一下?】
【如果主播说的是真的,那万家也太过分了吧,让亲生女儿替养女嫁,这操作看不懂......】
我扫了一眼弹幕,继续开口,语气多了几分坚定:
“我没有伪造任何证据,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找到人证。昨天在赵家别墅,万媛媛和我爸妈承认了‘让我替嫁’的事实。当时别墅客厅的监控,完整记录下了这一切。我现在没放出来,是因为顾及万家的颜面,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最后,”我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说,“我当初答应替嫁,是看在爸妈生我的恩情上,想帮万家解决麻烦,全了这份生恩;现在我不退婚,是因为赵宴晨明确说过,他认定的婚约对象只有我。”
“万媛媛想靠卖惨博同情、颠倒黑白,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让我背负骂名——抱歉,我不会让她得逞,更不会让属于我的人生,被她随意篡改。”
话音刚落,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熟悉的ID——“晨曦”,那是赵宴晨的账号。
他一进直播间,就直接刷了十个“嘉年华”,紧接着,一条弹幕置顶在公屏上:
【苏小姐所说的全部属实,我愿意为她的话作证。我说过,婚约对象只认苏晚。万小姐所述,全是不实信息,赵家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有了赵宴晨这个关键人物的佐证,直播间彻底沸腾了,舆论瞬间反转。
我看着屏幕,心里忽然一暖——原来,被人坚定维护的感觉,这么踏实。
8
之前骂我的网友纷纷开始道歉,还有不少人直接冲进万媛媛的账号下,刷屏“求锤得锤”“白莲花”“绿茶婊”。
万媛媛没办法删了帖子,还注销了账号。
她在网上销声匿迹后,骂声渐渐平息,可属于她和万家的反噬,才刚刚开始。
最先发难的是张浩宇。
他看了万媛媛的直播,不敢相信万媛媛这种只能依附于他的菟丝花,居然敢把他当成攀附豪门的垫脚石。
被欺骗的愤怒和羞辱感烧得他失去理智,不仅撤走了给万家的资金支持,还联合圈子里几家有交情的公司,断掉了万家的原材料供应链。
原本就依赖外部合作的万家公司,瞬间陷入瘫痪,订单积压如山,客户纷纷解约索赔。
屋漏偏逢连夜雨,赵宴晨也在此时正式向外界公布,赵家与万家的所有合作全部终止,理由是“万家缺乏基本诚信,其行为已损害赵家声誉”。
两大合作方接连撤资断联,就像抽走了万家的两根顶梁柱,公司股价暴跌,银行又收紧了贷款,万家很快就到了资不抵债的地步。
短短半个月,曾经风光的万家集团,就贴着“破产清算”的公告,彻底从市场上消失了。
破产的消息传来时,万媛媛彻底崩溃了。
她不甘心从云端跌落泥潭,竟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去找张浩宇,想故技重施卖惨求复合,甚至暗示愿意“补偿”他。
可此时的张浩宇早已对她厌恶至极,哪会给她机会?
他直接让人把她捆了起来,转手送给了一个常年合作的、以好女色闻名的老总——据说那个老总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
万家倒了,爸妈也没了往日的风光,从前的锦衣玉食换成了粗茶淡饭。
走投无路时,他们找到了我和赵宴晨的别墅,隔着雕花铁门,声音带着讨好的颤抖:
“晚晚,妈知道以前对不住你,可我们是你亲生父母啊,你就帮我们一把吧......”
我还没开口,赵宴晨就上前一步,挡住了我的视线,语气冷淡却坚定:
“当初你们让晚晚替嫁时,怎么没想过她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现在万家破产,是你们和万媛媛自己种下的因,后果自然该你们自己承担。晚晚心软,但我不会让她再受半分委屈,你们请回吧。”
说完,他没再看爸妈哀求的眼神,直接让保安把人请了出去。
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我心里一阵温热。
晚饭后,我坐在沙发上,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话:
“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当年你突然不告而别,我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难过了好久......”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温柔:
“那时候爷爷突发重病,公司又遇到危机,我只能仓促出国处理。这些年我没日没夜地忙,就是为了把公司的权力攥在手里,就是怕再出现意外,怕错过你。”
他顿了顿,伸手握住我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掌心,语气带着几分期待:
“现在爷爷身体好多了,爸爸也早就退休不管事,家里就剩他老人家天天催我的婚事。晚晚,你看......什么时候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笑着点头,“不如就一个月后吧,简单点就好。”
“对你的婚礼,不能简单。”他摇了摇头,眼底的宠溺快要溢出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赵宴晨要疼一辈子的人。”
一个月后的婚礼,果然如他所说,盛大却不张扬。
场地选在城郊的湖畔庄园,草坪上铺满了白色玫瑰,亲友们都来了,爷爷坐着轮椅,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反复说“早就认定你是赵家的孙媳妇”。
赵宴晨还特意安排了直播,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想让所有曾经误解过我的人知道,我值得被好好对待。
直播镜头里,满屏都是“新婚快乐”“般配”的祝福,再也没有半句恶评。
当赵宴晨牵着我的手,在神父面前说出“我愿意”时,我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忽然明白——那些曾经的委屈和磨难,不过是为了让我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我知道,过去的阴霾早已散去,未来的日子里,有他在身边,每一步都会是坦途,每一刻都会充满幸福。
而这份幸福,不是别人赐予的,是我靠自己的勇气和坚持,亲手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