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易二辰步履蹒跚穿行于胡同之中时,此刻的九十五号四合院儿也在进行着属于他们的集体活动。
开居民大会,是四合院儿的老传统了。
大会由当年街道票选出的,院内最为德高望重的三位大爷主持。
这三位大爷分别是一大爷,易中海;二大爷,刘海忠;三大爷,阎埠贵。
别看这三位大爷如今无职无权,只是平头老百姓。
但在当年,他们大小也算是个管事儿的。
最初建立这种院落负责人,为的是实现群众自管,相互监督。
在建国初,警备力量不足,特务猖獗的时期。
要妥善管理这些天南海北聚集在一起的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院内管事大爷,也就应运而生了。
最巅峰的时候,这些个管事儿大爷,可以说就是政府的眼睛和耳朵。
他们要起到监督监控可疑人员,汇报各家不良动态,以及协助街道社区,对邻里的管理和盘查。
甚至有时候,也要充当政府的嘴巴,做一些传达政策,发动群众的工作。
这在当年可是十分光荣的事情啊。
那个时期,各院儿管事大爷的权力与威严,可谓是一时无两。
虽说这些年,随着公务人员的逐渐齐备,管事儿大爷们的各项权利被逐渐削弱。
从原来的嘴巴,眼睛,耳朵,变成了现在,调节家庭矛盾,缓和邻里关系,促进街坊和睦的粘合剂与润滑油。
但十来年过去了,大家伙儿也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有事就喊大爷评理,可以说是四九城四合院儿内特有的一种文化习俗。
上到打架伤人,偷鸡摸狗;中到,邻里不和,伦理道德;下到夫妻干仗,婆媳骂架。
基本上都是由这些大院儿主心骨的大爷们,在院儿内进行调节。
开一场大会聚在一起,把问题摆出来,群众评判,大爷拍板,捂盖子的效率极高。
而今日,在这前院儿中间的空地上,就汇聚了几十号街坊邻里。
或坐,或站,或蹲。
皆因三位大爷中为首的一大爷说了一句。
‘开会!’
三位大爷居中落坐于小院儿中心一个四方桌的三个方向,桌子上一碟子花生瓜子,三人人手一个搪瓷杯。
三大爷阎埠贵在西,二大爷刘海忠在东,一大爷易中海,坐北朝南!
此时,大会进程已过半。
三大爷文绉绉的说了开场白。
二大爷将广播内收到的最新政策,进行一个小科普。
一大爷则着重提一下,下半年文明院落的评选。
要求大家尽可能的不要生事儿,以免年底,没了这二两豆油和芝麻酱的奖励。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街坊邻居们起初也都是边听边应声。
直到作为一大爷的易中海,讲到正事儿......提出了那个让他们为难的建议。
全院儿顿时肃静。
就连未被提前通气儿的二大爷和三大爷,也都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一大爷易中海。
“老易,这事儿你怎么不提前跟我俩说一声?”刘海忠有些不高兴。
他虽只是二大爷,但官瘾最重,最是见不得别人不拿他当回事儿。
三大爷也跟着帮腔,“是啊,东旭的事情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这时候提帛金,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了。”
(帛(bo)金,白事儿份子钱。)
三大爷不高兴,倒不是因为易中海没有提前给他说,他不高兴的点在于,易中海想让他掏钱。
听了一左一右两位大爷的不满,易中海默默喝了口茶水,放下茶缸后,环视众邻里,用一种严肃而沉稳的声音,缓缓问道。
“你们,也都是这个想法吗?”
邻里间发出一阵小得骚乱,但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一位高个马脸的男子,不屑地左右瞧了瞧,尤其是重点看了两眼此刻就在他前排,坐立难安的两个女人。
这俩人便是那死鬼易东旭的亲人,一位是他的母亲,亡灵法师贾张氏,一位是他的妻子吸血白莲秦淮茹。
而这位马脸男也不是别人,正是轧钢厂放映员,一血战士许大茂!
许大茂是这个院儿的双刺头之一,他的特点就是心毒。
只见此刻,他施施然的站起身,用他那独有的公鸭嗓出言嘲讽。
“一大爷,他贾东旭都已经死了大半年了,您这时候说让我们出帛金,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有了带头人,那些本就不愿意出钱的邻居们,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这都多久了,不合适~”
“谁说不是呢,哪有去世半年多要帛金的。”
“一大爷怎么也会干这种糊涂事儿啊~”
听着议论,易中海脸色微沉,不过没等他说些什么,旁边倒是冒出一道混不吝的声音,替他挤兑起了许大茂。
“我说许大茂,以前东旭哥在的时候,你俩玩儿的可不算差吧!
怎么这人刚去世半年多,你小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此时说话的,正是这《情满四合院》的主角,何雨柱,外号傻柱。
一个用一生诠释了,舔狗,寡妇要不得的,四九城老爷们。
同时他也是院儿内双刺头之一的另一个,特点,手黑。
这两位刺头,从小就不对付,一个心毒,一个手黑,可以说是见面就掐。
许大茂各种使阴招坑傻柱,傻柱则各种黑拳朝他身上招呼。
被坑了,打一顿,被打了,就想办法再坑回来。
二人一来一回的,基本是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此时,甭管傻柱是不是真的想给贾东旭帛金,反正许大茂说话了,那他就是要作对!
“不过也是,你这种人没得感情,人走茶凉可不就是你的天性吗?”
翘着二郎腿的傻柱,满眼都是对许大茂的鄙夷。
“确实,当初贾东旭和许大茂玩的的确不错。”
“别人也就罢了,他怎么能说这话?”
“还能为啥,不想掏钱呗!”
被邻居们指指点点的一议论,许大茂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瞪着眼,指着傻柱就开怼。
“傻柱!怎么TM什么时候都有你啊?吃一家饭,管两家事儿,就你管得宽?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不给这钱了,我就是觉得一大爷这事儿办的有问题。
钱我会给,但规矩可不是这么个规矩!”
“这话没毛病。”
“对!规矩就是规矩!”
院儿里邻居们的口风再一次变了。
准确来说是分成了两边,不想给钱的,自然占了绝大多数。
得到了群众们的支持,许大茂得意地扬起马脸,颇为挑衅的用余光扫了傻柱一眼。
暴脾气的傻柱哪受得了这个气,当即站起身来,做势就要撸袖子。
许大茂吓了一跳,弓着身子就想往人堆里扎。
“砰!”
一道重重的砸击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以及众人的议论。
邻居们随声看去,这砸桌子的,正是手掌还按在搪瓷缸上,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易中海。
“议论完了吗,完了,就听我说两句!”
一大爷都砸桌子了,在场的,谁还敢说什么。
就连傻柱和许大茂这俩刺头都悻悻的坐了回去。
“这事情我事先知道,之所以当时没有收帛金,也是我的授意的!”
“老易,你为什——”
阎埠贵话说一半,被易中海伸手打断。
“贾家当时有多难,这份帛金对她们来说有多重要,我想你们应该都清楚。
家里唯一的男人去世,留下孤儿寡母的一家,按理来说,当时我不该拦着。但是!”
一声拔高音调的但是后,易中海环顾四周,义正严辞。
“去年大家伙过的是什么日子,应该也用不着我说吧!
国家逢自然灾害,粮食紧张,咱们家家户户节衣缩食,自己都顾不上自己,更别说拿余钱给她们了。
我把情况给她们说了,她们也都清楚大家的不容易,所以才没有提及这件事情。
现如今大家生活好起来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可要说让我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将这件事情揭过去,我做不到!
所以今天,我才会借着开会,给大家提上一句。”
此时,现场已经没有了议论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贾家遗孀的身上。
他们倒是没有想到,向来占便宜没够的贾家,竟然还有这份觉悟。
实则,此时这对婆媳,已经被盯得坐立难安了。
中间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吗?
她们怎么不知道?
当初没有收钱,不是因为她们觉得粮食太贵,办席收礼反倒不划算,所以才没有办吗?
怎么到易中海嘴里,就成了她们深明大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