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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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房里,我困倦地看着海浪一阵一阵地来、又退去。

脑子不着调地想着——

我生命中遇见的所有人,都跟这一阵一阵的海浪一样,波涛汹涌地冲来,很快又势如破竹地离去。

没有谁会真正地留下。

只有我自己。

所以,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尤其是男人的。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我以为是夏听时落了什么东西。

点开一看,是一个很久没动静的聊天框。

陈竹生被无视得彻底后,终于绷不住了:

“庭霜,伦敦好冷,我有点想家了。”

“?”

“想家还是想我?”

那边输入中很久,良久,才发出一句:

“那你呢?你想我吗?”

不愧是从小就把我耍得团团转的人精,这话回得够有水平。

点到为止,又让你有多想的空间。

但他从不明说,只是默认。

这种贱骨头最贱了!

我没回后,他又着急地再问:

“你睡得好吗?我一直习惯不了这里的床板......”

我干脆地打断他:

“放心吧,跟他在一起我没时间睡觉。”

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一丢,任他发什么我都不管。

于是在那些狂轰滥炸的质问消息中,我理所应当地错过了来自夏听时发疯的质问和电话。

也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

疲惫地睡过去后,我本该是睡到自然醒的。

可在梦中我莫名溺水了,氧气越来越少、窒息感越来越真实。

最后,我被憋醒了。

一睁眼,眼前便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感官逐渐回笼后,发现面上湿淋淋的一片。

我抹了一把,觉得奇怪。

眼前清明时才发现,

夏听时满眼悲戚,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愤怒、痛苦和悲伤。

四目相对时,两三滴泪从脸颊滚落而下、猝不及防地砸在他手背暴起的青筋上。

他原想大吼,可太委屈了,张了张嘴,就哽咽得失声。

于是他用气音一声一声地控诉:

“坏女人,你骗人......”

夏听时抬手摸着我的脖颈,稍微用力将我摁进枕头里,脸上写满了难过。

像是想要跟我同归于尽。

我心里咯噔一下。

喘不上气时眼前一阵发黑,泪痕不受控制从眼尾滑落到发丝里。

他又突然松开了手,附身吻过来,狂热的让人窒息。

我疯狂地咳嗽、大口大口拼命地呼吸。

“耍我很好玩吗庭霜!”

我捂着脖子,不可置信:

“为了这点小事你就要跟我同归于尽?”

“再说了,这不是你自愿的吗?我有引诱你吗?不是你一股脑热地追上来吗?”

夏听时崩溃地冲我怒吼:

“你明明答应过我,我跟你睡,你就放过我哥的!”

“蠢货,我不是只跟你睡吗?我又没睡你哥!一周九次,我有空去睡你哥吗?”

“夏听时你在这发什么疯?不乐意你就滚啊!”

夏听时像是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

冷得他一直在抖,眼底里蓄了一滩死水。

漫出来后,像瀑布一样倾泻。

我忽然知道刚才我脸上湿湿的是什么了。

但我太理直气壮了。

一时之间,他犯了傻,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

刚想低头先认错时,又猛地记起。

“你不是都要跟我哥结婚了吗?还下周末就要上门见家长了!你还说什么都没做!”

我淡淡地解释:

“因为我该结婚了,你情我愿,只是结婚而已,我没泡你哥,更没睡觉。”

我抬眼,锐利地盯着他,语气讽刺:

“我不跟他结婚,难道跟你结婚吗?”

夏听时焦虑地咬着拳头,无法抉择。

好像说的是道理,他无法反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抱臂,又给他抛下一个世纪难题:

“我重要还是你哥重要?”

他下意识要回答,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沉默地低着头,哭得很安静。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