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一世,京圈小姐被男人滋扰。
我见义勇为,上前替她赶走滋扰者。
结果她却说这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的白月光能英雄救美。
她非但不感激我,还让人打断我的手脚,最后我因为伤口感染不治身亡。
而我爸妈为了替我讨回公道,找上门理论,最后被打的半身不遂。
再次睁眼,我又回到了京圈小姐被人滋扰这天。
这一次,我选择袖手旁观。
只是她不知道,我才是她请来演戏的人。
1
我站在街角,把帽衫兜帽拉到最低,上一世,为了帮林羡演好这出戏,我特地打扮了一番。
此刻隔着半条马路,林羡正被两个男人抵在橱窗边,而那两男人并不是她请的演员。
“小妹妹,一个人吗?陪哥哥们玩一会。”
林羡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你们就是我请来演戏的人吧?”
“记住,一定要演得像一些,不能让我的男神看出破绽。”
“要是表现得好,事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那两个男人完全不知道林羡在说什么,不过看着这个没有丝毫反抗的女人,他们的胆子一下就大了起来。
只听见“刺啦”一声,她身上的衣物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林羡瞬间就怒了,她踮起脚尖哐哐几耳光就扇在两个男人脸上。
“蠢东西!这可是本季度的高定,价值五十多万!”
边说着,她重重叹了口气,“算了,就用这件衣服的赔偿来抵你们的演出费用。”
“完事后,你们每人在赔我十万......”
话音未落,林羡就被一脚踢到在地。
“竟然敢扇我们耳光?看我们今天不玩死你!”
这一脚因为太大力,林羡疼得眼泪都流出来。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准使用暴力吗?”
其中那个胖男人又是重重一耳光扇在林羡脸上,随即猥琐一笑:“忘了给你说,我们并不是你请的演员。”
林羡脸上的表情瞬间冻住,下一秒,她的脸上就只剩下恐惧。
“救命......”
胖男人扣住她后颈,把她整个人往旁边巷子里塞。
她高跟鞋崴了一下,鞋跟卡在井盖孔里,男人干脆拦腰抱起,像拎一只挣扎的羔羊。
忽然,林羡和我对上目光。
“救救我!我给你钱!”
与此同时,两个男人同时回过头来看向我:“兄弟要不要一起玩玩?”
“这里没有监控......”
我却镇定地摆了摆手。
林羡面如死灰,她还想呼救,但是已经被两个男人死死捂着嘴,拖进巷子口。
林羡被压进阴影里,外套“哧啦”一声裂开。
她这才开始拼命蹬踹,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呜咽。
她伸手去抓墙,指甲刮出四道白痕,男人反手把她按在地上,膝盖顶住她胸口。
那一瞬,她透过巷口窄窄的光缝,再次看向我。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里面翻涌着真正的恐惧,以及——求救。
就在这时候,背后一道声音响起:“请问你有看到这个女生吗?”
我回头,正对上一双极冷的眼。
林羡的男神,沈砚。
他一身黑风衣,领口立得笔直,下颌线像被刀削过,路灯映得他肤色苍白,像从旧照片里走出来的人。
我心脏猛地一缩。
这张脸,我死都不会忘。
2
我原本还想着把沈砚支开,但是在看见这张脸后,我瞬间改变了计划。
我抬手,一把扯下兜帽。
冷风呼啦一下灌进领口,我露出整张脸,冲沈砚一笑:
“就在巷子里,有两个男人对她动手了。”
沈砚眼神一凛,没废话,直接冲了进去。
我紧随其后。
巷子里,林羡已经被压在地上,裙摆撕得只剩半幅,头发散乱,嘴角渗血。
她拼命喊叫的声音,凄厉得不像人,随即就晕了过去。
沈砚脚步一顿,下一秒,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刀,直接踹翻了压在林羡身上的胖男人。
“滚。”
他声音不高,却冷得吓人。
两个男人愣了一下,胖男人骂了一句“多管闲事”,抡拳就上。
我顺手抄起墙边的破铁锹,从侧面狠狠一挥——
“砰!”
铁锹砸在胖男人背上,他踉跄两步,回头看见我,眼神一滞。
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
“认识我吗?”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脸色唰地白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连滚带爬地跑了。
另一个瘦子见状,也不敢恋战,骂骂咧咧地跟着逃了。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看着晕倒在我怀中的林羡,沈砚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
“她应该没有看见我吧?”
我摇了摇头,他随即拍了拍我的肩,“那这段时间,就辛苦你来扮演她的救命恩人。”
林羡被推进急诊时,雨下得比前世我死的时候还大。
我靠在走廊长椅上,把帽衫下摆拧出一滩红色。
林家父母赶到时,林母的高跟鞋在地板上一滑,直接跪在我面前。
“是你救了我女儿?”
我点头,没提沈砚,就算调查,那个地方没有监控,也查不到什么。
林父当场开出一张七位数的支票,又往我手里塞了张黑卡。
“年轻人,以后在京城,有事报我林国玺的名字。”
我笑笑,把卡推回去:“先让林羡平安出来再说。”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
上辈子,我爸妈上门讨要说法时,也是这么爽快付的账吗?
林羡醒来是第二天傍晚。
麻药刚过,她睁眼第一个动作是拽住离她最近的白大褂,嗓子哑得不成调:“别碰我......滚开!”
直到看见我站在床尾,她才松手,眼泪无声往下淌。
我走过去,把保温杯里的温水递到她唇边。
“没事,”我说,“这是单人病房,门锁了,外面是你家保镖。”
她含了一口水,嘴角撕裂的伤口又渗血丝,却死死攥住我袖口:“别走。”
这天起,林家默认我成了“救命恩人”。
林羡恢复得比医生预计快。
能下地那天,她扶着输液架慢慢挪到窗前,阳光照在她脸上,几乎透明。
“喂,”她背对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翻书的手一顿。
“程迦。”
“程——迦——”她念得很慢,像在舌尖掂量真假,“以后我叫你阿迦。”
我“嗯”了一声。
3
她回头,冲我笑,缺了口牙的弧度让整张脸都带上毛边:“阿迦,谢谢你救了我。”
然而她不知道,这只是我接近她的剧本而已。
出院后,林羡以“怕留疤”为由,拒绝回林家老宅,直接搬进她在三里屯的顶层公寓。
林家父母忙生意,干脆把照顾她的活儿全丢给我。
说是照顾,其实就是让我陪在林羡的身边。
其他事情一概由保姆负责,我就这样,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关系破冰是在一个暴雨夜。
电闸跳了,整栋公寓漆黑,她抱着枕头来敲我房门,声音发颤:“阿迦,我怕。”
她缩在被窝里,一点点往我这边挪,最后额头抵在我肩窝。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我自导自演那场滋扰,是为了让沈砚看见。”
“嗯。”
“我以为他来了,会把我抱走,像电影里那样。”
“嗯。”
“可他没来,来的是你。”
因为惊吓过度,她失去了部分记忆。
我沉默。
“阿迦,”她吸了吸鼻子,“我想追他,你帮我,好不好?”
我侧过脸,在雷声里看她。
她眼睛亮得吓人,像两团小小的火,烧着她自己,也烧着我。
“好啊!”我说。
她还不知道,其实重生的不止我一个,沈砚也重生了。
而且这一世,我和沈砚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
有了我的帮忙,沈砚自然愿意和林羡交往——而且,这也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周三晚,我在三里屯的顶层公寓里给林羡煮养生汤,她刚拍完一支口播广告,带着微醺的玫瑰香扑进厨房。
“阿迦,他约我周末去半山骑马。”
她踮脚把下巴搁在我肩窝,声音软得像化开的棉花糖,“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我关掉灶火,把汤盛进瓷碗,递给她。
“去吧,”我语气平静,“记得穿那件白色裙子,沈砚喜欢干净颜色。”
她捧着碗,氤氲热气蒙住眼,却遮不住唇角那一点雀跃。
他们在一起的速度像按了快进。
第一周,沈砚开着大G接她去半山;
第二周,林羡把微信头像换成两人剪影;
第三周,林家父母公开在慈善夜称沈砚“准女婿”。
热搜挂了整整三天,标题梦幻得像是童话。
没人记得,那个暴雨巷口里曾被撕碎的裙摆。
——
订婚宴设在京郊的林家酒庄。
林羡喝得半醉,拉着我躲进地下酒窖。
橡木桶之间,她忽然跪下去,额头抵着我的膝盖。
“阿迦,”她声音发抖,“我求你一件事。”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黑卡。
“那件事......一辈子都别说出去。”
“哪件?”我垂眼看她。
“你知道的。”她指甲掐进掌心,“我被......被弄脏的那天。”
酒窖顶灯昏黄,把她睫毛下的青影拉得老长。
我蹲下去,与她平视。
“林羡,”我轻声唤她,“你怕沈砚知道?”
她摇头,又点头,最后哭出声:“他那么干净......我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捡的是别人剩下的。”
我指腹替她拭泪,冰凉一片。
“好,”我把黑卡,放进她手心,“我守口如瓶。”
她破涕为笑,像得到赦免的囚徒,扑上来抱住我。
“阿迦,你最好了。”
4
我拍她后背,目光落在远处一排排红酒上——
沈砚正在楼上,与林父碰杯,谈下一轮增资扩股。
半夜两点,我回到公寓。
手机里躺着另一条未读微信,来自沈砚:
“三百万,她真舍得。”
我笑了笑:“不要白不要,上辈子她可是害死我全家,我索要精神损失费很合理吧?”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几秒后跳出一行字:
“在我和她正式结婚之前,别露出马脚,结婚那天,我们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就到了婚礼这天。
婚礼设在京郊那座百年教堂,林家包下了整片薰衣草田做外景。
“阿迦,”她对着镜子咧嘴笑,嘴角却不停发抖,“我昨晚梦见小巷子发生的事情,而且阿砚知道后,无论如何也要和我取消婚约。”
我替她理好鬓边碎发,指尖冰凉:“梦是反的,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她信我,像抓住救命稻草。
十点五十八分,钟声十二响,花瓣铺道。
林羡挽着林国玺的胳膊站在圣坛前,沈砚黑西装,领口别着那枚银质十字架。
我拎着裙摆,站在她右后方半步,听见她心跳快得像打镲。
神父翻开誓词,刚念出“无论贫穷或富有”,穹顶下的吊灯忽然暗了半度。
“啪”一声,投影幕布降下,画面跳闪。
林羡先是僵直,继而发出一声不像人类的尖叫,扑过去要扯电源。
“关掉!”
“这是伪造的!”
第二章
暴雨巷口,井盖边,胖男人反剪林羡的手,镜头高清到能看见她指甲缝里抠出的墙皮。
“哧啦”一声,高定白裙被撕开,林羡仰面,雨水混着泪冲掉精致妆容。
教堂里两百多位宾客,瞬间安静得能听见薰衣草被风吹出波浪。
可视频被剪辑成循环,她跪倒在红毯上,婚纱蹭满薰衣草碎屑,像被拖回那晚的泥水。
她嘶哑地喊,指甲抠进木地板。
沈砚站在原地,他抬眼,眸色冷得像镀一层霜:“林羡,我有洁癖。”
声音不高,却透过麦克风,回荡在穹顶。
“我碰过的东西,必须干净。”
他摘下戒指,随手丢到一旁。
“婚礼取消。”
四个字,对于林羡来说,无比沉重。
林羡扑过去抱他腿,白纱堆成一团污云。
“阿砚,我那时被救了,我没被弄脏,是程迦——她救的我!”
她猛地指向我,指甲颤到扭曲,“她可以作证,程迦,你说啊!”
两百双眼睛刷地移过来。
我提着伴娘裙,一步、两步,走到聚光灯下。
我声音温柔,“的确,她并没有和那些人发生关系。”
“林羡是清白的。”
林羡死死抱着沈砚的腿,“求你别走!”
然而,沈砚看向林羡的眼神中只有厌恶。
“放开我,恶心。”
林羡瞳孔瞬间扩散,像被抽走灵魂的破布娃娃。
她张嘴,却发不出声,软软地倒在红毯上。
人群尖叫,闪光灯亮成白昼。
我抬脚,轻轻抽回,对赶来的媒体微笑:
“请让一让,新娘需要急救。”
5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划破薰衣草田上空,像一把钝刀,把林家最后的体面生生锯开。
我亲自将林羡抱上车。
林羡躺在担架上,婚纱被剪成碎片,静脉注射的针头扎进她青紫的手背。
她瞳孔散大,像一具被海水冲回岸边的破布娃娃。
我俯身替她擦去唇角血迹,指尖触到她皮肤——冰凉、潮湿。
“程小姐,”随车的女医生低声问,“需要通知家属吗?”
我点头,拨通林国玺的私人号码。
对面只响半声便接起,男人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阿羡怎么样?”
“休克,疑似急性应激性心肌病。”我停顿半秒,补上医学术语,“也就是俗称的——心碎综合征。”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保镖此起彼伏的“林董”。
四十分钟后,林国玺的宾利直接冲到医院急诊坡道。
男人推门下车,眼底血丝密布得像龟裂的河床。
“沈砚呢?”他只问这三个字。
我垂眼,把方才在教堂录下的视频递过去——画面里,沈砚摘下戒指,声音冷得像冰碴:“我有洁癖。”
林国玺的指节捏得咯吱作响。
“叫陈律师来。”他回头吩咐助理,声音低得近乎温柔,“天亮之前,我要沈氏所有资金流向、税务漏洞、董事会黑账,哪怕沈砚任何黑料,也给我翻出来。”
助理小跑离开,林国玺这才蹲下身,指腹颤抖着拨开林羡额前碎发。
女孩在镇静剂作用下昏睡,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男人忽然弯下脊背,额头抵住女儿冰凉的指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呜咽。
“阿羡,爸爸对不起你。”他声音嘶哑,“爸爸发誓,会让沈家每一个人——包括他家看门狗,都跪在你面前认错。”
我站在走廊阴影里,看着这位京圈资本巨擘一寸寸垮塌,忽然露出一丝冷笑。
他们还不知道,沈砚之所以和我合作,就是因为上辈子沈砚在拒绝林羡的示爱之后。
林家竟然想要通过商业上的打压让沈砚低头。
结果最后却害得沈砚的父母双双跳楼自杀。
沈砚在得知父母的死讯之后,也选择了自我了断。
良久,林国玺重新站起,掏出丝绸手帕擦去眼角湿痕,再抬头时,眼底已恢复商场惯有的冷冽。
“程迦,我女儿就先交由你照顾。”
“有任何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要是我女儿出现任何差错,我拿你是问!”
我点点头,心中泛起冷笑。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医院:“听说你在找我?”
医院长廊的灯光惨白得像手术刀,照在林国玺扭曲的脸上。
他指着沈砚,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钢板:
“你看看把我女儿害成什么样了?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跪下,给我女儿道歉!立刻!”
沈砚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黑色文件袋,领口银十字架冷光闪了一下。
“林先生,您似乎没搞清楚状况。”
他连眼皮都没抬,声音平静得像在念天气预报。
林国玺怒吼一声,西装纽扣崩飞,整个人扑过去——
“我让你跪——”
砰!
沈砚右拳直接砸在他胃窦,一声闷响,林国玺身体弓成虾米,重重跪在大理石地面。
“咳......”
6
他呛出一口酸水,眼角青筋暴起,仍挣扎着抬头:
“你......你敢动我?我明天就让沈氏股票变废纸!”
沈砚蹲下身,把文件袋“啪”地甩在他脸上。
“睁大眼看清楚,谁的股票正在变废纸。”
收到林羡丑闻的影响,以及沈家提前布局打压,林家的股票一路暴跌。
林国玺的瞳孔从震怒到裂开,最后变成一片灰白。
“你......你哪来这么多筹码?”
沈砚用皮鞋尖踢了踢他膝盖,声音低而冷:
“上周你女儿在教堂哭的时候,我顺手收购了林氏 27% 的流通盘。”
“换句话说......”
他俯身,在林国玺耳边轻声补刀:
“现在是我让林家破产,而不是你让沈氏退市。”
林国玺嘴唇哆嗦,想抬手指人,却发现手臂脱力,只能颤颤巍巍去抓那张跌停公告。
沈砚直起身,掸了掸袖口,朝走廊尽头等候的律师团队点头:
“三小时内,向沈氏董事会发起要约收购,价格按今天收盘再打八折。”
“不接受?那就继续砸,砸到他们求我收尸。”
林国玺终于崩溃,扑过去抱住沈砚的腿,嗓子哭劈了:
“我道歉......我替阿羡道歉!股份别抛,我给你跪——”
沈砚后退一步,让他抱了个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昔日京圈资本巨擘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晚了。”
“我要让你们林家陪葬。”
说完,他转身,黑色风衣扫过满地散落的财务数据,像扫掉一堆垃圾。
“等等!”
曾经不可一世的林国玺此刻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趴在地上,死死拉着沈砚的小腿。
“我女儿是无辜的,求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看着林国玺既狼狈又可怜的模样,我不禁湿了眼眶。
上一世,我父母为了替我讨回公道,就是这样狼狈地跪在林国玺的面前,甚至把头都磕破了,可最后还是没换来对方的一句体谅。
沈砚忽然回过头来,看向林国玺,“想要我放过你也可以。”
听到这话,林国玺瞬间燃起希望,“你想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沈砚嘴角浮现出一丝坏笑,他指向我,“要是程迦原谅你们,我就放你们一马。”
林国玺愣住,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他缓缓抬头,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扫,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程小姐......”他嗓音发颤,挤出笑,“阿羡把你当亲姐姐看待,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他伸手想拉我袖口,像溺水者抓浮木。
我后退半步,避开那只沾过血的手。
“林董,”我声音很轻,却咬字极准,“我姓程,不姓林。”
走廊顶灯惨白,照出他眼角抽搐的青筋。
“可你收了我的钱,黑卡、支票——七位数,你当场点头!”
他越说越快,像在给自己催眠,“你们年轻人讲义气,也讲利益,我懂,我再加一个零,不,两个零。”
“那些钱,”我打断他,“是我上辈子的损失费用。”
“什么......上辈子?”
我没解释,只抬手,将手机屏幕转向他。
相册里静静躺着一段旧监控:上一世,我父母跪在他别墅门前,额头磕得血肉模糊,保镖拽着他们头发往石狮上撞。
画面无声,却血色淋漓。
7
林国玺的瞳孔瞬间扩大,嘴唇哆嗦:“这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
“这是上辈子你女儿害死我后,我爸妈上门讨要说法。”
他整个人晃了一下,像被抽掉脊梁,噗通重新跪回地面,大理石发出闷响。
“什么上辈子......”
林国玺猛地抬手,狠狠扇自己一耳光,接着第二下、第三下,声音清脆得像炸鞭炮。
“我道歉!我赔命!程小姐,只求你给林氏一条活路.”
我抓住他手腕,制止第四下。
“林董,命不是用钱赔的,是用真相。”
我松开他,转身看向沈砚,声音抬高,足够让走廊尽头所有镜头收音——
“我,程迦,仅代表程家,正式拒绝任何和解。”
“林羡欠我三条命,林氏欠我全家一个道歉。”
话音落下,林国玺发出一声类似兽鸣的呜咽,整个人蜷成虾米,手指抠进地砖缝隙,指甲翻裂,血染大理石。
沈砚侧头,目光与我交汇,薄唇勾出极浅的弧度。
他抬手,律师团队立刻递上新的文件袋。
“三小时后,林氏将收到第二次跌停公告。”
沈砚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林国玺听得字字如刀。
“这次,我会彻底收购林家。”
“林董,”我轻声补最后一刀,“您刚才问,我为什么不肯原谅。”
“因为......”
“我重活一次,不是为了原谅,是为了报仇。”
林国玺终于掉下眼泪,“你们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们能够放过我女儿!”
我冷笑一声,“如果现在让你跳楼,我就给你女儿出医药费,你会跳吗?”
话音刚落,林国玺就冲进病房,从窗户一跃而下。
林国玺坠楼那声闷响,像一记重锤,把京圈最后一块遮羞布砸得粉碎。
警方拉起的蓝白警戒线外,沈砚撑着黑伞,低头点了支烟,火星在雨里忽明忽暗。
“结束了。”
他把一份股权转让协议递给我,“林氏27%流通盘,外加林家老宅、酒庄、艺术品基金,折现后一半归你。”
我接过,随手翻了两页——数字后面零多到眼花。
沈砚吐出一口烟,“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
......
当天夜里,林羡被转入VIP神经重症病房。
我刷掉七位数预付金,签下所有风险知情书,顺手把“家属”一栏改成“程迦”。
医生谨慎提醒:“病人急性应激性心肌病合并创伤后癫痫,醒来的时间无法确定,也可能......不再醒来。”
我微笑:“她会醒。”
不醒,我怎么送她最后一份礼物?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像最尽责的护工: 每天六点准时到岗,给她擦身、翻身、拍背、换导管。
把流食打成糊状,一勺一勺喂,再用棉签蘸水湿润她裂开的唇。
夜里守到两点,记录每一次眼皮下意识颤动、指尖微痉挛。
甚至学着编发,把她长出来的碎发挽成小小的三股辫。
护士们在背后窃窃私语:
“程小姐人美心善。”
我听见,只弯唇不语。
第三十三天凌晨,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忽然跳出一个异常峰值。
我按下呼叫铃,三分钟后,医生冲进来查房。
“瞳孔对光反射恢复了,可能近期会醒。”
第三十五天,傍晚。
林羡醒了
“醒了?”
8
我凑近,看见她干裂的唇缓缓裂开一条缝,气音微弱:
“......水。”
我倒一杯温水,插上吸管,扶她半躺。
她喝两口,眼神终于聚焦,落在我脸上,先是迷茫,继而惊恐,最后变成一把无声的刀。
“程......迦?”
“是我。”我微笑,把水杯放回桌面,发出清脆一声,“欢迎回来。”
她猛地抓住我手腕,指甲掐进皮肉,声音嘶哑得像玻璃渣:
“沈砚呢?”
我把手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拍。
“林羡,你刚醒,别太激动。”
她喘得像破风箱,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进枕头。
她瞳孔骤缩,忽然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阿砚呢?我要见他!”
就在这时,沈砚出现在病房。
林羡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阿砚,你原谅我了吗?”
沈砚一把手将林羡的手拍开,“不要误会,我是来接我未婚妻的。”
“未婚妻?”林羡脸上写满了惊恐。
下一秒,沈砚一把手将我的手牵起,“我和程迦订婚了。”
林羡的尖叫声像一把钝刀,划破VIP病房的寂静。
“程迦!你凭什么抢我的男人。”
她猛地从床上扑起,输液架被带翻,玻璃瓶碎了一地。
那只没扎针的右手抓起不锈钢水杯,用尽全身力气朝我砸来。
我站着没动。
下一秒,沈砚侧身挡在我前面。
“砰”一声闷响,杯子砸在他肩胛,再弹到墙角,砸出一道白痕。
他连眉都没皱,回身抬手......
“啪!”
清脆的一巴掌,把林羡扇得跌回枕头。
她半张脸瞬间浮起五道红痕,嘴角渗出血丝。
“清醒了吗?”沈砚甩了甩手腕,声音冷得像冰,“再敢动她一下,我让你连疯的资格都没有。”
林羡捂着脸,眼泪混着血往下淌,却忽然笑出声,越笑越尖:“狗男女,我让你们在京城寸步难行。”
她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
一个穿灰风衣、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黑色文件袋。
“林小姐,您委托的调查全部完成。”
私家侦探把文件袋递过去“那晚的巷口,确实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他抬眼,目光锁在我身上。
“就是这个女人!”
病房里瞬间安静得只剩心电监护的滴答。
林羡的瞳孔一点点扩大。
“原来......那晚看着我被人拖进去的人......是你?”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淬毒的钩子,“你眼睁睁看着我差点被玷污,然后假装救了我怕?”
我往前走一步。
“是。”
我弯腰,与她平视,“我不仅袖手旁观,还顺手录了高清素材——教堂里那段视频,就是我剪的。”
林羡的嘴唇开始哆嗦,指甲抠进掌心,血珠一颗颗滴在雪白的被单上。
“我要告诉我爸......让他弄死你们,让你们在京城混不下去。”
我笑了,掏出手机,把上月热搜第一的截图举到她眼前——
9
【林氏集团董事长林国玺于凌晨坠楼身亡,警方排除他杀。】
照片里,蓝白警戒线后,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只露出半只手。
“你爸已经跳楼了。”我轻声说,“为了求我替你出医药费,他当着我的面跳下去。”
林羡的喉咙里发出一种非人的呜咽,像被踩住脖子的猫。
她猛地扑过来,却被输液管绊住,整个人滚下床,额头磕在不锈钢踏板上,血立刻顺着鼻梁往下淌。
她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爬向我,抓住我裙摆,嘶哑地吼:
“程迦!你不得好死。”
我蹲下去,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
“林羡,你爸死了,林氏股票归零,你名下所有资产被法院冻结。”
“你......现在......无所有了。”
我一字一顿,像钉子钉进棺材板。
她眼神终于彻底散了,嘴角抽搐,口水混着血滴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啊!”
一声撕裂的尖叫后,她忽然大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伸手去抓空气里根本不存在的沈砚。
“阿砚......我干净......我嫁给你......”
她爬到墙角,抱住自己膝盖,一下一下用头撞墙,“咚、咚、咚”,声音沉闷,像破鼓。
医生护士冲进来,按着她打镇静剂。
她却在针尖刺入前一刻,猛地回头,对我咧嘴一笑。
那笑容空洞,牙龈上全是血。
“程迦,我死了也会拉你下地狱。”
我替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
“不,你会长命百岁,在精神病院里,每天重温那晚的巷子,一遍又一遍。”
“这是你欠我的利息。”
沈砚揽住我肩,转身离开。
身后,林羡的笑声渐渐变成动物般的呜咽,再变成毫无意义的咿呀。
玻璃门合拢,隔绝了所有歇斯底里。
走廊尽头的窗户外,天已经黑透。
我深吸一口气,“结束了。”
沈砚低头点烟,火星在暗里一闪,“接下来,想去哪?”
我挽住他胳膊,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