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弟弟的新女友在家人群里发了个红包,我抢了五元,成为运气王。
结果我弟起哄让我请客吃饭。
我若不答应,我弟要和我断绝关系,爸妈要将我赶出家门。
我迫于压力我最后只能请客,结果还倒贴十万。
我结完账后,他们把醉酒的我丢下,我被路过的流浪汉折磨致死。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抢红包这天。
......
1.
“姐姐是运气王!”
听到陈雪那熟悉的鸭嗓,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我弟拍了拍我的肩膀,“姐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吧,真是羡慕你!”
身体袭来一股恶寒,想起弟弟那丑恶的嘴脸,我下意识一把将他推开。
弟弟徐凯反而继续起哄,“小雪,你看看我姐不高兴的样子,肯定是嫌弃你给的红包太少了!”
两人交换目光,陈雪瞬间会意。
“那今天我再奖励运气王五百!”
还不等我拒绝,弟妹就已经把现金塞进我手里。
我却一把推了回去,“这个奖励我不要,你爱给谁给谁?”
一时间,空气凝固,亲戚纷纷表示不解。
我无视所有声音,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陈雪,“我要把这份大奖送给我最好的弟弟。”
我刚说完,徐凯一巴掌就扇到我脸上。
“徐柔你面子也太大了吧?我未婚妻给你的奖励你还不领情?”
“这奖励可是你自己抽到,我怎么能要,你这不是想要亲戚在背后嚼我舌根吗?”
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妈厉声打断。
“徐柔,我承认你的工作能力很不错,但是你的情商就得跟你弟弟好好学学。”
“既然你觉得收你弟妹给的奖励很丢脸,那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我攥着那五张崭新的红票子,像攥着五块烧红的炭。
“姐,运气王都收奖励了,下一步怎么走,不用我们提醒吧?”
徐凯笑得牙床发亮,一面说,一面把大门“啪”地推开,外头餐厅里坐着满满两桌亲戚,显然早就订好位置,只等我这只待宰的羔羊点头。
我还没开口,七大姑八大姨已经齐声起哄:
“小柔小时候最懂事,现在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
“听说你在公司做财务,油水多,吃顿饭小意思啦!”
连平时最沉默的二舅都把茶杯往桌上一磕:“今天这顿,我点菜水平不行,就指望小柔安排了!”
我喉咙发干,刚挤出一句“我手上真没......”,话没说完,徐凯反手一巴掌扇过来。
“放屁!你一个人住,工资又不交家里,背地里存了几十万,当我们傻?”
他这一巴掌没收力,我耳朵里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
脸颊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里那股冰凉: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早就是一只养肥的“待宰猪”。
我妈坐在主位,慢悠悠剥着橘子皮,眼皮都不抬:
“徐柔,别小家子气,亲戚们难得聚,你弟弟连酒水都订好了,你把钱掏了,大家记你的好。”
我爸更直接,把菜单甩到我面前:“饭店经理是我熟人,单已经预打了八万八,你直接刷卡,能打折。”
八万八?
我脑袋“轰”地一声,低头看手里那五百块,连零头都不够。
2.
“我真拿不出......”
我声音发抖,却被徐凯一把掐住后颈,强行按到椅子上。
“拿不出现钱,花呗、借呗、信用卡,你不会刷?今天你要是不买单,就别认我这个弟!”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眼底的狠厉,那一刻,我确信,他真的盼我死。
亲戚们还在七嘴八舌。
我像坐在一台高速旋转的榨汁机里,被一片片削下血肉。
终于,我深吸一口气,把五百块拍在桌上,嗓子沙哑却异常清晰:
“好,我请。
徐凯愣了一下,随即狂喜,立刻朝门外挥手:“经理,上菜,我姐刷卡。”
我挡住他,补充后半句:“但我有个条......这顿饭,咱们按老规矩来:‘谁喊谁垫底’。今天既然是你徐凯起哄,那刷卡的人名写你,我只是代付,月底银行催账,别找我。”
餐厅里瞬间安静。
徐凯脸色刷地变了:“你耍我?”
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声音低得只有他听得见:“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大不了明天征信黑名单上多个‘徐凯’,我无房无车无贷款,怕什么?”
亲戚们面面相觑,察觉气氛不对,开始打圆场。
我抬手,把菜单推回给老爸:“爸,既然您熟人能打折,那您签单也一样,反正......”
我目光扫过所有人,“今天谁把‘请’字说出口,谁就负责到底,我徐柔只出五百,多一分没有。”
说完,我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闷下,像喝下一场迟来的宣战。
徐凯咬牙切齿,却不敢再动手。
爸妈脸色铁青,又拉不下面子逼我。
经理站在门口,抱着刷卡机,进退两难。
我站起身,掏出那五百块,一张一张塞进红包里,啪地放回陈雪面前。
“红包我收了,饭钱我出了,现在......”
“谁是运气王,谁是冤大头,你们自己定。”
我转身往门外走,背后传来茶杯摔碎的脆响,以及徐凯失控的咆哮:
“徐柔!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别想再踏进徐家一步!”
“哎呀,都是一家人,哪能真让小柔掏钱?”
我妈一把攥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脸上却堆出三十年最慈祥的笑。
“刚才逗你玩的,你弟结婚,当然我们父母买单。”
我爸冲门口挥手:“经理,菜单重打,挂我账上!”
亲戚们愣了半秒,立刻配合地鼓掌。
我垂下眼皮,掩住冷笑。
疼闺女?
疼的是我那笔存款吧。
我被按回座位,徐凯从背后掐住我肩,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给你脸就接着,再闹,待会儿有你求饶的时候。”
我假装害怕,低头揉眼睛,却在桌布下把手机的录音键按了三次。
3
菜上得飞快。
茅台一开,我大舅先站起来:“小柔如今是财务精英,得喝三杯,不然就是瞧不起咱工人阶级!”
二舅端着分酒器跟上:“我孙子明年高考,让他多向你看齐!”
连平时滴酒不沾的三姨都挤过来:“女孩子早晚嫁人,今天不醉,以后就没机会放肆了!”
我来者不拒,却每杯只沾唇,擦嘴时悄悄吐在毛巾里。
三巡过后,我眼皮开始发黏,身体软绵绵往下滑。
徐凯凑过来,酒精混着薄荷口香糖喷在我耳后:“姐,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我“嗯”了一声,脑袋重重磕在桌沿,像条断线的木偶,任由他们把“醉倒”的我架进屏风后的沙发。
我眯开一条缝.
只见徐凯蹲在我包前,直接就开始搜刮我包里的东西。
他食指在嘴里蘸了蘸,一张张数我的卡。
“......密码都是她生日,老子早就记下了。”
他声音发颤,不是紧张,是兴奋。
陈雪在门口把风,低声催:“快点,把她手机里的钱全部转出来。”
殊不知他们的一切动作都被我身上的录音笔记录了下来
下一秒,我假装梦魇,翻了个身,胳膊“啪”地甩在徐凯脸上。
他吓得后仰,卡散了一地。
“靠!”他低骂,却不敢声张,只能甩手继续摸。
终于,他找到了那张副卡......
额度三十万,专门用来走公司流水,平时几乎不动。
他亲了卡一口,笑得牙床反光:“今晚不刷爆你,老子不姓徐!”
陈雪在一旁提醒,“等会我们就把她扔到巷子里,送给那些流浪汉,呵呵!”
徐凯继续在我包里翻找着,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震,不由惊呼出声:“这是什么东西?”
“啪!”
这一耳光更狠,徐凯的指甲在我颧骨上刮出三道火辣辣的血痕。
我假装被抽醒,半眯着眼,只见他拎着那把劳斯莱斯幻影的定制钥匙。
“徐柔,你行啊!背着我们竟然买了千万元的豪车?”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狂喜,“这车归我,就当给你未来侄子攒奶粉钱。”
陈雪一眼认出钥匙上嵌的车标,瞳孔瞬间放大到极限。
她一把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另一只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摸钥匙。
“以后我们就不用为婚车发愁了。”
话音未落,爸妈已推门而入。
我妈一眼就看见徐凯手里的钥匙,橘子“啪嗒”掉在地毯上。
“我的天,劳斯莱斯?”她嗓子劈叉,高跟鞋一崴,差点跪下去。
我爸反应更快,反手把门一关、反锁。
三人围头碰头,呼吸声此起彼伏:
“车归凯凯,”我妈一锤定音,“男人出门排面最重要。”
“保险、保养一年几十万,谁出?”陈雪精明地抬眼。
“老姑娘出钱!”我爸指向我,目光像看一头待宰的肥猪,“她卡里不是有公司流水?三十万先刷第一年。”
4
徐凯已经掏出手机,对着钥匙拍照,搜索二手车报价。
屏幕亮光映得他牙龈发红,“三百八十万!顶配曜影,落地四百个!”
他越念越激动,突然拿起我的手机,用我的指纹解锁后,就把里面的钱全部转了出来。
“没想到这些年竟然背着我们存了这么多钱。”
“妈,你看看你的好女儿,要不是今天我们翻她的手机,肯定还被她蒙在鼓里。”
“这个女儿留不得。”
一时间,四个人心怀鬼胎,脸上都是贪婪的笑容。
“那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尽管已经经历过一世的惨死,但是再次亲耳听到爸妈这样说,我还是一阵痛心。
我最开始工作那几年,基本每个月都会给家里转钱。
直到后面我发现他们竟然把我转给他们的钱,全部给弟弟赌博后,我就再也没转过一分钱。
如今为了利益,他们竟然要杀人灭口。
我爸负责把风,耳朵贴在门板上,忽然回头:“经理来催单,得快点。”
“那就分工,”我妈眼里闪着精光.
“车钥匙凯凯拿,卡我来刷,雪雪去走廊望风,老徐,你下去跟经理说——今天这顿挂我账,但发票抬头开徐柔。”
一句话,把我剩余价值榨得连渣都不剩。
陈雪临走前,顺手拎走我腕上的欧米茄,“这表归我了。”
他们鱼贯而出,留我一人倒在沙发缝隙,像被掏空的麻袋。
门阖上的瞬间,我睁开红肿的眼,掏出手机,给我们老板发去消息——
“老板我被抢劫了。”
第二章
没多久,我就被徐凯和陈雪一左一右架着,脚不沾地。
“轻点,别留下拖痕。”我妈走在最前,声音压得极低,却依旧端着长辈的腔调,“经理那边已经挂完账了,回头税务局查到也是她的事。”
他们在巷口停住。
这是一条拆迁停滞的旧街,监控早被施工队拆走。
“就这儿吧。”
“这里经常会有流浪汉出没,到时候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说着,就像是扔破麻袋一样把我丢在地上。
“不行!”
我妈突然开口,我还以为她良心发现,结果只听她阴狠地说道:“万一没人来咋办?”
“先把她外套剥了,就算没人来,也能让她活活冻死。”
“到时候警察要是问起来,我们就统一口径,说她自己发酒疯走失了。”
徐凯蹲下来,手指勾住我羽绒服的扣子,“咔哒”一声,第一颗崩开。
寒风像刀子直接贴到皮肤,我呼吸一滞,指甲悄悄掐进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动作快点,别留指纹。”
我妈站在三米外放风,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来回蹭,把脚印搅乱。
我爸把空酒瓶塞进我怀里,再掰开我的手指扣住瓶口,做成自己喝醉的假象。
“行了,明早上报警,就说‘我们拦也拦不住,她自己发酒疯跑出去的’。”
“留件内衣,全脱光了反而显得他杀。”陈雪把镜头拉近,补光灯在我脸上闪得惨白,“拍清楚点,明天发给亲戚,就说她失态。”
我眯开一条缝,看见她手机左上角的时间。
再忍十分钟,就十分钟。
“嘶——”
5
突然一声布料撕裂,我衬衣的一半直接飞进旁边臭水沟。
我知道这样下去说不定我真的会被冻死。
只能临时改变计划。
我原本软绵的右臂猛地扬起,指缝间寒光一闪——那是一把酒店客房里顺来的拆快递小刀,长不过食指,却足够锋利。
刀尖不偏不倚抵在徐凯颈动脉。
“再动一下,我就当给猪放血。”
我嗓音沙哑,却带着笑。
徐凯整个人僵住,陈雪的录像里传出“当啷”一声——手机掉地。
“诈......诈尸了?”
我妈尖叫,高跟鞋一崴,直接坐进旁边雪堆。
我借徐凯的肩膀翻身坐起,左手掏出羽绒服内袋里的录音笔,红点在黑夜一闪一闪,像催命鬼火。
“从偷钱到谋杀,全程高清。”我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感谢你们提供的素材。”
我爸最先反应过来,抡起酒瓶砸向我后脑。
我侧身避开,酒瓶在墙面炸成碎玻璃,反震力震得他虎口开裂。
我趁机把徐凯往前一推,他踉跄撞上我爸,父子俩滚作一团。
陈雪想跑,被我拽住头发拖回来,小刀抵在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
“你不是要拍视频吗?来,镜头对准自己。”我把掉地的手机捡起来,切到前置,“给大家科普一下,蓄意杀人未遂判几年。”
她浑身抖得像筛糠,眼泪冲开睫毛膏,“姐姐,我可是你的弟妹啊!”
我压低声音,一字一顿:
“别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徐柔,你一个人,斗得过我们四个?”
徐凯抹了把脖子上的血,笑得比刚才还癫狂,“录音笔?小刀?你当拍谍战片呢!”
他打了个响指,爸妈立刻左右包夹,从地上捡起半截砖。
“乖乖把刀放下,”我妈叹气,像劝叛逆女儿,“留个全尸,明年今天给你烧纸。”
我爸更直接,抡起藏在怀里的钢筋,“先废腿,再扔江里,方便沉。”
三人合围,影子在雪地上缩成一口漆黑的井。
我握紧刀,背贴着墙,数心跳——
一下、两下......
巷口突然爆出汽车远光的怒吼。
黑曜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横冲直撞进入小巷。
车牌:A88888——我的老板来了。
“老板?”徐凯愣神的工夫,车门弹开,四条黑衣大汉鱼贯而出,手里拎着的是——
是带金属箍的防爆拐。
“徐总监,路上堵车,来晚三分钟,抱歉。”
领头保镖阿坤,昔日东南国自由搏击拳王,如今给我老板开车门。
老板抬眼,嗓音温雅却透着冰碴:
“听说有人要废我财务总监的腿?”
下一秒,阿坤他们动了。
陈雪最先被“请”到一边,砖块反被塞进她嘴里,防止尖叫。
爸妈想跑,被另两位保镖一人一只胳膊,面对面撞了个“老年碰碰车”,眼镜片碎得比良心还干净。
徐凯最惨,钢筋刚扬起,就被阿坤一个低扫踢飞,膝盖反折成诡异角度,惨叫在巷壁来回弹射。
三十秒,战斗结束。
老板低头把玩顶级文玩核桃,问我:
“要报警,还是私了?”
6.
我掏出录音笔,晃了晃,“证据齐全,我要他们坐牢。”
“好。”他抬手,保镖递上来一只热腾腾的保温杯:红糖姜茶,去寒。
我捧着杯子,听警笛由远及近,忽然想起前世被流浪汉拖进黑巷的那一夜。
同样的风,同样的血腥味,如今却换了人间。
徐凯在雪地里苟延残喘,仍不死心,嘶哑吼我:
“徐柔......你傍大款!你不得好——”
阿坤一脚踩在他嘴上,世界安静了。
我爸妈竟然一下跪在我面前。
“我们就和你弟弟跟你开个玩笑,你用得着赶尽杀绝吗?”
“我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
听到“亲人”二字,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一个转身,给我爸妈一人一耳光。
“我差点死在你们手上,你们竟然还有脸说我是亲人?”
“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断绝关系,并且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把牢底坐穿!”
很快,就到了开庭的日子。
“徐柔!”
我还没过安检,就被两道熟悉又苍老的声音喊住。
回头一看,爸妈穿着几年前我给他们买的藏青色外套。
他们扑通跪得干脆,膝盖砸出水花。
“放过你弟弟吧!”我妈嗓子哭劈了叉,“他还要给徐家传香火啊!”
我爸把额头磕得砰砰响,“十年太重了,徐柔,你要逼死我们老徐家吗!”
警察过来拉人,他们死抱着我的脚不松。
我垂眼,看见我爸头顶新秃的那块头皮,泛着老年斑。
我忽然想起小学三年级,他骑车送我去学琴。
那天他回头冲我笑:“柔柔,你给爸爸争口气。”
原来“争气”的尽头,是让我给杀人犯写谅解书。
我蹲下去,跟他们平视。
“香火?”我轻声问,“像你们这样的恶人,要个屁的香火。”
我妈愣住,哭声卡在喉咙。
“妈,我七岁那年,徐凯把我推进化粪池,你把我拎上来,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妈的瞳孔抖了一下。
“别哭,先把你弟鞋擦干净,他晚上要穿。”
我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
——我妈给我弟的房子拍卖后,抵我精神损失。
另一份是《断绝亲子关系声明》,已经找律师公证,按了手印,只空出他们的签名栏。
“签吧。”我把笔递过去,“签了,我让你们晚年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然你们就跟流浪汉一起过吧!”
我妈发出一声哀鸣,伸手想打我,却被警察反剪住。
我爸暴怒:“你一个女人,徐家断不断香火,轮得到你说话?”
我笑了,笑得比雨水还冷。
“原来你们也知道,女人不是自家香火。”
我转身往里走,背影挺得笔直。
“那就让香火,断在今天的法庭上好了。”
十分钟后,庭审继续。
审判长宣读判决书:
“......被告人徐凯、陈雪犯抢劫罪、故意杀人罪(未遂),数罪并罚,各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没收个人部分财产......”
我坐在被害人席上,指甲陷进掌心,却没觉得疼。
7.
徐凯被带下去的时候,回头冲我吼了一句口型:
“你等着!”
我回他一个无声的口型:
“等你。”
法院外,雨停了。
阳光像一把迟钝的刀,慢慢割开云层。
我戴上墨镜,看见台阶最下面,站着我们老板。
黑色大衣,手里还是那只红糖姜茶的保温杯。
他抬手,把杯盖拧开,热气飘成一朵小小的云。
“徐总监,”他说,“下午董事会,等你投并购票。”
我接过保温杯,仰头喝了一口。
姜的辛辣混着糖的甘甜,一路烫到胃里,像给某处血淋淋的伤口,倒上一层滚沸的蜜。
“只是我有件事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起诉你爸妈?难道你对他们还抱有幻想吗?”
听到老板这样问,我不禁笑出声,“并不是。”
“他们作为帮凶,就算真的起诉,也判不了多久。”
“所以我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我没想到高利贷的人来得比法院判决书还快。
准确说,比他们丢掉“铁饭碗”的消息只晚了一个上午。
我给了爸妈单位的纪检邮箱发了一份他们三年前帮徐凯顶包做假账的影印件。
证据确凿,两人连交接都省了,直接被保安请出了办公楼。
我妈在电话里骂了半小时,声音尖到能刺穿玻璃:
“徐柔!你为了点陈年旧事砸我们饭碗,你天打雷劈!”
我掏了掏耳朵,说了句:“活该”。
下午三点,他们杀到我公寓楼下。
刚出地铁口,还没摸到大堂闸机,就被四个花臂、一个光头团团围住。
“你们是徐凯的爹妈?”
光头咧嘴,一口烟臭全喷在我爸脸上,“你儿子在里面吃牢饭,外面可还欠我们三百多万。”
说着,把一张皱巴巴的借条抖开。
借款人:徐凯。
担保人:徐广财、李美兰——我父母的名字。
我妈当场腿软,我爸还想耍横:“字是我们签的,可钱我们一分没见!”
花臂一号把手机相册点开,视频里徐凯跪在牌桌前,口吐白沫:“还不上找我爸妈,他们闺女有钱,劳斯莱斯!”
我差点在监控室笑出声——车钥匙早还老板了,他们也不想想,徐凯配坐曜影吗?
光头给选择很简单。
我爸还想选——报警。
花臂好心提醒:“借条真实,手印自愿,报警也没用。”
当天晚上,我爸妈就拖着行李箱回到那条老巷。
门口被喷了八个红漆大字:
“欠债不还,断子绝孙。”
他们一边拿砂纸蹭,一边哭,嘴里骂“逆女”,骂到一半又被楼下卖菜的大妈贴脸输出:
“快点滚,别连累房价!”
很快房子过完户,他们临时租了间朝北的隔断,月租八百,公用厕所。
深夜,我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语音:
“小柔,爸妈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借我们五十万?我们想到郊区买个小产权房养老......”
背景音里,我爸在咳嗽,像漏风的老风箱。
我把语音转文字,截图,发到家族群:
“老破小没了,高利贷清了,又想掏空我?——不好意思,本人只认遗嘱,不认道歉。”
“等死的死后再来找我吧。”
8.
“徐小姐,您父亲在工地摔伤,颅内出血,需要立即手术。”
电话那头,护士的声音冷静得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我早已结痂的记忆。
我沉默了三秒,问:“谁送去的?”
“一个老太太,说是您母亲。”
我笑了。
十分钟前,我刚在董事会全票通过并购案,手机连拍带震弹出一条陌生彩信——
照片里,我爸躺在临时工棚的泡沫板上,安全帽碎成三瓣,血顺着耳廓滴在水泥地上。
配文只有一句:
【柔柔,救救你爸。】
我盯着那行字,仿佛看见我妈躲在屏幕后面,用指甲掐着嗓子装哭腔。
现在,又轮到我扮演孝子?
我回了四个字:
【关我屁事。】
然后把号码拉进黑名单。
没想到,他们直接杀到公司。
前台小姑娘吓得说话打颤:“徐总监,楼下有位阿姨撒泼,说您不露面,她就撞玻璃。”
我下楼,正见我妈披头散发,怀里抱着一只塑料袋,里面露出半截CT片。
她一见我,“扑通”跪滑在地,膝盖擦出两道血痕,哭腔嘹亮:
“柔柔啊!你爸快死了,你就当买条狗,给他一条命吧!”
大厅人来人往,手机镜头像枪口齐刷刷对准我。
我蹲下去,与她平视:
“手术费多少?”
“先......先交十五万......”
“可以。”我掏出支票簿,唰唰填数字,“但我有三个条件。”
她眼睛一亮,嘴角抽风似的上扬。
“第一,写下收据,注明自愿赠予,永不再纠缠。”
“第二,去公证处录视频,声明你们与我断绝一切亲属关系。”
我妈愣了半秒,嚎得更大声:“你爸都要开颅了,你还跟他算账?”
我起身,冲保安抬抬下巴:
“扔出去。”
她瞬间收声,一把抱住我大腿,指甲掐进肉里:
“我签!我全都签!”
......
公证处门口,我妈按完手印,冲我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柔柔,等妈日后还你......”
我抽回文件,转身就走:
“日后别再出现,就算报恩。”
当天下午,我把十五万直接打进医院对公账户,备注:
【徐广财手术费,多余部分原路退回。】
护士告诉我,手术排在明早八点。
我点头,顺手把缴费截图发给我妈,附赠一句:
【再打扰我,报警。】
然后关机,飞去深圳出差。
三天后,我凌晨两点回到公寓,就接到一个电话:
“徐小姐,可算等到你!”
“您母亲那天夜里把病人扔在走廊,卷走剩余八万押金,电话关机,人到现在没露过面。”
“病人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昨夜走了。”
我忽然笑出声,越笑越大,笑出了眼泪。
原来他们已经贪婪到无可救药。
不久后,我又收到了我妈的死讯。
原来她在拿着医药费跑路时,遇到了抢劫,身中数刀,不治身亡。
我不禁感慨,真正害死她的并不是那个抢劫犯,而是她的贪婪。
终于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我精彩的人生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