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在何雨柱（此刻是蜡黄脸“王有田”）的肩胛骨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那装满现金和小黄鱼的陶罐被一个工作组成员像抱炸药包似的死死抱在怀里，眼睛瞪得溜圆，呼吸粗重。何雨柱被粗暴地推搡着，踉跄地走出小屋门槛。
四合院死寂得如同坟墓。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一道道惊恐万状的目光从门缝、窗隙中射出，如同受惊的兔子。秦淮茹死死捂住棒梗的嘴，自己却抖得筛糠一般。刘海中肥胖的身体缩在门后，大气不敢喘。聋老太太的小屋门也紧闭着，但何雨柱超凡的感知力能清晰地“听”到门后那沉稳而缓慢的心跳——老太太在静观其变。
“走！老实点！”押送他的组员厉声呵斥，枪托（工作组配发了武装带和手枪）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何雨柱的后腰。
何雨柱（王有田）配合地缩着脖子，脸上堆满惊恐和茫然，嘴里语无伦次地嘟囔着：“同志……冤枉啊……我就是个乡下人……来看我表哥……我啥也不知道啊……” 他将一个胆小怕事、被飞来横祸吓破胆的农民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工作组长——那个国字脸、浓眉如刀的男人，姓赵，此刻注意力完全被那罐黄澄澄的金条和厚厚的大团结吸引。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何雨柱那张蜡黄惊恐的脸，又瞥了一眼他手里那个不起眼的油布包裹（里面是几件破旧换洗衣服和几个干硬的窝头），挥挥手：“一并带走！仔细搜过没有？还有没有其他窝赃点？”
“报告组长！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就这一处地窖！除了这罐子，就这穷亲戚身上这点破烂！”另一个组员大声汇报，语气带着发现“巨赃”的兴奋。
赵组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人赃并获！这功劳跑不了了！他大手一挥：“押走！收队！”
何雨柱（王有田）被推搡着，连同那罐“巨赃”，在几个工作组成员的押送下，穿过死寂的四合院前院。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有恐惧，有幸灾乐祸（比如贾张氏躲在门后那怨毒的快意），有兔死狐悲的惊惶。经过聋老太太小屋时，他超凡的感知力捕捉到门缝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刚走出四合院大门，拐进旁边一条相对僻静的胡同。
“站住！干什么的？！”一声严厉的喝问从前方传来！
只见胡同口，两个穿着轧钢厂保卫科制服、臂戴红袖箍的人影正快步走来！为首一人，赫然是保卫科副科长张卫国！他身后跟着的，是何雨柱的徒弟——马华！
张卫国目光锐利，扫过赵组长一行人，最后落在被押着的、蜡黄脸的“王有田”和那个显眼的陶罐上，眉头紧锁：“赵组长？这是……？”
赵组长显然认识张卫国，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张副科长，我们街道工作组办案！抓到一个倒卖国家物资、藏匿巨额赃款的投机倒把分子！人赃并获！”他指了指陶罐和“王有田”。
“投机倒把？赃款？”张卫国目光如电，看向“王有田”，又看看陶罐，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这人……看着面生啊？不是我们厂的吧？赃款……这么多？”他凑近陶罐看了一眼，啧啧两声。
“是他表哥何雨柱藏的！我们正在追捕何雨柱！”赵组长强调。
“何雨柱？”张卫国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和“痛心疾首”的表情，“哎呀！赵组长！你们抓错人啦！这陶罐……我知道！这钱……是何雨柱托我保管的啊！”
“什么？！”赵组长和几个组员瞬间懵了！
“王有田”也适时地抬起头，蜡黄的脸上挤出两行浑浊的泪水，带着浓重的乡音哭嚎起来：“我就说嘛！冤枉啊同志！我表哥……表哥他昨天就把这罐子托给这位张同志啦！说是厂里的……啥活动经费？让我今天来拿点东西……我……我啥也不知道啊！”他指着张卫国，演得情真意切。
张卫国立刻接口，语速飞快：“对对对！赵组长！你看这事闹的！何雨柱是我们厂后勤处刚任命的‘职工互助基金会’临时干事！这罐子里的钱和东西，是厂工会特批的互助基金！还没来得及入账！专门用来帮助厂里困难职工的！昨天下午他交给我，说今天他乡下表弟来拿点土特产，顺便让我把基金会办公室的钥匙给他表弟带回去！你看，钥匙还在这儿呢！”张卫国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崭新的黄铜钥匙，上面还系着红绳！
他一边说，一边对旁边的马华使了个眼色。马华立刻上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委屈”：“是啊赵组长！我可以作证！昨天我师父……哦不，何干事，确实把这罐子交给张副科长了！还让我在旁边登记签字呢！我这还有记录本！”马华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赫然写着“今收到何雨柱同志移交职工互助基金（现金、物资）一宗”的字样，落款是昨天的日期，还有张卫国和马华的签名！
赵组长和他的组员们彻底傻眼了！看着张卫国手里的钥匙，马华手里的记录本，再看看“王有田”那哭天抢地的冤屈样，以及陶罐里那些钱和金子——如果真是厂里的互助基金，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他们抓人搜赃，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闹了个大乌龙？
“这……这……”赵组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冒汗。他拿起马华的本子仔细看了看，字迹、签名、日期都对得上！尤其是张卫国和马华都是轧钢厂有头有脸的人物（张卫国是保卫科副科长，马华是何雨柱徒弟，也算根正苗红），他们的证词分量极重！
“赵组长，你看这事闹的……”张卫国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何雨柱同志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跟街道报备一下？害得你们工作组白跑一趟！还抓错了人！这影响多不好！”
赵组长骑虎难下，脸上火辣辣的。他狐疑地看了看“王有田”，又看了看那罐“赃物”，再看看张卫国和马华笃定的样子，最终，理智（或者说不想担责任）压倒了疑心。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尴尬地挥挥手：“咳咳……误会！都是误会！张副科长，马华同志，还有这位……王有田同志，对不住了！是我们工作组工作不够细致！快！给这位王同志松开！”
押着何雨柱的组员赶紧松手。
“王有田”如蒙大赦，一边揉着被捏疼的肩膀，一边哭丧着脸：“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同志，下次可不敢这么抓人了……”
赵组长脸更黑了，赶紧让手下把陶罐还给张卫国，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背影充满了憋屈和郁闷。
胡同里只剩下张卫国、马华和“王有田”。
张卫国脸上的“痛心疾首”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的凝重和一丝后怕。他看向“王有田”，压低声音，带着无比的恭敬：“师父……您没事吧？”
“王有田”——何雨柱脸上那蜡黄惊恐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他心念微动，脸上骨骼肌肉一阵轻微的蠕动，恢复了本来的面容。“伪装大师的面具”时效到了。
“没事。”何雨柱声音沉稳，拍了拍张卫国的肩膀，“卫国，马华，这次……多亏了你们。”他看向张卫国手中的陶罐，“这罐子……”
“师父放心！”张卫国立刻道，“按您吩咐，里面的现金和大部分小黄鱼，已经通过‘互助基金’的账目洗干净了，来源绝对经得起查！剩下的这点，就是做个样子堵他们嘴的！回头我就‘入账’！”他口中的“洗白”，自然是何雨柱提前布局，通过杨厂长那条线，将部分黑钱以“特殊贡献奖励”、“职工福利”等名义合法化。张卫国和马华，是他暗中发展、绝对可靠的核心班底。
马华也用力点头：“师父，您交代的，我和张副科都办妥了！工作组那边，暂时糊弄过去了，但他们肯定还会盯着您！”
“让他们盯。”何雨柱眼神冰冷，超凡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雷达，清晰地扫描着周围，“风暴已至，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易中海就是前车之鉴。”他看向张卫国，“卫国，你身份特殊，接下来要更加小心。马华，厂里食堂，你给我盯紧了，尤其是物资进出，一丝差错都不能有！那是我们的根基，也是最好的掩护！”
“是！师父！”两人齐声应道，眼神坚定。
何雨柱点点头，没再多说。他转身，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胡同深处，留下张卫国和马华抱着那个“烫手”的陶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敬畏和庆幸。
———
何雨柱没有直接回四合院。他如同幽灵般在京城曲折的胡同里穿行，超凡的体质和“气息隐匿”被动让他完美地避开了几波夜间巡逻的纠察队。他来到金不换那个隐秘的鸽子市据点——废弃砖窑厂。
金不换依旧蹲在老地方抽旱烟，看到何雨柱如同鬼魅般出现，浑浊的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丝凝重。
“风紧了，柱子。”金不换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金属摩擦感。
“嗯。”何雨柱言简意赅，从怀里（实则是空间）摸出几根沉甸甸的小黄鱼，塞给金不换，“老金，最后一批货，处理干净。渠道，暂时蛰伏。这是‘蛰伏费’。”
金不换掂量了一下金条的分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没多问，只是用力点点头：“放心。我老金这条命，是柱子你从阎王殿拉回来的。风再大，只要我老金还有一口气在，你这条线，就断不了！”
何雨柱没再说话，拍了拍金不换的肩膀，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里。这份在刀尖上跳舞结下的生死交情，无需多言。
回到四合院附近，他没有立刻进去。超凡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院子。工作组虽然撤了，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消失！易中海家被查封的门上贴着封条，在夜色中如同招魂的幡。许大茂家死寂一片，只有压抑的痛苦呻吟。秦淮茹家……何雨柱清晰地“听”到里面压抑的争吵和贾张氏刻薄的咒骂。
他绕到后院，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矮墙，落在聋老太太小屋的窗根下。
“吱呀……”窗户无声地开了一条缝。聋老太太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向他。
“风起了，柱子。”老太太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
“根还深，老太太。”何雨柱的声音同样低沉。
一个用旧布包着的小包裹从窗户缝里递了出来，入手温热，带着一股浓郁的药香。“拿着。老方子配的护心散，关键时候能吊口气。”
何雨柱心头一暖，接过布包，塞进怀里（空间）：“您老保重。雨水……”
“放心。老婆子我只要还有一口气，雨水那丫头，就没人能动她一根指毛。”聋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何雨柱不再多言，对着窗户深深一躬，身影再次融入黑暗，翻墙而出，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没有回自己那间已被工作组“光顾”过、很可能还在监视下的小屋。超凡的感知力让他锁定了前院一间堆放杂物的、久无人住的破败小耳房。他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反手关上门。
耳房里堆满灰尘和破旧家具，散发着霉味。何雨柱毫不在意，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盘膝坐下。
黑暗中，他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中，“危机预警罗盘”的红光虽已褪去，但指针依旧微微震颤，指向着不可知的未来风暴中心。
储物空间里，娄家那深蓝色的绒布包裹、聋老太太的护心散、金不换的承诺、张卫国马华的班底……如同沉甸甸的砝码。
超凡之躯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流，宗师级的厨艺感悟在心间流淌。
四合院的魑魅魍魉已不足为惧，易中海成了死狗，许大茂成了废人，秦淮茹惊弓之鸟。
但真正的风眼，那场足以撕裂天地的时代风暴，才刚刚开始旋转！
他如同一条潜入深渊的潜龙，收敛了所有的爪牙和锋芒，将气息隐匿到极致。他在等待，积蓄力量，磨砺爪牙。
风暴之中，是龙是虫？
四合院只是起点，轧钢厂亦非终点。
他的目光，已投向更广阔的天地，更凶险的波涛！
何雨柱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潜龙在渊，静待惊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