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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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霆深试图弥补。

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笨拙地学着下厨,给林清挽煲汤。

他送来的礼物不再是珠宝华服,而是一些她曾经喜欢的小玩意儿,绝版的书,难觅的黑胶唱片。

但林清挽只是淡淡地看着,不发一言。

她不拒绝,也不接受,那种从内二外的不在乎,比争吵更让顾霆深心慌。

他总感觉,林清挽,她失控了。

沈语欢将他的焦虑看在眼里,嫉妒的火烧的她肝疼。

她必须做点什么,彻底碾碎林清挽可能复燃的希望,也让顾霆深看清,谁才是能与他灵魂共鸣的人。

这天,沈语欢兴冲冲地来到公寓,手里捧着一个用绒布遮盖的物件。

“深哥!清挽姐!快看我带来了什么!”

她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

“我最新的作品入选了市里的先锋艺术展!”

她猛地掀开绒布。

那是一座半身雕塑,材质特殊,泛着类似肌肤的莹润光泽。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雕塑的面容,竟然是林清挽!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这雕塑是赤身裸体的,每一个细节都逼真到骇人,甚至神态中的被迫、屈辱都被绘声绘色的弄了出来。

顾霆深愣了一下。

林清挽也瞬间白了脸色,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她认出来了,那雕塑的形态,分明是依据她入狱时

被迫拍摄的档案照片!

沈语欢竟然用它......!

“语欢!你胡闹什么!”

顾霆深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呵斥。

沈语欢却委屈地撇嘴:

“深哥,这是艺术!破碎与重生的主题,多么契合清挽姐的经历啊!我觉得这是一种另类的赞美!再说......”

她瞥了一眼浑身僵硬的林清挽,语气天真又带着残忍:

“反正清挽姐进去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早被多少人看过了嘛,也不差艺术展上那些懂得欣赏的眼光了。清挽姐,你不会介意吧?为了艺术,配合一下嘛。”

顾霆深眉头紧锁,心中极度不适,但看着沈语欢那双“纯粹”为艺术兴奋的眼睛,到嘴边的重话又咽了回去。

他转向林清挽,试图缓和气氛,说出的话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清挽,语欢她......就是太痴迷她的艺术了,没什么恶意。”

“这东西......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让她搬走就好了。反正,也,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

林清挽听着这话,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七年的冤狱不说,母亲的遗物被毁,如今连她最后一点尊严都要被剥光、被展览,在他眼里,竟然只换来一句“不是什么大事”。

心,终于死了。

死的彻底。

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空洞,眼神麻木,笑得顾霆深和沈语欢都愣住了。

她止住笑时,脸上竟露出一丝近乎温柔的顺从,目光扫过顾霆深,最终落在沈语欢身上。

“沈医生说得对,”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是艺术,挺好。”

她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冰冷雕像的脸颊。

「霆深,语欢的艺术展,我会去。毕竟,如你所言,没什么大不了。都是为了艺术献身。对了,我先出门办点事,晚点展馆见。」

平静的语气让他头皮发麻。

但那边沈语欢立刻缠了上来询问雕像的细节。

“深哥,你最了解姐姐的身体了,我这哪里做的不对嘛?你快给我看看,我要冲国际大奖的呢~”

顾霆深被缠住了,无法脱身。

想着等展会开始时再和林清挽好好说说。

一直到了晚上,林清挽都没回来。

心中涌上慌意。

顾霆深想起,他曾嘱咐过的,她不要关机,方便他随时联系。

他立刻拨打她的电话,已是空号。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心跳逐渐疯狂。

他顾不上沈语欢所谓的展会,开车冲回了家。

一路上,油门踩到底,甚至差点撞到其他车。

可家里,明明和早上离开时无异,但他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忽然间,他想到那个玉佛。

他疯了般冲进屋子,却发现,梳妆台被她宝贝的包起来的那个玉佛碎片,也早已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他添置的那些身外物,竟再无其他林清挽的气息。

他疯了般冲向她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皆无所获。

甚至花了重金加急去调查她的去向,皆是一无所获。

甚至多家机构都和他说,这个人不存在,档案已经消除了。

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最终,别无他法的他驱车赶往艺术展,想着会不会在那里看到她。

展馆内,沈语欢得意地向他展示一座赤裸的、与林清挽面容无二的雕塑,周围是窃窃私语的围观者。

“深哥~姐姐不是说来和我的雕塑合影吗?怎么还没来呀?”

顾霆深看着暴露的雕像,那屈辱的神态,让他突然就意识到,林清挽似乎不会来了。

她,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