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世人都说,她与陆昀伉俪情深,乃天作之合!
曾经,她也这般以为......
毕竟,幼时她意外坠崖,断腿后,是他自请断肋为其接骨,之后,便落了个胸痛的毛病。
假的!
后来她遭宫人投毒,九死一生,亦是他献出心头血为她续命。
之后,又落了个咳血的毛病。
还是假的!
再后来,乱臣围都,城头烽火,单薄的少年以命护她,到最后几乎废掉了两条手臂,却一边吐血,一边傻笑:“公主没事就好,我......不疼的!”
她红了眼眶,以为那便是爱!
她跟父皇自请招他为驸马,以为自己找到了毕生良缘。
父皇却摇头轻叹,幽幽提醒:“皇儿啊!陆昀他博才惊艳,文韬武略是不假,但他为人深不可测,城府极深......母亲又出自青楼,且还是庶子,实非良配啊!”
可她反驳:“父皇,您这是偏见,庶子怎么啦?他肯学上进,样貌好,人品好,对儿臣一心一意,甚至能豁出性命,分明是至诚至善。
至于配不配,儿臣相信自己的眼光,儿臣选的,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儿臣说配得,那便是配得!”
她一意孤行,执意要嫁!
父皇到底还是拗不过她,允她下嫁,还赐她良田千倾,黄金万两。
唯一的要求,只是陆昀虽能入朝为官,但不可担任要职,只能做些闲散差事......
毕竟,她乃当朝长公主,太子弟弟又还年幼,她的驸马若权力过大,会对储君的地位造成潜在的威胁。
且大庆朝对驸马的身份,本就有明确的界定,更偏向于皇室附属,而非治国之臣。
因而她从未觉得父皇此举有何不妥。
直到那夜宫倾城破,陆昀提着父皇的头颅,与皇叔襄王一起出现在公主府,逼她交出太子。
她望着他,只问了一句话:“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他倒也诚恳,说:“算你蠢!”
原来,她幼时坠崖,救她的并非是他。
他不过是抢了别人的功劳,在自己面前博一场虚誉罢了。
便是那根接骨的断肋,也并非出自他身,而是随意自山间抓来的野猴身上所取。
她后来中毒,那宫人也是被他收买,他自导自演一场舍身相救的戏码,只为让她更加死心塌地信他。
所谓的心头血,也不过是普通鸡血......
就连唯一的那次‘舍命’相救,也不过是情势所迫。
他想借她的身份改变命运,想平步青云,拥有左右朝堂的权力,他想要位极人臣,将曾经轻视他,瞧不起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可她的驸马,偏偏不得被重用。
所以,他便毫不留恋地踢开了她这块从前的垫脚石,现在的绊脚石......
前世自己眼盲心瞎,错信人渣。
死得也不算冤枉!
可大约是死前不肯说出太子所在,受尽了折磨,甚至被斩断手脚,剜眼割耳。所以她死后怨念过重,迟迟未去地府投胎,而是飘飘荡荡地做起了孤魂野鬼。
这一飘,竟又叫她飘出了另一个真相。
成亲当晚,陆昀曾一脸愧疚地跪在她床前,哭着说少时为了救自己而伤了身子,所以,他那方面不行,求她不要嫌弃。
她信了!
毕竟他又是胸痛,又是吐血的,身子骨是真的弱-不-经-风。
可死后才知,他不是不行,只是对自己不行。
因为除了公主府,陆昀还有另外一个甜蜜的家,在那个家里,养着他的青梅竹马。
那外室年长他五岁,模样才情虽都不错,但和他母亲一样,出身青楼,甚至早在她们大婚之前,便替他生下了一儿一女。
简直奇耻大辱!!!!
但凡他找个家世清白的女子呢?
恨意高涨!
想活剐了对方的想法,一瞬间占满思绪。
就在这时,她手指突然一痒,是萧扶萸颤颤握住了她的手,小姑娘白着脸对她惶恐摇头,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仿佛在说:长嫂小心,陆大人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