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奉皇命镇守边疆,无诏不得归。
临行前,我用一身军功为妹妹求得郡主封号,又留下多年心腹护她周全。
原以为这般安排,足够护她万事无忧。
没想到我死遁回京时,昔日被我捧在掌心的妹妹,竟然从金尊玉贵的郡主,沦为了最卑贱的娼妓。
我这才知晓,我走后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自称主角,夺走了妹妹的一切。
爹娘兄长对她视若珍宝,连我亲手调教、对我忠心不二的心腹,也心甘情愿给她当狗。
只因妹妹无意间与那女子争执几句,便被他们摘了郡主头衔,扔进了最下等的窑子反省。
看着妹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我勾起一抹冷笑。
主角是么?好得很!我倒要亲自会会你!
1
为了能尽快与妹妹相见,我甩开身后的一众护卫独自一人快马加鞭。
我胸口的衣襟里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玉髓,有五色神石之称。
这是我给妹妹清柠准备的礼物,她向来体弱畏寒,这块玉髓能滋养她的身体。
三年前我离开京城时,她只有十四岁,脸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如今怕是已经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期待更甚,忍不住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熟悉的门楣出现在眼前,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叩响了大门。
一个面生的小厮走了出来,见到我眉头一皱,赶乞丐似的呵斥道:
“你是赵清柠的恩客吧?早就说过那个贱人已经跟我们赵家没关系了,要找她就去城西的窑子里找,别在这儿碍眼!”
为了方便骑行,我做了男装打扮,小厮没看出我是个女子,只当我是个相貌阴柔的男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正要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便听他嘟囔道:
“真不知道那贱人有什么好的,都接过这么多客了,说不定都染上脏病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打听着想上她?”
我心里蓦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颗心跌入谷底。
记住这敢说青柠坏话的小厮后,我翻身上马,一刻不停地赶往城西。
却并没有在他口中的那个窑子里发现清柠的身影。
我刚要松一口气,以为是小厮乱说时,后院的柴房却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污言秽语。
心头莫名一紧,我连忙走过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紧接着看到的一幕让我眦目欲裂。
我的清柠浑身赤裸地躺在地上,几个大汉正对她施暴。
那双从前清亮的眼睛如今宛如死灰,伤痕累累的皮肉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甚至多处覆盖着陈年的疤痕。
我的心宛如刀割一般,疼到无法呼吸。
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拔出了腰间的软剑,轻而易举抹了那几个大汉的脖子。
顾不上满地的尸体,我解下外袍披在清柠身上,踉跄着跌坐在她身边。
却只听见她口中仍在喃喃地说着:“对不起,我不该和她争吵,我错了,我知错了......”
清柠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才能让她在意识不清之时仍在道歉,我不敢想象。
“清柠,我是阿姐,你好好看看我......”
我颤抖着拥住清柠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入怀中。
十七岁的女孩却轻到宛如一片羽毛,手腕不自然地耷拉着。
我托起一看,这才发现有人为了防止她反抗,挑断了她的手筋。
我呼吸一滞,心中的愤怒宛如燎原的野火一般蔓延开来。
清柠被熟悉的声音唤回了一丝神志,暗淡的双眼终于透出光亮。
她艰难地抬起眼眸,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滚落下:
“阿姐,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没死......”
2
我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塞了几颗续命的药丸到她嘴里,又拿出玉髓戴在了她脖子上。
清柠的脸色很快便好了许多,只是仍旧虚弱。
“阿姐,是我不好,是我没用,你给我留下的东西,我一个也没能留住,都被谢梨抢走了......”
她的嗓音嘶哑至极,牙齿死死咬下唇。
谢梨是谁?我此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见我疑惑,清柠气若游丝地解释:
“她是被兄长捡回府中的,就在你离京的一个月后。”
“她一来,所有人就如同着了魔似地围着她转,爹娘把她捧在手心,兄长对她爱入骨髓。”
“她说自己身份低微总是受人欺凌,爹娘与兄长便逼着我向皇帝上书,将郡主的头衔拱手相让。”
“我不肯,争辩说那是阿姐用一身军功为我换来的,凭什么给她一个不相干的人......”
她顿了顿,忽然剧烈地喘息了起来,眼中划过深入骨髓的痛苦与怨恨:
“就因为我争辩了几句,他们便说我不服管教,先是把我关起来让我闭门思过,见我不肯妥协,更是丧心病狂到找人来玷污我的清白!”
“直到我名声尽毁,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他们才上书说我这般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郡主的头衔,轻而易举地将郡主之位转给了谢梨......”
听见清柠的描述,我仿佛亲眼看见了她被人欺辱的场景,怒火夹杂着心痛在胸口不停地翻涌。
同时我也生出了一点疑惑。
就算这些人全都被谢梨蛊惑,为了她伤害清柠,清柠也不该沦落到这般田地才对。
毕竟当年离京之时,我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留了下来,嘱咐他好好保护清柠。
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清柠苦笑一声:
“他?他早已认谢梨为主。”
“甚至我的手筋,就是他为了哄谢梨开心,亲手挑断的......”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胸口不住地起伏。
“我说他曾跟随阿姐你出生入死,主仆情谊非比寻常,便是想要另择明主也要等阿姐你回来再说。”
“可他却只冷哼了一声,说他若是能早点遇见谢梨,便绝不会眼瞎到为阿姐卖命......”
好一个眼瞎!
我深吸了一口气,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当年他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是我将他一路提拔,又数次于战场上救他性命。
没有我,何来今日的他?
可他不仅背叛了我,还敢伤害清柠!
当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呐!
“明明是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切,却还说是因为我心性恶毒不懂谦让,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都是活该......”
清柠哽咽着,整个人破碎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他们却还是不肯放过我,说我辱没门楣,把我扔到这最下等的地方让我自生自灭......”
最后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她浑身颤抖,眼角划过一抹血泪。
我抬手擦干她脸上的血污,平静的面容下是刀绞一般的疼痛。
“不怕了,阿姐在呢。”
我的声音轻的仿佛风一吹就会飘散,却又带着凛冽的杀意。
“欺你辱你的人,阿姐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年我以女子身份从军,数次浴血才为赵家搏得了这满门荣耀。
尽管知晓爹娘偏心,兄长赵清远不堪大用,我却仍旧一次一次纵容着他们,只为给年幼的清柠营造出一个幸福一家人的假象。
我以为只要给了他们足够多的好处,他们便会将清柠放在眼里。
三年前我离京之时,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安排好了后路,甚至将自己的全部积蓄都留了下来。
他们也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说一定会照顾好清柠。
却没想到竟是将清柠照顾成了这般模样!
我用外袍将清柠裹紧,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
走出窑子时,还有些不长眼的想要上前阻拦。
那些人露骨的目光让清柠恐惧到发抖。
我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清柠的脊背,另一只手利落地抽出软剑。
“清柠乖,闭上眼睛。”
“阿姐带你杀出这个地狱!”
3
满地的鲜血让剩余的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清柠听话地闭上了眼,却还是能从周围的骚乱中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她不禁露出了一抹担忧:
“阿姐,带我走就好,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皇帝不知道你还活着,他向来忌惮你,若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啊,当初若不是怕我功高震主起了谋反的心思,皇帝也不至于将我遣去边疆,甚至暗中派人暗杀我。
只是如今的我早已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他能任意拿捏的我了!
“放心,阿姐自有分寸。”
我将清柠安置在一家客栈,亲手为她洗去血污,换上崭新的衣裙。
看着她原本丰润的脸颊如今瘦的连骨头都能看见,我一阵心疼。
只靠我一人虽然能够轻而易举杀了赵家众人为清柠泄愤,但遇上皇帝却是没有胜算的。
我必须尽快联络到自己的下属,依照计划早做打算。
看着清柠逐渐有了血色的脸颊,我轻声道:
“阿姐要先出去一趟,你乖乖等我好不好?”
清柠点了点头。
我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不久之后,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赵清远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不由分说便将清柠扯下床塌,一脚踹上了她的胸口。
清柠瞬间脸色煞白,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赵清远嫌恶地后退半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你长能耐了?谁准你擅自离开窑子的?”
“听说你还勾引了一个男人为了你大开杀戒,赵清柠,你还是这么歹毒!”
“若不是你处处嫉妒梨儿,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不好好反思也就罢了,竟还敢想着逃跑!”
清柠跌坐在地上,看着与自己血浓于水的兄长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恶语相向,心中满是痛苦。
若是从前她定然逆来顺受不敢辩解,生怕惹恼了赵清远,等待自己的就会是更严厉的惩罚。
可现如今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阿姐回来了。
她心中久违地升起了一股勇气:
“我嫉妒她?明明是她手段卑劣地抢走了我的一切!”
赵清远没料到她竟敢顶嘴,暴怒之下扯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你自己心胸狭隘惹人生厌,没有阿梨一半讨喜,竟还想将一切都怪在她的头上?”
“你说阿梨抢走了你的一切,那我问你,什么是你的?”
“你的郡主头衔也不过是靠着赵清韵得来的,没有她你什么也不是!”
“既然如此,这郡主你当得,阿梨为何当不得?”
清柠咬紧下唇,正要反驳。
就在这时,谢梨穿着一身华丽至极的衣裙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一个冷峻的男人腰佩长剑,以守护者的姿态跟随在她身边。
正是当年我留给清柠的心腹燕长淮。
“梨儿,你怎么来了。”
赵清远连忙走到谢梨身边,温柔的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
谢梨柔柔一笑,甜美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虚伪:
“我听说清柠妹妹从窑子里出来了,想着好久没见了,便来看一看她。”
说着她上前几步,假装关切地蹲在清柠身边:
“好妹妹,就算你现在已经不是郡主了,好歹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能如此不知廉耻地勾引恩客呢?”
意识到她口中的恩客是我,清柠气得涨红了脸:
“闭嘴,不许你侮辱我阿姐!”
谢梨假装被吓了一跳,委屈巴巴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两个男人。
赵清远赶紧将她抱进怀里安慰,燕长淮则是眉头紧皱:
“赵清柠,你还是学不乖,一个卑贱的娼妓,谁准你这么跟梨儿说话的?”
清柠抬起眼眸,死死地瞪着燕长淮。
“她以为她是谁,我凭什么不能跟她这么说话?”
“还有你燕长淮,你简直比谢梨还要恶心,我姐姐救过你的命,可你却背信弃义跑去给谢梨当狗!”
“闭嘴!”
燕长淮额角青筋直跳,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我从未开口求她救我,她救我也不过是为了利用我!”
“赵清柠,我说过赵清韵早就死了,让你别在我面前提她,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还是说,非要我割了你这条舌头你才满意?”
说着他缓缓拔出冰冷的长剑,剑尖挑起清柠的下巴。
下一瞬,原本一直窝在赵清远怀里看戏的谢梨瞬间站直,眼中划过一抹贪婪。
“长淮哥哥,等一下。”
她走到清柠身边,伸手拽住她脖颈上戴着的玉髓,爱不释手道:
“清柠妹妹,你何时得了这么个宝贝,姐姐我怎么不知道啊?”
清柠看出她的意图,顾不上自己可能会被燕长淮的长剑误伤,拼命挣扎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手,那是我阿姐给我的,你休想抢走!”
赵清远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走上前去将玉髓强行扯下,放进了谢梨手中。
谢梨满意地笑了笑,欣赏着手中的玉髓,而清柠则被赵清远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我早就说过,梨儿要什么你给她就是,你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
“还有,你阿姐早就死了,你再敢给我虚张声势,就别怪我不顾及血缘亲情,亲手了结了你!”
清柠喘不上气来,脸颊涨得青紫。
却仍是不服输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胡说......我阿姐,没有死!”
赵清远勃然大怒,眼中杀意必现。
他收紧掌心,似乎下一瞬就要将清柠的脖子扭断:
“既然你这么想念她,那我就亲自送你去地府,好让你跟她团聚!”
清柠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皮很快变得沉重。
就在这时,一柄匕首凭空飞来,狠狠扎进了赵清远的手腕。
赵清远痛叫一声,回头看到我的身影,大惊失色:“赵清韵,怎么是你?”
第2章 2
4
我走到清柠身边将她扶起,确认她没有大碍后,才抬起眼皮,森冷的目光看向赵清远三人。
赵清远捂着手腕冷汗直冒,燕长淮的眸中也下意识划过一抹惊惧。
“这怎么可能?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眉。
“怎么?你很失望?”
“也对,你敢这么对清柠,不过是笃定我回不来了。”
“否则,以你的德行,便是借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动她一下!”
“你!”
赵清远被我轻蔑的语气惹恼,下意识便想要反驳。
谢梨拉了拉他的衣袖,瘪了瘪嘴:
“清远哥哥,她是谁啊,她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赵清远连忙安慰她道:
“别怕梨儿,她就是个疯子,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样子,我讥讽一笑。
“你就是谢梨?长得还行,就是这身上的骚气太重了点,隔老远都能闻到。”
谢梨僵硬一瞬,自从被赵清远带回赵家,她便过起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气急败坏地看着我,嗓音带上了几分尖锐。
“你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
呵,郡主,好大的官威啊!
我嗤笑一声,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团死物。
“把你手中的玉髓还给清柠,我留你一条全尸。”
“否则,我便让你尝尝千刀万剐是什么滋味!”
谢梨自然不肯,却在对上我视线的刹那吓得脸色惨白。
她叫了声一旁早已浑身僵硬的燕长淮,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
“长淮哥哥,这个女人好猖狂,梨儿害怕!”
“你帮梨儿杀了她好不好?”
燕长淮攥紧拳头,尽管眸中的恐惧还未消散,却仍强撑着挡在谢梨身前。
“赵清韵,梨儿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怎么样?”
“无冤无仇?”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笑出了声。
“她抢走了清柠的一切,把她害成这副样子,你居然还跟我说什么无冤无仇?”
赵清远闻言,白着一张脸辩驳道:
“那都是赵清柠咎由自取,她如此恶毒善妒,我身为兄长,难道还不能好好管教她吗?”
管教?好一个管教!
我扯了扯嘴角,不过眨眼的功夫,身形便鬼魅般地出现在了赵清远身后。
手中的软剑洞穿了赵清远的腰腹,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吐出一口血来。
“你!赵清韵,我可是你兄长,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我表情不变,只冲他歪了歪头:
“哦?有何不可?”
“我只是觉得你眼瞎心盲是非不分,想管教管教你罢了!”
“难道身为妹妹就不能管教兄长了吗?”
赵清远还想再说什么,我蓦然拔出剑来,他便支撑不住地跌倒在地。
温热的血液飞溅到了谢梨身上。
她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花容失色,惊恐地尖叫出声。
燕长淮把她护在身后,表情冷凝,也抽出剑来与我对峙。
5
我嗤笑一声,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能将他的内心看透。
“怎么,三年不见你长本事了,还是说,你有自信能打得过我?”
“别忘了你这一身武艺是谁教的,对着别人耍耍威风也就罢了,对着我,也敢班门弄斧吗?”
燕长淮蓦然收紧掌心,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赵清韵,你别得意,这三年我一直苦练武功,一刻也不曾松懈!”
“如今的我,不一定会败给你!”
我缓缓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吗?”
“你的武艺有没有长进我不知道,胆子但是大了不少!”
“一条背主的野狗,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话音落下,我出手如闪电般朝着燕长淮猛攻而去。
后者神情惊恐,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我丝毫没有收手的趋势,一剑挑断了他的手筋。
燕长淮惨叫一声,长剑脱手而出,当啷一下掉在地上。
从今往后,这身曾让他引以为傲的武艺,算是彻底废了。
“不,我的手,你居然敢废了我的手!”
“赵清韵,你这个疯子,我好歹也是你的下属,为你卖过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看着燕长淮不可置信的样子,我一脚踹上他的膝弯,逼着他跪了下来。
“我的下属?怎么,你不是早就已经认谢梨为主了吗?现在知道自己是我的下属了?”
“燕长淮,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可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本来对你寄予重望的。”
“可是你呢,我把你留在清柠身边,原本是让你好好保护她的,可你居然背信弃义,趁我不在如此折辱于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该当何罪?”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来的。
燕长淮知道我对他已经起了杀心,此时的他再顾不上什么谢梨,张口便想要为自己辩解。
我没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地道:
“我赵清韵从不留背主之人,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既然如此,此刻还给我,也是天经地义!”
说罢,我一剑洞穿了燕长淮的胸口,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面无表情。
最后一个靠山也倒了,谢梨吓得六神无主,不得不认清现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我把玉髓还给你,求求你别杀我好不好?”
“一切都是他们做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赵清柠的,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给你磕头,求求你饶了我吧!”
她将脑袋咣咣砸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深深的恐惧。
我缓步朝她走去,如同死神戏弄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不紧不慢道:
“知错了?你一句知错,就能弥补自己这三年来对清柠造成的伤害吗?”
“放心,不用求我,我不会轻易杀了你的。”
“你欠清柠的,我还没有一笔一笔替她讨回,在此之前,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梨蓦然睁大双眼,汹涌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
那张娇美的脸蛋此刻早已花容失色,扭曲到让人恶心。
我厌恶地皱起眉头,一脚将她踹飞了出去。
谢梨的身体重重砸在墙上,紧接着滑落在地,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了。
原本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赵清远此刻竟然又醒了过来。
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我如同破布一般蹂躏,他目眦欲裂。
“赵清韵,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梨儿她善良可爱,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
“你这贱人,你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听见他发了疯似的咒骂,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报应?”
“我会不会遭报应我不知道,但你的报应,很快就要来了!”
我提着剑一步步朝赵清远走去,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就此削了他的脑袋。
就在这时,一道饱含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6
我循声望去,便见我三年不见的好爹爹正带了一队人马,站在门口气势汹汹地盯着我。
而我那穿的珠光宝气的娘,则满眼心痛地看着狼狈的赵清远和谢梨,发出哭天喊地的嚎叫。
“赵清韵,你这个天杀的逆女,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兄长和妹妹?”
兄长我倒是能理解,毕竟不论如何我与赵清远仍旧是一母同胞。
可这个妹妹,恕我不能接受。
“爹,娘,你们终于来了!”
谢梨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吐血一边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看上去好不可怜。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姐姐,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可她竟然要杀我!”
赵清远一见靠山来了,也下意识松了口气,连忙附和道:
“对,赵清韵她疯了,我这一身伤就是拜她所赐!”
“爹娘,咱们一定不能心软,她这样冷血无情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一定不能让她活着走出这扇门!”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反驳。
我爹亦是心疼地看了看赵清远和谢梨,将两人护在身后,怒瞪着我:
“逆女,你可知错,还不快跪下?”
我站着没动,甚至换了个更加闲适的姿势抱剑而立,挑了挑眉道:
“错?我没错啊,我有什么错?”
见我这般不服管教,我爹气得涨红了一张老脸:
“你当我瞎吗?清远和梨儿这一身的伤,你敢说不是拜你所赐?”
“我警告你,立马跪下道歉求他们原谅,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顾念父女亲情了!”
我嗤笑一声,神情冰冷地注视着他:
“亲情,原来你还知道亲情啊!”
“既然如此,清柠被这两个畜生伤害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怎么不顾念顾念你所谓的亲情?”
“你!赵清韵,反了你了,我可是你爹,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爹气得吹胡子瞪眼,抬手就想扇我一巴掌。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勾了勾唇角,眼神冷然。
“少在我面前耍威风,别以为你生了我就能对我为所欲为,你以为你今天的一切都是靠谁得来的!”
我年幼时,我爹不过是一个靠着父辈荫蔽当官的小小县令,一脑袋浆糊又不思进取。
直到后来我击退蛮夷统领三军,他才靠着我的军功步步高升。
从前的他还算是有些眼色,时不时会演绎一下父女情深。
如今大约是觉得我失势,竟是连演都不演了。
我爹一巴掌没能落下,还想再打,却发现自己竟被我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脸色难看,却又不想被人瞧出端倪失了面子,只能朝我怒吼:
“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孝顺父母!”
“赵清韵,我可是你老子,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没了跟他纠缠的兴趣,一把将他甩开。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如此纵容外人去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依我看,真正该天打雷劈的人,是你才对!”
我爹被我气的胸口不住地起伏,踉跄了几步,险些没站稳。
我娘赶忙上前扶住他,对我怒目而视,尖锐的嗓音撕扯着人的耳膜:
“我就说你跟赵清柠蛇鼠一窝,回来了不先想着去拜见爹娘,竟这般着急去为她出头!”
“你说梨儿伤害她,那你怎么不问问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她自小养尊处优,而梨儿却无父无母,不过是让她将郡主之位让给梨儿罢了,她竟然死活不愿!”
“这般没有谦让之心,怎么配做我的女儿!”
这振振有词的发言直接给我听笑了。
我从小就觉得我这个娘愚不可及,却没想到她竟然能蠢到这种地步。
一直未曾开口的清柠此刻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娘,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她顿了顿,一双眼睛里裹满了泪水和失望。
“你知不知道,我恨爹和兄长,可唯独对你,我是抱有幻想的。”
“我以为你不过是被谢梨给蛊惑了,早晚有一天你会清醒过来的。”
“可原来我一直都错了,也许,从谢梨入府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娘了。”
话到最后,她别开视线,不肯再去看自己的生身母亲一眼。
7
我眼神冰冷,宛如淬了毒的利刃。
目光从从前几位所谓的亲人身上一一扫过,那些本就浅薄的亲情此刻更是如同过眼云烟,飞速消散。
我娘对上我的视线,吓得打了个哆嗦,我爹更是直接嚷嚷着让他带来的那群人赶紧动手。
我嗤笑一声,非但丝毫不惧,反而带了几分嘲讽:
“就凭他们也想杀我,我的好爹爹,你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的女儿了!”
说着,我挥了挥手,袖中的暗器瞬间便刺中了那些人的面门。
我爹大惊失色,正要说话,一道威严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们杀不了你,若再加上朕的御林卫呢?”
我转头看去,只见众星拱月之中,身着龙袍的皇帝缓缓朝我走来。
他面沉似水地盯着我,寒声道:
“赵清韵,你好大的胆子,朕命你驻守边疆,你竟敢假死脱身,擅自回京!”
“你犯下此等欺君大罪,朕念在你从前劳苦功高的份上,只要你放下兵器束手就擒,便留你一具全尸!”
我爹娘一看救星来了,赶紧在一旁帮腔道:
“赵清韵,若是你现在自刎谢罪,我们还能看在血缘的份上给你收尸。”
“否则的话,你就等着曝尸荒野,被野狗啃食吧!”
我站着没动,只将清柠牢牢护在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人。
“该怎么说你们呢,一群人活了大半辈子了,脑子却一点长进也没有。”
“尤其是你,皇上,你猜猜,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我又怎么敢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暴露踪迹呢?”
话音落下,皇帝蓦然变了脸色,此刻他也顾不上再跟我多说什么了,大喊着让自己身后的御林军赶紧动手将我射杀。
可下一瞬他就僵住了,御林军们的确动手了,却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他。
皇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朕可是皇帝,你们是要谋反吗?”
没一个人回答他。
我爹娘和赵清远谢梨四人已经被这突然其来反转给吓傻了,大气都不敢出。
我微微一笑:
“皇帝?很可惜,马上就不是了。”
这三年我假死脱身,之所以一直没回京城,就是为了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我清楚,只要皇帝老儿还在位一天,我就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活在世上。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年的卧薪尝胆,朝中绝大部分官员都被我暗中策反。
如今,终于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8
皇帝老儿面色灰白,不得不同意写下禅位诏书。
而我则力排众议成为了女皇,朝中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我用铁血手腕压了下去。
至于赵清远和谢梨,我将他们二人关入了地牢,等待他们的是永无止境的折磨和监禁。
我知道他们并不想死,所以一早便吩咐过狱卒,势必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那些从前欺辱清柠或是旁观过的人,皆被我一一找出杀了泄愤!
为了不让自己被史书唾骂,我倒是没有杀那对眼瞎心盲的爹娘。
只是将他们贬为了庶人,流放到了千里之外。
两人后悔不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清柠劝我饶过他们。
清柠此时已经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公主,身上的伤也早已被我找来的名医治愈。
她高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眼中再也看不见一丝温情。
“饶了你们,你们配吗?”
“与其有闲工夫在这里求我,不如祈祷祈祷自己的流放之路一帆风顺吧!”
我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的清柠就应该这样,从此世间万物皆匍匐在她的脚下,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欺她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