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未婚夫的小青梅在手术时打瞌睡,弄错了麻醉剂量导致患者休克。
事后我以带教医师的身份驳回她的转正申请。
可当我从偏远山区出差回来,却发现她居然冒充我为病人主刀。
我立马要求她离开手术室,她却直接拔掉病人的氧气管威胁我。
“我是言琛哥钦点的主刀医生,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拦我?”
我冷冷一笑,直接上报她违规手术。
医院为了给患者家属交代,立马将人开除。
顾言琛什么也没说,却在第二天我们前往泥石流救援的路上,
他抢走司机的方向盘,强行拔下救援车钥匙。
“让瑶瑶回来,否则我们就在这里耗着,大家一块领罚!”
1
顾言琛目光冷冽地扫过车内每一个医护人员:
“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要是不给瑶瑶恢复职位,今天谁都别想下车!”
此刻,救援车正停在通往重灾区唯一的盘山公路上,前方三公里处的灾区已经断联六个小时。
多耽误一分钟,灾区的伤者就会多一份危险。
我的语气中夹杂着怒火:
“顾言琛,你这样公私不分,你对得起身上的白大褂吗?”
说着,我想去抢他手里的车钥匙,却被他狠狠扇了一耳光。
他的声音冷极了,
“所以你就该快点下决定,毕竟每耽误一分钟,都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车厢里顿时一片哗然。
王医生满脸忧愁的走到我身边劝。
“林主任,要不你就先服个软?灾区的伤员可等不起啊!”
“我不同意!”外科副主任李医生猛地站起来,
“顾医生,你这是在拿患者的生命做要挟!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这个副主任也别想干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车门外。
苏雨瑶撑着把带着兔耳朵的粉伞,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言琛哥,知意姐,求求你们别吵了......”她装作哽咽着说,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和知意姐抢手术机会,更不该和因为言琛哥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就接受他的照顾......”
她突然转向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知意姐,我知道错了。上次转正考核没给您包红包是我不懂事,这是我所有的积蓄,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
“你胡说什么?我从业十年从来没收过红包!”
苏雨瑶像是懂了什么一样,又开始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说出来的......”
她突然上前一步,在推搡中故意向后摔倒,红包散落一地,几张百元大钞被泥水浸透。
后面被挡住的人也纷纷从车里探出头来相互议论。
顾言琛一个箭步冲下车,小心翼翼地把苏雨瑶扶起来,抬头怒视我:
“林知意,你非要这样羞辱她吗?就因为她不肯和你同流合污,你就要把她往死里逼?”
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
“林主任,你太让我失望了!就为了这点红包,你就要断送一个年轻医生的前途?”
“我看该被开除的是你才对!你这种人不配当医生!”
我环顾四周,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鄙夷和愤怒。
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此刻都用最恶意的眼神盯着我。
顾言琛把苏雨瑶护在身后,眼神冰冷:
“现在你看到了?这就是大家对你的看法。林知意,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撕裂。
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不仅不相信我,还带着所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好。”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
“她可以回来。”
顾言琛脸上刚露出胜利的笑容,我立刻接着说:
“但你必须签责任担保书。从今往后,苏雨瑶的任何医疗事故,都由你全权负责。”
“如果因为她的失误造成严重后果,你自愿辞去副主任职位。”
2
顾言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林知意,你非要做得这么绝?”
“绝?”我冷笑一声,
“比起你用二十三条人命做筹码,我这个要求已经很仁慈了。”
苏雨瑶拽着顾言琛的衣袖,声音哽咽:
“言琛哥,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顾言琛一把夺过担保书,目光在“自愿辞去副主任职位”那行字上停留良久,随后签下了字。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揪紧。
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这个在医学院宣誓要救死扶伤的男人,此刻竟然为了维护另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前途都可以拿来赌。
顾言琛签完担保书,将笔狠狠摔在地上。
“现在你满意了?”他冷笑,
“可以让瑶瑶上车了吗?”
我收起担保书,侧身让开通道。
苏雨瑶立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快速从我身边掠过。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清楚地听见她压低声音说:
“你斗不过我的。”
救援车在暴雨中艰难抵达李家村,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
断壁残垣间,伤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立即分组救援!”我率先跳下车,
“王医生带一队去东侧,李医生......”
“等等。”顾言琛打断我,
“瑶瑶跟我一组。既然我签了担保书,就要亲自带她。”
苏雨瑶立即挽住他的手臂,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我们很快在废墟下发现一个年轻女孩,她的身体被泥石流冲塌的房屋压住,脸色惨白。
“让我来!”苏雨瑶抢上前去,
“我在国外进修时学过灾难救援!”
她蹲下身就要搬动水泥板,我立即制止:
“必须先固定伤肢,否则会造成二次伤害!”
“你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苏雨瑶不满地瞪着我。
顾言琛立即帮腔,冷眼看着我:
“林知意,既然我签了担保书,瑶瑶做什么你都管不着。”
就在这时,女孩突然抽搐起来,口吐白沫。
我一把推开苏雨瑶:
“她这是挤压综合征!快准备透析液!”
苏雨瑶愣在原地:
“什么综合征?我......我没学过这个......”
顾言琛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脸色一变,紧张得看向我。
苏瑶见状,突然用力踢向旁边一根支撑的木桩:
“林知意你凭什么推我!”
这一脚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被泥石流冲垮的建筑发出阵阵呻吟,土屑混着碎石开始簌簌落下。
“快撤离!”我大喊,却见苏雨瑶已经抢先往外冲。
一根横梁朝我砸来,我本能地向后躲闪。
就在这时,顾言琛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以为他要拉我出去,却没想到他用力将我往后一推。
“瑶瑶小心!”
我被他推得向后跌倒,正好挡在坠落的横梁前。
重物砸在我腿上,剧痛让我眼前一黑。
混乱中,我看见顾言琛护着苏雨瑶安全撤离,两人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等救援队把我从废墟里救出来时,我的右腿已经血肉模糊。
顾言琛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护士给我包扎。
“言琛哥,”苏雨瑶依偎在他身边,小声啜泣,
“刚才好可怕,要不是你保护我,我可能就被林主任害死了......”
顾言琛温柔地拍拍她的背,转而对我厉声说:
“林知意,你明知道瑶瑶经验不足,为什么还要推她?要不是你,根本不会发生二次坍塌!”
我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盯着他。
这就是我爱了五年的人,在生死关头把我推向危险,现在还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顾主任,”护士长忍不住开口,
“刚才明明是......”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顾言琛打断她,
“林知意,你现在受伤了,现场指挥由我接手。你好好反省自己的失误!”
他说完就带着苏雨瑶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们相拥离去的背影,攥紧了口袋里的担保书。
他既然想接手,那就要好好承担这份责任。
3
顾言琛接手指挥后,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他站在救援车顶,拿着扩音器发号施令:
“所有人员注意,现在由我统一指挥!重伤员立即转运,苏医生负责手术组!”
一个护士小声提醒:
“顾主任,伤员需要先分级......”
“分什么级!”顾言琛不耐烦地挥手,
“看着快死的就先抬!这都不懂?”
我强忍腿上的剧痛,扶着帐篷站起身:
“顾言琛,那个孕妇必须立即进行刨宫产,不能耽误了!”
苏雨瑶突然主动站出来:
“言琛哥,让我来负责手术吧,我肯定没问题的。”
顾言琛温柔地看向她:
“好,瑶瑶,我相信你。”
我急忙拉住顾言琛的手臂:
“你疯了吗?她连基础抢救都不熟练,现在要做剖宫产?”
“林知意!”顾言琛猛地甩开我的手,语气冰冷,
“现在我是现场总指挥,请你服从安排。你的腿伤得不轻,还是去休息区好好养伤吧。”
我没有办法,只能拖着伤腿,艰难地挪到手术室门口。
透过门帘的缝隙,我看见苏雨瑶正在手忙脚乱地操作。
“止血钳!快给我止血钳!”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
突然,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苏雨瑶吓得手一抖,手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言琛哥,怎么办啊?”她带着哭腔喊道。
顾言琛也慌了神:
“快,快输血!”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门帘:
“孕妇大出血,”
“必须立即进行子宫动脉结扎!”
手术台上已经一片血红,孕妇面色灰白,生命体征正在急剧下降。
“都怪你!”苏雨瑶突然指着我尖叫,
“要不是你刚刚一直针对我,我怎么会分心!”
听到动静的医护人员纷纷赶来,看到手术室内的惨状,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苏雨瑶见事情失去控制,竟然直接将所有仪器都关了:
“天灾人祸的,死个人不是很正常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转身直视顾言琛:
“顾主任,这就是你担保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草菅人命,你还要包庇她吗?”
顾言琛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咬牙道:
“就按瑶瑶说的办,这个孕妇我们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他环视四周,语气带着威胁:
“都听明白了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为了自己的前途,他竟认下了这种说辞。
“都让开!”我推开人群,单腿跳向手术台。
每走一步,腿上的伤口都在撕裂,鲜血顺着裤管流下。
但我顾不了这么多,孕妇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
“电凝止血!准备血管缝合线!”我一边快速消毒一边下令。
“主任,您的腿......”护士长担忧地看着我已经被鲜血浸湿的右腿。
“别管我!”我咬紧牙关,
“肾上腺素静推,快!”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紧张抢救,孕妇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下来。
当我缝完最后一针时,几乎虚脱在手术台旁。
顾言琛突然带着苏雨瑶闯进手术室。
我虚弱地抬头,还没开口,苏雨瑶就抢着说:
“言琛哥,我都看见了!林主任刚才手抖得厉害,差点切到患者的大动脉!要不是我及时提醒,现在早就出人命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胡说!明明是你关了所有设备差点害死患者......”
“我胡说?”苏雨瑶提高音量,
“在场的大家都看到了!是你执意要带伤做手术,结果连手术刀都拿不稳!”
“不信你问问现场有谁能给你作证?”
手术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看吧!”苏雨瑶得意地说,
“没人敢为你作证!林知意,你不仅差点害死患者,还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顾言琛蹲下身,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
“知意,你就认了吧。瑶瑶还在转正期,不能有处分。”
“你是主任,犯点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震惊地看着他:
“你让我替她背黑锅?”
“这不是背黑锅,”他语气理所当然,
“这是为大局着想。等回去后,我会帮你说话的。”
苏雨瑶也凑过来,假惺惺地说:
“是啊林主任,你就承认是自己操作失误吧。反正你经验丰富,大家都会相信是意外。”
我看着这对男女一唱一和,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顾言琛,”我轻声说,
“你还记得你求婚时的誓言吗?”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得坚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到底认不认?”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两名警察走了进来。
“谁是林知意?”
顾言琛立即指着我:
“警察同志,就是她!她涉嫌重大医疗事故,差点导致患者死亡!”
苏雨瑶也跟着说:
“对!我们都亲眼看到了!”
警察走向我,正要说话,我却缓缓从手术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
“警察同志,我要举报顾言琛和苏雨瑶涉嫌作伪证、渎职,以及谋杀未遂。”
2
4
我将录音笔递给警察,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苏雨瑶和顾言琛刚才说的那些话。
苏雨瑶顿时面色惨白,指着我尖叫:
“都是她陷害我的!她嫉妒我和言琛哥的关系,故意伪造证据!”
顾言琛一把将她护在身后,眼神阴鸷地盯着我:
“林知意,我真是看错你了!为了陷害瑶瑶,你连这种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
“下作?”我冷笑,
“比得上你们在手术台上草菅人命?”
“你胡说!”苏雨瑶歇斯底里地大喊,
“明明是你一直针对我!就因为我比你年轻漂亮,言琛哥更照顾我,你就要毁了我的职业生涯!”
顾言琛咬牙切齿地说:
“林知意,你以为这样就能陷害我们?做梦!”
警察确认了证据后给他们戴上手铐,苏雨瑶还在疯狂挣扎: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林知意,你给我等着!”
我目送警车远去,心中没有丝毫波澜,随即转身投入救援。
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我顾不上了。
就在我为一个重伤员包扎时,几个穿着监察委制服的人突然出现。
为首的人亮出证件:
“林主任,我们接到实名举报,你涉嫌收受贿赂、篡改病历。请立即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我被带进一间临时办公室,没想到顾言琛已经等在那里。
他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完全不像刚被逮捕过。
“意外吗?”他轻笑,
“瑶瑶的舅舅一个电话,我就被放出来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
“所以你现在是来炫耀的?”
“不,我是来给你一个机会。”他站起身,
“知意,我知道你是因为嫉妒。但你要明白,我照顾瑶瑶纯粹是因为她舅舅的关系。等我站稳脚跟,我们就能有更好的未来。”
“更好的未来?”我简直要笑出声,
“靠踩着患者的性命上位?恕我接受不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他皱眉,
“现在只要你改口供,承认录音是伪造的,我保证瑶瑶舅舅会帮你摆平所有指控。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结婚。”
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表情,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顾言琛,你的算盘打得真响。让我背黑锅,你既能讨好上级又能保全你的小青梅?”
“这都是为了我们......”
“够了。”我打断他,
“我们分手吧。”
他脸色骤变: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我,你的前途就都完了!”
我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
“那也比和你这种人同流合污强。”
他冷笑一声:
“好,既然你执意要自毁前程,那就别怪我无情。”他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
“记住,这都是你自找的。到时候跪着来求我,可别怪我不见你。”
说完,他猛地转身,摔门而去。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我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腿上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连日来的疲惫和失血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我踉跄着向后倒去,却被一双手稳稳扶住了肩膀。
“小心。”
5
我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右腿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
刚要起身,身旁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伤口刚缝合好,最好不要动。”
我猛地转头,看见陆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他穿着挺括的深蓝色制服,显得整个人温柔又阳光。
曾经圆润的脸庞如今线条分明,只有那双眼睛还依稀能看出小时候的模样。
“我现在是卫生监察总队的监察员。”他微微一笑,
“正好负责这个案子。”
我看着他,一时有些恍惚。
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小胖子,如今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记得小时候我每次去医院看望当护士长的母亲,他总会眼巴巴地跟在我后面,说长大后也要救死扶伤。
没想到现在他不仅实现了梦想,还成了监察员。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两名监察员走进来:
“林主任,请配合我们调查。”
我被推着轮椅推进了会议室。
顾言琛早就等在审讯室里,看见我坐着轮椅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对着各位领导拿出一叠文件:
“我实名举报林知意三年前在手术中操作失误,导致患者永久性残疾。”他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义正辞严,
“更可恶的是,她事后篡改了手术记录!”
我攥紧轮椅扶手。
那台手术分明是他执意要显摆技术,结果手抖伤及神经。
是我连夜做了八小时吻合术,才保住患者的手臂。
“顾言琛,你心里清楚真相......”
“真相?”他冷笑着推过来一份伪造的手术记录,
“白纸黑字,这才是真相!患者家属的证词、医疗事故鉴定报告,全都在这!”
院领导们传阅着文件,最后院长开口:
“知意啊,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先休息休息,把手上的工作交给言琛吧。”
我知道辩驳已经没有用了,只能点点头。
停职通知很快就下来了。
顾言琛迫不及待地开始在医院散播谣言。
每天清晨查房时,他都会特意带着一大群医生从我的病房前经过,故意提高音量:
“某些人自己医术不精,就知道嫉妒年轻医生。”
“等她知道后悔了来求我,我都不会再看她一眼!”
更让人恶心的是,苏雨瑶竟然也被放出来了。
她现在整天和顾言琛成双入对,毫不避讳。
每天下午她都会挽着顾言琛的手臂在医院花园里散步,故意选择我复健时经过的路线。
我在复健室做训练,苏雨瑶挽着顾言琛的手臂走进来,故意在我面前停下。
“哟,这不是我们林大主任吗?”她轻蔑地打量着我,
“怎么坐着轮椅啊?是不是坏事做太多,遭报应了?”
顾言琛在一旁冷笑:
“瑶瑶,别这么说。林主任现在可是病人,我们要有同情心。”
“同情什么呀,”苏雨瑶故意往顾言琛怀里靠了靠,
“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明明技不如人,还非要逞强。言琛哥,你说是不是?”
我看着他们得意的嘴脸,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就在我陷入绝境时,陆辰带来了转机。
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他浑身湿透地冲进我的病房,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档案袋。
“我找到当年的手术器械记录了。”他把档案袋放在我面前,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顾言琛在手术中途更换过显微器械,这说明他当时操作出现了重大失误。”
接着,他又拿出一份笔录:
“更重要的是,当年的患者愿意出面作证。他说顾言琛私下找过他,给了他二十万封口费,但是他没收。他一直恨着顾言琛,现在他愿意为你作证。”
我激动得浑身发抖,这么多天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陆辰:
“谢谢你......”
陆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红。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手: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陆辰轻声说,眼神坚定地看着我,
“为知意姐做什么,我都愿意。”
6
因为我提供了新的证据,医院再一次开始审查。
我将整理好的证据材料放在桌上,推向坐在主位的院长:
“院长,各位主任,这是我提交的新证据。这份材料可以证明,三年前那台手术中,存在操作失误的并非是我,而是顾言琛医生。”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顾言琛身上。
顾言琛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材料,快速翻看几页,随即重重摔在桌上。
“荒谬!”他的声音很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这些都是林知意故意篡改的证据!三年前那台手术,就是她操作失误导致患者残疾!”
苏雨瑶立即附和道:
“没错!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林主任手抖划伤了患者神经。她为了掩盖失误,还威胁我不要说出来!”
顾言琛又转向院长,语气痛心疾首:
“院长,林知意就是因为嫉妒瑶瑶年轻有为,才处处针对她。这次更是伪造录音陷害我们!”
我正要开口辩解,顾言琛又抛出一份新的文件:
“这些都是被林知意索要过红包的患者!这样的人,必须立即停职查办!”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我冷笑出声,要不是因为顾言琛要在苏雨瑶面前展现技术,这件事也不会发生,没想到他们脸皮这么厚,还要继续陷害我。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陆辰带着张建成走了进来。
“院长,各位领导,”陆辰平静地开口,
“这位是张建成先生,三年前那台手术的患者。他有一些重要情况要说明。”
张建成坐在轮椅上,手指颤抖地指着顾言琛:
“他在说谎!当年就是顾医生手术中手抖伤了我的神经,事后还想用二十万收买我作伪证!”
顾言琛猛地站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喊:
“胡说!这都是林知意找来陷害我的!”
“是不是胡说,听听这个就知道了。”
陆辰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里面清晰地记录着顾言琛威胁张建成的全过程:
“只要你闭嘴,这二十万就是你的。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得到任何治疗!”
会场顿时一片哗然。
“不仅如此,”陆辰又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三年前的手术器械领用记录,显示顾言琛在手术中途紧急更换了显微器械,这恰好印证了张先生的说法。”
院长脸色铁青,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顾言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言琛面色惨白,突然指着我疯狂大喊:
“都是她!都是她设计的圈套!院长,您不能相信他们!”
苏雨瑶也歇斯底里地尖叫:
“他们是一伙的!林知意就是嫉妒我和言琛哥在一起!”
这时,几位一直沉默的主任医师终于站了出来:
“顾医生,我们早就发现你经常修改手术记录。”
“还有上次那个患者明明是你误诊,却让林主任背锅......”
在确凿的证据和众人的指证下,顾言琛终于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院长立即宣布:
“立即停止顾言琛一切职务,配合进一步调查。林主任,医院会还你一个清白。”
我心中百感交集。有几个之前指责我的医生想上前道歉,我只是轻轻摇头:
“比起向我道歉,你们更应该反思的是,为什么在真相面前选择了沉默。”
会议结束后,我独自站在窗前。陆辰轻轻走到我身边:
“都结束了。”
“不,”我望着远处的手术楼,
“这才刚刚开始。”
7
会议结束后第二天,顾言琛被立即停职。
他经手的病例、档案被全部封存、调阅。
调查组在复核三年前那台手术的原始档案时,发现了几个关键的审批漏洞。
这些漏洞指向了当时负责医疗事故调查的负责人,也就是苏雨瑶的舅舅。
进一步核查显示,当年内部调查的原始记录存在人为篡改的痕迹。
证据表明,苏雨瑶的舅舅利用职权,压下了对顾言琛不利的证据,并主导了将主要责任定给我的结论。
苏雨瑶的舅舅被停职,接受调查。
这件事像一块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迅速牵连出一系列问题。
调查组顺着他这条线,查出了更多违规操作:几笔来源不明的科研经费,数次在药品和器械采购中的违规操作,一张由利益交织而成的关系网开始浮出水面。
曾经与顾言琛和苏家往来密切的一些人,此刻都刻意保持了距离。
压力之下,顾言琛为了争取从轻处理,开始主动交代。
他将大部分责任推给了苏雨瑶,声称当年伪造证据、收买患者作伪证的主意都是苏雨瑶提出的,她才是主要策划者。
他提供了一段私下录音,录音里苏雨瑶清晰地说出“必须让我舅舅把报告做得漂亮点,不能留后患”之类的话。
这些证据,直接将苏雨瑶从“从犯”提升到了“主谋”的位置。
苏雨瑶在医生休息室被纪委工作人员直接带走。
她当时脸色惨白,挣扎着回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敢置信。
几天后,我在纪委的临时谈话室里见到了她。
她失去了往日的光鲜,穿着普通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红肿。
“林主任......知意姐......”她一见到我,眼泪就涌了出来,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年是我鬼迷心窍,都是顾言琛逼我的!......我没办法啊!”
她声泪俱下,双手紧紧抓住桌沿。
“求求你,看在我们曾经是同事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你跟调查组说说情,我不能坐牢,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我舅舅也被抓了,我们家已经完了......求你了!”
她几乎要跪下来。
我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也并无多少快意,只觉得一种深沉的疲惫和荒谬。
“原谅你?”我平静地开口,
“原谅你是法官考虑的事情。我的责任,是把我知道的事实,和我掌握的证据,完整地、不加任何隐瞒地交给调查组。”
我站起身,不打算再听她的任何哀求。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我,顾言琛,都一样。”
最终的处理结果很快公布了。
顾言琛因重大医疗责任事故、伪造证据、诬告陷害、以及经济问题,被吊销医师执业证书,开除公职,其相关犯罪线索被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苏雨瑶参与伪造证据、诬告陷害,情节严重,同样被吊销医师执业证书,开除公职,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
她的舅舅及其他几名涉案的行政管理人员,也因滥用职权、徇私舞弊等问题,收到了严厉处分。
医院内部为此召开了全院大会,通报了这起案件的详细情况和处理决定。会场里鸦雀无声。
散会后,我独自走在走廊上。
有几个当初在会议上跟着顾言琛指责过我的人,远远地看着我,眼神躲闪,最终也没敢上前。
陆辰走到我身边,我们并肩走了一段。
“都处理完了。”他说。
我看着窗外,阳光洒在干净的路面上。
“是啊,这证明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8
顾言琛、苏雨瑶及其舅舅等人的案件,由检察机关正式向法院提起公诉。
开庭日期定在一个月后。
这期间,我的生活恢复了久违的平静,回到了熟悉的手术台和门诊。
身上的污名被洗清,同事们投来的目光里多了尊重,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但我并未过多在意,我的精力重新专注于治病救人本身。
庭审那天,法院旁听席坐满了人。
我作为关键证人和受害者,出席了庭审。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顾言琛和苏雨瑶的辩护显得苍白无力。
在最后陈述阶段,轮到顾言琛时:
“知意,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你能不能给我出具一份谅解书?”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卑微和急切,
“我的律师说了,如果能拿到你的谅解书,法官在量刑时会充分考虑,我可能就不用坐那么久的牢。”
“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时是鬼迷心窍,是被苏雨瑶迷惑了!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我静静地听着,直到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才平静地开口:
“顾言琛,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情分’这两个字了。从你决定把手术失误的责任推给我,从你伪造证据,从你想彻底毁掉我职业生涯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
“你的忏悔,是因为你走到了绝路,而不是因为你真的认识到错误。”我的声音没有波澜,
“谅解书,我不会出。你需要面对的,是你自己行为的全部后果。”
他忽然暴怒起来,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之前的卑微荡然无存,只剩下彻底的疯狂和怨毒。
“林知意!”他猛地指向我,暴怒的声音打破了法庭的肃静,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你看着我们掉进你的陷阱,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污言秽语地辱骂着,言辞不堪入耳,法警迅速上前试图制止他。
就在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攻击怔住的瞬间,坐在我身旁的陆辰猛地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挡在了我和顾言琛之间,隔绝了那恶毒的视线。
“顾言琛!”陆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他的嘈杂,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像个跳梁小丑!你自己犯下的罪,就要自己承担!诋毁、辱骂知意,只会让你显得更加可悲、更让人不齿!”
他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记住,从今以后,由我来保护她。你,以及任何想伤害她的人,最好都彻底死心。你不配再提她的名字,更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陆辰的话掷地有声,整个法庭一片寂静。
顾言琛被他气势所慑,张了张嘴,最终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瘫软在被告席上,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9
法官敲响法槌,维持秩序。
最终,法院当庭宣判。顾言琛因多项罪名成立,被判处有期徒刑;
苏雨瑶及其舅舅等涉案人员,也分别获得了应有的刑罚。
尘埃,终于落定。
庭审结束后,陆辰陪我回到了医院。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我,一路走到了住院部大楼的天台。
这里是我们偶尔会来透气的地方,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我的头发。
我望着远处高矮错综的楼房和川流不息的车流,心中百感交集。
这么久的委屈,终于在今天画上了一个句号。
“刚才在法庭上,谢谢你。”我轻声说。
陆辰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望向远方。
“我不是为了听你说谢谢才站出来的。”
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面对着我,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和深沉。
“知意,”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从得知你被冤枉的那天起,我就知道真相不是那样。”
“我看着你独自承受压力,看着你被排挤、被误解,却始终没有放弃追查真相,始终坚守着作为一名医生的底线和尊严。我佩服你,也更......心疼你。”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今天,在法庭上,当顾言琛那样辱骂你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想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保护你,支持你,不只是作为同事,也不只是作为朋友。”
他深邃的眼眸中映着我的身影,语气郑重而坚定:
“林知意,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吗?让我们的关系,从今天起,有一个新的开始。”
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天,温暖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
经历了背叛和污蔑,我一度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硬如铁。
但此刻,面对陆辰毫无保留的告白,我清晰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回应。
我迎上他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轻松而真实的笑容。
“好。”我清晰地回答,将手轻轻放在他伸出的掌心,
“我们开始吧。”
过去的阴霾已然散去,未来的路,我们将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