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李大壮听得认真，又加了句：
“明天进山的时候，发现野猪的踪迹——蹄印、粪便、被拱过的树根，都记着。
咱不打没准备的仗，等装备齐了，摸清楚野猪的习性，再合计怎么动手。
要是实在弄不到趁手的家伙，就算了，安全第一，犯不着为了头野猪冒险。”
李大壮点点头，把空水杯放在石阶上，脸上的急躁慢慢褪去，只剩下实打实的期待：
“行，听凡哥的！明天咱早点起，不光看猎物，还得瞅瞅附近有没有野猪。”
李大壮应了一声，站起身往院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喊：
“凡哥，明天四点，还在你家院门口集合！”
“知道了！”陈凡挥挥手离开了他家
第二天四点左右，天不亮，陈凡带上小黄和李大壮像往常一样进山
四点的山坳还泡在墨色里，陈凡攥着老猎枪的木柄，指节在晨露里泛着凉意。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是小黄——正用鼻子蹭他的裤脚，尾巴像根蓬松的毛笔，扫过草叶上的露水。
“去吧，找找哪里有猎物，发现了记得回来找我，有危险记得跑，知道了吗”
陈凡低头拍了拍小黄的脑袋，声音压得比山风还轻。
陈凡和李大壮则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山雾像掺了棉絮，粘在眉毛上就凝成细小的霜粒。陈凡走在最前头，眼睛扫过地面的枯草、断枝，还有被露水浸软的泥土。
寻找着哪里长着狍子爱吃的嫩叶，哪里是兔子洞，地上有没有动物走过的痕迹。
不一会儿，小黄窜在前头，耳朵尖支棱着，时不时停下来嗅一嗅，再回头朝陈凡“吱吱”叫两声，像是在汇报路况。
几个小时过后，俩人还是没有收获，李大壮打气说道：“凡哥，我昨天还梦着咱逮着俩大狍子，今天指定能应验。”
一上午的太阳爬得慢，雾散时已近正午，连狍子的影子都没见着，猎袋里只躺着三只野鸡，这还是多亏了小黄抓了两只，又惊动了躲在草丛的另外一只，陈凡开枪打了下来。
李大壮泄了气，往一块青石上一坐，扯着衣领扇风：
“邪门了，往常这时候早该见着脚印了。”
陈凡则没什么抱怨，他知道在山里经常跑山的人也不是次次都有收获。
陈凡没说话，指尖捏了片草叶，顺着风向嗅了嗅——风里有股潮湿的土腥气，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禽类羽毛味。
刚要开口，小黄突然“嗖”地窜了出去，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黄影。没等陈凡起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野鸡的扑腾声，紧接着是小黄得意的“吱吱”叫。
等俩人跑过去，就见小黄正用爪子按着一只彩羽野鸡，旁边草窠里还卧着两只，翅膀被小黄咬得半湿，显然是刚被追得没了力气。
“嘿，还是小黄厉害！今天有着这些野鸡也不算白来一趟。”李大壮眼睛亮了
来到正午时分，俩人也是有点饿了，打算杀只野鸡来吃。
李大壮打开装着野鸡的袋子伸手就要去抓，被陈凡拦了：
“别慌，先找水。”
顺着山涧往下走了百十米，果然见着一汪小溪，溪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阳光洒在上面，碎成点点金斑。
陈凡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掏出火柴点燃枯枝，李大壮则蹲在溪边处理野鸡——拔毛、开膛，动作熟稔，血水顺着指缝流进溪里，很快被水流冲得没了踪影。
火苗舔着穿在树枝上的野鸡，油脂滴在火里，“滋啦”一声冒起白烟，肉香很快漫开。
俩人就着烤得焦脆的野鸡肉，啃着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饼咽下去。
李大壮吃得急，嘴角沾了油，含糊道：
“凡哥，下午咱往老林那边走，那边狍子多。”
陈凡点点头，填饱肚子抽了根烟，歇了半刻，俩人收拾好东西往老林走。
刚进林子没多远，小黄耳朵却突然竖了起来，朝着四周嗅了嗅，便对着陈凡二人“吱吱”叫起来，陈凡知道这是小黄发现动物的意思
陈凡停住脚步，蹲下身指着地面：
“看这儿。”
李大壮凑过去，就见泥土上印着几个清晰的蹄印，比拳头略小，边缘带着新鲜的土粒——是狍子的脚印，而且看痕迹，应该刚过去没多久。
“成了！”
李大壮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光，
“这脚印够深，指定是只大的！”
陈凡没说话，顺着脚印往前追，小黄也来了精神，窜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示意方向。
俩人猫着腰，踩着厚厚的落叶，尽量不发出声响——狍子耳朵灵，一点动静就能惊跑。
追了约莫一里地，脚印突然乱了。
陈凡皱起眉，蹲下身仔细看——泥土上除了狍子的蹄印，还多了些更大的印记，圆滚滚的，边缘带着裂痕，像是被什么重物踩过，再往前几步，他猛地停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前面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蹄印，大的比碗口还粗，小的也有巴掌大。
层层叠叠压在落叶和泥土上，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地面。这些蹄印朝着林子深处延伸，正好切断了狍子的踪迹，像是一条深色的带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我的娘……”
李大壮凑过来，声音都发颤了，突然压低声音惊呼，
“猪群！凡哥，是野猪群！”
他激动得攥紧了装着野鸡的猎袋，指节发白，
“咱这次要发了！野猪能卖钱，肉也能分不少，这一群野猪要是打下来，够咱俩舒坦好长时间！”
陈凡却没动，眉头拧成了疙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老猎枪的木柄。
这把枪是他爹以前用的，打打山雀、野兔、野鸡还行，对付野猪根本不够——野猪皮糙肉厚，尤其是成年公猪，散弹打上去跟挠痒痒似的，只会把它们惹毛。
他抬头看了看林子深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风里隐约传来几声模糊的哼唧声，应该是猪群离得不远了。
李大壮还在旁边念叨：“凡哥，咱赶紧追啊，别让它们跑了！”
“追什么？”
陈凡终于开口，声音沉得很，
“你数数这脚印，大的小的，少说也有七八只，里头指定有成年公猪。咱俩就一把破枪，一个砍柴刀，上去不是送命？”
李大壮脸上的兴奋一下子僵住了，挠了挠头：
“可……可这猪群难得碰到啊，就这么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