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靠山村到邻村上河村得走三里地,土路坑坑洼洼,自行车骑得颠颠晃晃,背上的枪随着车身摇晃也轻轻晃着,陈凡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护着枪。
等赶到上河村时,天已经快黑了。
村口有户人家正坐在门口吃饭,陈凡停下车,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笑着走过去,按照人数依次递上烟:
“老乡,问您个事儿,您知道咱这村有没有一名猎户,他叫朱大林,您知道他家在哪儿住吗?我是隔壁靠山村,也是一名猎户,找他有点事。”
那家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乡抬头瞅了瞅他,接过烟点上,然后指了指村西头:
“小伙子客气,你找朱大林是吧,我知道他家,你顺着这条路往里头走,第三个岔路口右拐,门口有棵老榆树的就是他家。
你到了的时候就在门外先别进去,他家养着条大黄狗,见了生人爱叫唤,走近了可能还会咬你,所以你到了得先喊一声。”
陈凡道了谢,骑着自行车往村西头去。
果然如老乡所说,第三个岔路口右拐后,一眼就看见那棵老榆树,树底下就是一户人家的院墙。
他停下车,刚走到院门口,抬起手敲下去,院里突然炸起一阵犬吠——“汪汪汪”的叫声又凶又急,听得人心里发紧,也幸亏有了之前那家人的提醒
“叫唤啥!”
屋里传来一个粗嗓门,紧接着是脚步声,有人在屋里喊,
“谁呀?等会儿,马上来!”
不一会儿,陈凡听见院内响起逐渐靠近的脚步,随后就听见“啪”的一声,像是巴掌拍在狗身上,犬吠声顿时低了下去,变成了委屈的呜咽。
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脸上带着点胡茬,正是朱大林。
陈凡先是掏出烟,递给朱大林,然后笑着开口:
“朱大哥,您好。我是隔壁靠山村的,我叫陈凡,也是个猎户。”
朱大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上沾着泥点,手里还攥着自行车的车把,侧身让开门口:
“进院里说吧,外头风大。”
陈凡跟着进了院,就见大黄狗蹲在墙角,耷拉着耳朵瞅他,旁边还站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男子,手里攥着拴狗的绳子,眼神亮闪闪地盯着陈凡——正是朱大林的儿子朱勇。
“坐。”朱大林搬了个小板凳给陈凡,又给朱勇使了个眼色,“去给你陈哥倒碗水。”
陈凡接过水碗,喝了一口才开口:
“朱大哥,我今天来,是有正事找您。”
“我跟我们村的李大壮,下午在老林子里,发现了野猪群的踪迹,猪群里估计还有头大炮卵子,个头特别大。”
“我们俩琢磨着,这野猪群有点多,光靠我们俩拿不下来,就想着来叫上您,咱们一起进山围猎。”
朱大林手里的烟袋锅子刚要往嘴边送,听见这话猛地顿住了,眼睛一下子亮了:
“老林子有野猪群?数量还不少?”
“可不是嘛。”
陈凡点头,
“我跟大壮瞅得真切,蹄印子都在那儿呢,错不了。这野猪要是打着了,母野猪和小野猪的肉能吃,也能卖,也算解决了附近村子的安全问题,可不是捡钱的事嘛。”
朱大林“啪”地一拍大腿,笑着说:
“这好事!咋能不去?但是我有个请求,能不能带上我儿子,他也算跟着我进过山的人,枪法也不差,规矩都懂。”
“行!朱大哥都开口了,那我肯定答应,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进了山得听我的,不然就别怪我不讲情谊。”
“那肯定的,陈凡,多谢你想着我们爷俩,这情分我记着了。以后你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我朱大林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朱勇在旁边也跟着点头,眼睛里满是期待——他跟着爹进山跑了好几次,都还没见过野猪群。
“既然朱大哥同意了,咱们就商量商量明天的事。”
陈凡把碗放在旁边的石头上,
“明天咱们得早点走,我想着六点在我们村的村长家集合,您看行不?”
“行,六点没问题,我们爷俩早点起。”
朱大林应着。
“我们借了村里的五六半自动,还有子弹,到时候我跟大壮扛着枪,负责正面拦着野猪。”
陈凡说,“至于猎物分配,咱们都是猎户,进山跑山的,按山里的规矩来就行——我和大壮拿大头,得分一头野猪给我们村的王队长,枪是找他借的,您和大勇一人一成,把你家狗带上再加一成,您看合理不?”
朱大林立马点头:“是这个理!就按山里的规矩来,咱们都是实在人,不玩那些虚的。”
陈凡应下来,又跟父子俩核对了一遍细节,确认没落下什么事,才起身告辞: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六点,咱们在靠山村村长家见。”
“好,慢走。”
朱大林送他到院门口,看着陈凡跨上自行车,车链“哗啦”响着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对朱勇说:“赶紧去把咱家枪检查一下。”
朱勇脆生生地应了声,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跑。
朱大林看着儿子的背影,摸了摸耳朵上的烟,脸上忍不住笑——这趟进山,要是能打着野猪,家里就能添好几斤肉,还能给朱勇攒点钱,以后好娶媳妇。
陈凡骑着自行车往靠山村赶,夜色渐浓,路边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他心里盘算着明天的围猎——只要大家伙儿齐心协力,这窝野猪肯定跑不了。
陈凡回到家扒完最后一口玉米糊,碗一搁就蜷上了炕,他把小黄收进空间眨眼就睡熟了。
第二天醒来,陈凡背上装麻绳的布包,拿上枪去往李大壮家,小黄精准跳上肩头,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外
而在朱大林家,朱大林扛着自己的挂管枪,朱勇也背着枪,拎着装大洋炮的布袋,大黄狗跟在脚边。
两人一狗往靠山村李大壮家走,晨露打湿裤脚,远处山林还浸在薄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