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过度?身子不适?”皇后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利的嘲讽,“好一个娇弱的宸贵妃!竟连宫规礼法都不顾了么?侍奉陛下是本分,岂能因此怠慢向中宫请安?如此恃宠而骄,该当何罪!”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昨夜积攒的所有怨恨都发泄出来。
那老嬷嬷吓得浑身一抖,连忙伏地补充道:“娘娘息怒!非是宸贵妃娘娘故意怠慢,实在是……实在是陛下……陛下他一直守在关雎宫,亲自陪着宸贵妃娘娘,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娘娘歇息。老奴……老奴们实在是没法子叫啊!陛下……陛下此刻,还在关雎宫陪着娘娘呢!”
此话一出,整个凤仪宫死一般寂静!
所有嫔妃都骇然变色,难以置信地交换着眼神。
陛下还在关雎宫?陪着宸贵妃?
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陛下勤政自律,雷打不动地每日清晨练剑,然后便是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几乎从不因私废公,更别提流连后宫了!可如今,为了一个刚入宫的贵妃,他不仅破了例,竟然连早朝后的公务都搁置了?就这么一直陪着?
皇后气得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碎片和茶水四溅,吓得众妃纷纷低头。
“等!”皇后胸口剧烈起伏,从牙缝里挤出字来,“都给本宫等着!她是嫔妃,本宫是皇后!只要她在这后宫一日,就必须来向本宫请安!这是规矩!是本宫身为正妻的权力!”她像是在说服别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仿佛只有通过这场迟来的跪拜,才能证明她才是宇文澈名正言顺的妻子,才能挽回一丝早已经不存在的颜面。
然而,她这番色厉内荏的发作,在“陛下仍在关雎宫”这个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与此同时,关雎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苏落雪沐浴更衣后,换上了一身较为素净的粉色宫装,少了几分昨日的明艳逼人,多了几分柔婉可人。茯苓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她乌黑亮丽的长发,准备梳一个简单的发髻。
宇文澈并未离开,他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忽然挥了挥手:“让朕来。”
茯苓一愣,连忙将玉梳奉上,恭敬退到一旁。
苏落雪也惊讶地抬起头,从铜镜中看向身后的男人。只见宇文澈拿起玉梳,动作竟很轻柔,一下下梳理着她的长发。
他并未梳什么复杂的发式,只是将她的长发拢起,绾了一个简单的髻,然后从妆奁中挑了一支碧玉玲珑簪,仔细地插入发间。动作有点笨拙,却很专注。
梳妆完毕,他并未放下手,而是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目光落在铜镜中那张娇媚绝伦的脸上。
铜镜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男的俊美威严,女的娇柔依人,竟是很和谐。
“朕的雪儿,”宇文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满足,“是上天赐给朕最珍贵的礼物,是无价之宝。”
苏落雪的心猛地一跳,脸颊飞上红霞,羞涩地垂下眼睫,心中却因他这句直白而珍重的话语,泛起一圈圈涟漪“陛下……”
一旁伺候的李德海,已经彻底麻木了。他低眉顺眼地站着,心里却在疯狂呐喊:这还是他家那个冷面冷心、视女色如无物的陛下吗?这简直像是被什么精怪夺舍了!以前别说给嫔妃梳头了,就是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如今可好,连堆积如山的奏章都扔在思政殿不管了,就在这儿陪着宸贵妃娘娘梳妆打扮,还说……还说这种肉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