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校场的风波,余威犹在。
燕北风听说伤好之后,人是老实了不少,再不敢整日里黏糊糊地喊“姐姐”,见了苏洛,只敢远远地看一眼,那双杏眼里全是委屈和不甘,活像只被主人训斥了却又不敢撒娇的大金毛。
世子爷燕北辰似乎也忙于军务,没再出现。
就连那个阴魂不散的死太监(画外音:这里要澄清,死太监只是骂,不是真太监,人家是锦衣卫啊喂),顾清绝,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苏洛的日子,清净得让她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爽。】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没人打,没人骂,没人管,没人睡。】
【每天喂喂奶,抱抱娃,看看账,再盘算一下我的小金库……完美!】
她坐在廊下,怀里抱着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温念初,手里正把玩着王妃柳如是赏的那支南海珍珠钗。
珠光温润,金身沉甸。
这玩意儿要是拿去当铺,少说也值个几百两银子。
她得找个机会,把它换成实实在在的银票,塞进床板底下。
这王府,就是个巨大的旋涡,她能捞一点是一点,到时候跑路也有底气。
正美滋滋地盘算着,燕婉从屋里走了出来。
“洛儿。”
“大小姐。”苏洛连忙收起珠钗,站起身。
“坐吧。”燕婉在她身边坐下,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念初,脸上是为人母的温柔。
“府里给念初裁衣的料子,我总觉得颜色太沉闷了。我想着,你眼光好,不如你出府一趟,去锦绣阁挑几匹时兴的苏绸回来。”
出府?
苏洛的眼睛,瞬间亮了。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正好,我得去踩踩点,看看北安城哪家当铺最黑……不是,最公道。】
她面上却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奴婢……奴婢一个人出府,怕是不妥吧?”
燕婉被她这口是心非的样子逗笑了,心说这丫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脸上还能装得这么无辜。
“无妨,我让张妈妈陪你去。账上支了银子,你看上什么,只管买。”燕婉递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也给自己……添两件新衣裳。”
苏洛接过荷包,心里的算盘打得更响了。
【好姐姐!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放心,这钱,我一定花在刀刃上!】
……
锦绣阁是北安城最大的绸缎庄。
苏洛挑了几匹最时兴、颜色最娇嫩的料子,又在张妈妈的催促下,给自己选了两身素雅的细棉布衣裳。
事情办完,回府的路上,需要穿过一条僻静的巷子。
张妈妈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前面,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苏奶娘你就是太省了,大小姐让你买,你就该挑两匹好料子,女人家,哪能不打扮自己……”
苏洛心不在焉地应着。
她心里还在盘算着,刚才路过的那家德信当,看起来门面不小,应该吃得下那支珠钗。
就在这时。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
像一条毒蛇,无声无息地,缠上了她的脚踝。
周围的光线,仿佛在瞬间暗了下去。
连张妈妈絮絮叨叨的声音,都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苏洛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个感觉……
她缓缓回头。
巷子尽头的阴影里,一道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
银发,墨玉冠。
飞鱼服,玄冰剑。
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丹凤眼,冷的都能吓死人。
顾清绝。
这死太监真是经不住念叨。
他就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勾魂使者,明明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啊——”
前面的张妈妈也终于发现了他,刚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苏洛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不是?
人家张妈妈罪不至死,但我何其无辜啊!
不如先一掌劈晕我!
巷子里,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她和这个男人。
【操操操操操!】
【这狗东西怎么阴魂不散的!】
【走路没声音!你是鬼吗?!】
顾清绝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他身上的龙涎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
苏洛的大脑一片空白。
逃。
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她转身就跑。
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跑得过一个武学高手。
刚跑出两步,手腕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攥住。
“跑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很哑。
下一秒。
天旋地转。
她被他拦腰扛起,粗暴地扔进了一辆停在巷口的马车里。
车帘落下。
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车厢外表看起来,朴实无华,就是最普通不过的青布马车。
可车厢内,却别有洞天。
地上铺着厚厚的,柔软的西域长毛地毯。
角落的矮几上,摆着一只小巧的兽首铜炉,正焚着安神的异香。
车壁上,竟镶嵌着夜明珠,发出幽幽的柔光。
奢华。
低调的,见不得光的奢华。
苏洛还没来得及从这反差中回过神。
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压了上来。
他将她死死地按在身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长本事了。”
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敢帮着王府查账了?”
他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我有没有说过。”
“安分点。”
苏洛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她挣扎着,辩解着。
“是……是大小姐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
【老娘做什么还要跟你汇报?】
【你一个寄人篱下的死太监,管得也太宽了!】
【再他妈捏我,信不信我咬死你!】
顾清绝看着她那双含着泪的狐狸眼,明明怕得要死,眼里却藏着不屈的火焰。
这副样子,让他心头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
“命令?”
“攀上燕婉,再搭上福安,下一步呢?”
“是不是就想攀上燕北辰了?”
“或者说,已经攀上了?”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滚烫。
带着侵略性。
“你就这么……喜欢往上爬?”
不是。
我只是想攒钱跑路啊!
苏洛在心里咆哮。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男人的吻,卒暴地落了下来。
不像吻。
像撕咬。
带着惩罚的意味,啃噬着她的唇半。
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他的手,毫不客气地,褪了她刚刚买的新衣。
冰凉的空气.
让她忍不住战栗。
“看看,还是这么不听话。”
他的手指,抚过她肩上那个还未完全消退的齿痕。
那是他上次留下的印记。
他依旧是那么蛮不讲理。
强势,连她半点反抗都不许。
只得细细碎碎的回应着。
她仰起头,看见车顶那颗幽暗的夜明珠,开出了一片眩晕的星河。
马车,在有节奏地,微微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
这场单方面的掠夺,才终于停歇。
顾清绝撑起身体,原本冰冷的丹凤眼映出她衣衫不整,眼角带泪,唇瓣红肿的模样。眼尾兀的多了上扬的满足。
他忽然伸手,拨开她颊边汗湿的乱发。
指尖,落在了她小巧圆润的左耳垂上。
那里光洁一片,没有任何饰物。
“这里。”
他低语。
“太空了。”
苏洛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她。
只见顾清绝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乌木盒子。
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耳坠。
墨玉打磨的祥云形状,质地温润,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别……”
苏洛的声音,带着哭腔。
顾清绝却像是没听见。
他捏住她的耳垂,指腹轻轻揉搓着。
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属于自己的珍宝。
然后。
他举起那枚耳坠。
那尖锐的银针,对准了她耳垂最柔软的地方。
“不要!”
苏洛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她剧烈地挣扎起来。
顾清绝眉头一皱。
“别动。”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再动,就不是穿耳朵这么简单了。”
他一只手,死死地禁锢住她的头。
另一只手,稳稳地,将那根银针,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唔!”
苏洛的身体猛地绷直,指甲在他背上抓出凌乱的谱线。
一滴鲜红的血珠,从耳垂上渗出,染上那漆黑如夜的墨玉。
红与黑。
触目惊心。
顾清绝仿佛很满意这个画面。
他将耳坠的搭扣,轻轻扣上。
然后,用指腹,擦去那滴血珠,放进嘴里,轻轻一舔。
“甜的。”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苏洛浑身发抖。
像给牲口打上烙印一样的标记。
冰冷的墨玉,贴着她温热的肌肤。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是我的印记。”
顾清绝抚摸着那枚耳坠,在她耳边低语。
声音轻得像情人的呢喃,内容却恶毒如蛇蝎。
“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谁的玩物。”
“不准摘下来。”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冷。
“否则,你知道的。”
苏洛的瞳孔,猛地一缩。
“听懂了?”
他问。
她不说话。
“嗯?”
顾清绝的手,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苏洛看着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良久。
她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听懂了。”
顾清绝这才满意地松开她。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袍,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使的模样。
他甚至还体贴地,将一件披风,扔在了她身上,盖住她已经褶皱脏了的衣衫。
“滚下去。”
车门被打开。
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
苏洛连滚带爬地,逃下了马车。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身后,车帘落下,那辆青布马车,很快就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可左耳上那冰冷的,沉甸的触感,却在告诉她。
那不是梦。
她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不远处,张妈妈悠悠转醒,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
“苏……苏奶娘?我这是怎么了?头好晕……”
“没事。”
苏洛用披风紧紧裹住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们快回去吧。”
她用头发,拼命地遮住自己的左耳。
【顾清绝。】
【我操你妈。】
【你给老娘等着。】
【总有一天,老娘要把你那玩意儿,剁下来,一千遍,一万遍!】
【我要让你跪在我脚下,像狗一样,舔干净我流过的每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