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比刚才阮美玲砸门还要响亮几倍的巨响,粗暴的撕裂了小屋内压抑的空气。
那扇本就饱经风霜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用一种极其凶悍的力道一脚踹开。
门板“哐当”一声重重撞在墙上,又哀嚎着反弹回来。
最终以一个扭曲的角度,颤巍巍的挂在门框上,光荣牺牲。
门口,逆着午后的光,站着一个烈焰般的身影。
来人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机车服,勾勒出堪比超模的完美身形,一双笔直的长腿被马丁靴衬得愈发惊人。
那头标志性的酒红色长卷发,在阳光下像一捧燃烧的火焰,张扬而夺目。
强大的气场,瞬间填满了这间狭小局促的出租屋。
空气凝固了。
还死死抓着阮知糯手腕的阮美玲,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脸上的狰狞还没来得及收回。
一旁的张大海,脸上的肥肉也停止了颤动,抱着手臂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
阮知糯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哇,瑶瑶连踹门的姿势都这么帅。
这个念头不合时宜的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呆呆的看着闺蜜那张明艳到极具攻击性的脸,暂时忘了自己还被人攥着。
直到一股巨大的暖流冲垮心防,鼻头猛的一酸,她才惊觉,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
她的救星,她的骑士,她的瑶瑶,到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垃圾,凑一堆儿在这开追悼会呢?”
明瑶踩着马丁靴走了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她那张让阮知糯百看不厌的高级脸上,此刻覆着一层冰霜。
眼神像两把尖利的刀子,慢条斯理的从阮美玲和张大海身上刮过。
“你……你谁啊你!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我可要报警了!”
阮美玲被明瑶的气势吓得结巴了一下,但很快又梗着脖子,色厉内荏的喊道: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管!”
“家事?”
明瑶发出一声极尽嘲讽的冷笑。
她走到阮知糯身边,视线落在她被捏得通红的手腕上,眼神瞬间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小屋里突兀的炸开。
阮知糯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姑姑阮美玲那张刻薄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迅速在她蜡黄的皮肤上浮现。
好……好清脆的一声。
她眼睛都瞪圆了,脑子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你你你……你敢打我?!”阮美玲捂着脸,难以置信的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明瑶甩了甩自己打得发麻的手,一把将还处在呆滞状态的阮知糯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野生玫瑰与琥珀的香水味瞬间将阮知糯包裹。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明瑶后背因愤怒而紧绷的温度。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被隔绝在外,这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堡垒。
“打你?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明瑶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她像护着幼崽的母豹,目光凌厉的盯着阮美玲:
“家事?你也配提家事?当年是谁卷走了糯糯爸妈留下的遗产,把她从重点高中转到垃圾高中?
是谁拿着她的钱给你那废物儿子买了辆宝马,却每天只给她十块钱生活费?
现在,你儿子结婚拿不出五十万彩礼,你就想把糯糯卖两百万给这个老东西?”
明瑶的语速极快,像一挺机关枪,每一个字都精准的打在阮美玲的死穴上。
“我告诉你阮美玲,我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玩意儿!”
阮美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这些事,她没想到这个外人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明瑶又将视线转向那个从刚才开始就想往后缩的张大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还有你,张总是吧?大海贸易公司?
我刚在车上查了一下,就你那破公司,一年流水够不够给你这身猪油膘交物业费的?
一把年纪了,不好好在家待着等死,还想出来买个小姑娘给你生儿子?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你配吗?”
张大海被她怼得满脸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一个开小公司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明瑶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属于顶层阶级的气势压得腿都软了。
“我……我……”张大海的脸色从猪肝红变成了煞白。
他“我”了半天,求助似的看向阮美玲,却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惨白,根本不敢和明瑶对视。
他的腿肚子开始打颤,几乎站立不稳。
“我告诉你!这是我养大的侄女!我让她嫁谁她就得嫁谁!”
阮美玲缓过劲来,再次祭出了道德绑架的法宝,叉着腰开始撒泼:
“我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她就该报答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
“报答?”明瑶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你所谓的报答,就是把她当成商品,卖两百万?”
她不再跟这两个人废话,转头看向身后还呆呆的阮知糯,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心疼:
“糯糯,别怕,我来了。”
说完,她直接走进那狭小的卧室,拉出阮知糯那个半旧的行李箱,动作麻利的开始帮她收拾东西。
卡通睡衣,扔进去。
贴身的衣物,扔进去。
洗漱包,扔进去。
当看到书桌上那个摔碎了的陶土小兔子时,明瑶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又冷了几分。
她小心的把碎片用纸包好,也放进了行李箱。
“你们要干什么!反了天了你!”阮美玲一看她们要走,急了,又想冲上来。
明瑶“砰”的一声合上行李箱,拉着箱子走到门口,回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阮美玲。”明瑶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从今天起,你和你那个废物儿子,要是再敢出现在糯糯面前,或者再打一个电话骚扰她。
我保证,我让你们全家在京城连个扫大街的活儿都找不着。”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你,张总。
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你的大海贸易公司,已经从工商系统里彻底消失。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她不再看那两个面如死灰的人。
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牵起阮知糯的手,像女王一样,昂首阔步的走出了这个破败的小屋。
直到被明瑶塞进她那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副驾,阮知糯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跑车座椅柔软的真皮包裹着她,车里弥漫着高级的香薰味,和刚才小屋里那股馊味形成了天壤之别。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跑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那个破旧的筒子楼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阮知糯扭头,看着身边正专注开车的闺蜜,她精致的侧脸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凌厉。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电影。
姑姑狰狞的脸,张大海油腻的笑,闺蜜从天而降的身影,那一声清脆的耳光……
直到明瑶将她温热的手覆盖在自己冰凉的手背上,她才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哆嗦。
“吓坏了吧?”明瑶放缓了车速,声音里满是心疼。
阮知糯看着她,嘴唇动了动,眼眶一热,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和后怕终于涌了上来,豆大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滚落下来。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的掉着眼泪,像一只被暴雨淋湿了的小动物,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乖啊。”明瑶一看她哭,顿时手足无措,赶紧把车靠边停下,熄了火。
她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将阮知糯一把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都怪我,我早该把你接出来住的!你看你,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让阮知糯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明瑶的颈窝里,像个小孩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委屈、恐惧和无助,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明瑶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她,一下一下的,安抚着怀里颤抖的身体。她知道,阮知糯需要发泄。
等她哭够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哭了许久,阮知糯的哭声才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她从明瑶怀里抬起头,一双小鹿眼哭得又红又肿,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瑶瑶,谢谢你。”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谢什么谢,我们之间用得着说这个?”明瑶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她知道,今天虽然把人救出来了,但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只要阮知糯还是一个人,那个吸血鬼姑姑就总有办法找上门。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必须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一个能彻底保护好她家糯糯,让那些牛鬼蛇神再也不敢靠近的办法。
想着想着,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在她脑海里冒了出来。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明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抱着怀里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的人,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