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喝药。”
太子妃陈婉手中稳稳地端着一碗颜色黑紫交杂,散发着诡异且令人作呕味道的汤药,端庄的向太子萧钦尧走去
萧钦尧目光刚触及那碗汤药,差点抑制不住喉咙里即将泛出来的酸水让它吐出来。
他强忍着恶心,冷冷地看了陈婉一眼,说道:“你拿走,我不喝。”
陈婉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依旧温柔似水。
“殿下若是不喝药的话,怎么为皇家诞下子嗣呢?传宗接代可是大事,殿下不可如此任性。”
“来,殿下请,”说完她舀了一勺黑糊糊的液体递给萧钦尧。
多年来,陈婉一直在食不知味地演绎着这个戏剧。
她用贤惠的外壳精心包裹着羞辱,乐此不疲。
萧钦尧闻言,怒不可遏,站起身来,扇掉嘴角的勺子。
指着陈婉的鼻子吼道:“明明是你的问题好不好,是你生不了孩子!”
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憋屈。
陈婉却丝毫不见慌乱,将药碗放在桌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若是妾身的问题,怎么殿下的侍妾也没有生下孩子呢?这不就说明是您的问题么,更何况……”
侍妾!陈婉竟然用侍妾不怀孕证明是他的问题。
谁不知道,东宫里,被他宠幸过的侍妾会莫名其妙地发疯,宫女会突然暴毙。
甚至后来,没有女子愿意踏入东宫半步,哪怕是小官家的女眷,也对东宫避之不及,未出阁的女子见他就和见瘟神一样。
“何况什么?”萧钦尧咬牙切齿地问道。
“何况太医院的御医也说是您的问题。”
没有谁比萧钦尧清楚,给东宫看病把脉的太医院院首徐怀山太医,可是皇后陈昭一手提拔上来的,二人素有交情。
至于其他的太医,自然也是随院首之命是从。
事实上,皇后的手牢牢地掌控了太医院。
陈国公一家,更是早就给他钉上了不孕不育,不能为皇家繁衍子嗣的标签。
萧钦尧气得浑身发抖,他伸出手掌,多想一个巴掌扇下去。
让这个女人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序,君臣有别;什么叫夫为妻纲,三从四德。
然而,他不能,因为陈婉的娘家太厉害,一家将门,父亲陈国公陈斌手握北境兵权,姑母是权大势大的皇后……。
而他,生母前皇后沈耀兰去世之后,唯一可依靠的舅舅沈旭也只是礼部尚书,没有实权,帮不了他。
“怎么,殿下还能认为是太医院院首污蔑殿下,您可别忘了,徐太医可是父皇亲自提拔的。”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陈婉还是时刻不忘要羞辱他,不把他逼到绝境就绝不罢休。
“你!你!”
萧钦尧终究还是抑制住了打女人的冲动,将挨着陈婉脸颊的巴掌撤了下来,紧紧的捏了一下拳头。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甩袖子,那碗药“啪”的一声摔倒在地,黑色的药汁溅得到处都是。
甚至溅到了陈婉的脸上,陈婉也只是轻轻的擦了一下,给了萧钦尧一记挑衅的笑容。
“来人,取弓箭!”萧钦尧大声喊道,他要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去郊外狩猎散心来。
萧钦尧怒气冲冲地策马离去后,东宫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陈婉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满地狼藉的药汁。
她身边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子妃,你这样……真的好吗?”
陈婉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不好又能如何?萧钦尧能将我怎么办?他不过是个死人生的太子罢了。”
她顿了顿,眼神中满是不屑,又接着说道:“他那个舅舅沈旭,礼部尚书,听起来倒是挺唬人,可实际上呢,一点实权都没有。
太子呢,朝廷里也没几个追随者,他能奈我何?”
丫鬟听完,低垂着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收拾被萧钦尧弄碎的瓷片。
朝中众人皆心知肚明,皇帝萧桓心中最宠爱的,乃是现皇后陈昭所生的三皇子宁王萧钦言。
之所以迟迟不改立储君,不过是想借萧钦尧太子的名号,压一压萧钦言盛气凌人的势头罢了。
萧桓在感情上对宁王萧钦言宠爱有加,可理智又让他心生忌惮。
他害怕萧钦言一旦执掌大权,便会架空自己。
为了稳固至高无上的皇权,他精心策划着,让两个儿子相互争斗,自己则稳坐钓鱼台,享受着权力平衡带来的安稳。
丫鬟收拾完后,默默地退了下去,殿内只剩下陈婉一人。
她缓缓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还记得,最初嫁给萧钦尧的时候,并非如今这般模样。
那时的她,也曾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满心欢喜地踏入东宫。
她以为,自己会以皇后的身份与萧钦尧携手走过幸福的一生。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
她不能接受是自己的问题,在无数个日夜的煎熬与挣扎后,她只能将不孕不育的罪名,在陈家的帮助下,强行安在了萧钦尧的头上。
她知道,若是一直没有子嗣,萧钦尧日后继位,自己前路必定渺茫无依。
没有子嗣的皇后,就如同无根的浮萍,随时可能被汹涌的波涛吞噬。
既然她已经清楚地看到未来,自己一定坐不稳皇后的位置,那倒不如配合陈家的一切行动,毁掉萧钦尧。
至少,萧钦言还是自己的血亲表哥,若是由他登上皇位,姑姑成了太后,自己也能寻得一丝庇护。
“萧钦尧,既然我注定得不到皇后的位子,那么你也别想成功的当上皇帝。
只要你永远不孕不育,那么陛下就不会将江山传给一个注定绝后的皇子身上。”
陈婉捏了捏拳头自言自语道。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