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啊——”

凄厉的惨叫刺破旧仓库的死寂。

简舒意瘫倒在泥水与血污混杂的地面上,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能感觉到,这个在她身体里待了八个月的小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温度。

拳脚像雨点一样落下,她只能像只虾米一样蜷缩起来护住肚子,苦苦哀求: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要多少钱都可以……”

可是她的卑微求饶并没有换来一丝同情,那群人变本加厉地朝她最脆弱的肚子踢去,每一脚都带着致死的恶意。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虐。

身下的血越流越多,黏腻地裹住四肢。

简舒意意识开始变得混沌,口中却还在喃喃着最后一丝希望:

“明喆……救命……救救我们的孩子……”

“呵!你还好意思叫阿喆的名字?”

一个熟悉的女声穿透耳膜,简舒意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模糊的视线里,一男一女正勾肩搭背地朝她走来。

男人正是她口中呼唤的孩子父亲,而他怀里的女人……竟是魏紫嫣?!

那个在饭局上一口一个“舒意姐姐”叫得亲热,靠着商业合作跟时明喆走得极近的娱乐圈新晋小白花。

魏紫嫣依偎在时明喆怀里,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点了点简舒意的脸,幸灾乐祸道:

“阿喆,你看这女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装呢!”

时明喆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甚至还带着浓浓的厌恶。

简舒意咳出一口血沫:“你们……什么意思?”

“简舒意,”时明喆冷冷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居然敢背着我怀上别人的野种,还想骗我负责?”

简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逼得生出几分力气,对着他大吼道:“时明喆!我们在一起整整三年!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哼,真是死鸭子嘴硬。”

魏紫嫣从名贵的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狠狠甩在简舒意脸上。

照片上的简舒意跟一个陌生男人勾肩搭背,举止亲昵,甚至还有衣不蔽体的床照。

简舒意看着照片里陌生的自己,气得浑身发抖:“时明喆,这种拙劣的把戏你也信?我有没有背叛你,你心里不清楚吗?”

可时明喆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他冷冷地盯着地上的人,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

魏紫嫣笑得一脸残忍:“是真是假,把孩子取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时明喆!你不能这么对我!这是你的孩子啊!”

简舒意的嘶吼带着绝望的哭腔,可时明喆只是冷漠地偏过头,对打手们抬了抬下巴。

拳脚再次落下,比之前更狠更重。

剧痛凌迟着她的神经,让她恨不能直接昏死过去。

直到她彻底失去挣扎的力气,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打手们才终于停手,退到一旁。

魏紫嫣从一个打手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缓缓在她面前蹲下。

“最讨厌你这张故作清高的脸了,好像谁都配不上你似的。我倒要看看,等我划花你这张脸,再把你肚子里的野种挖出来,阿喆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说罢,她还回头看向时明喆,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男人眯了眯眼:“那就取出来看看吧。”

三年的深情,八个月的孕育。

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真是可悲,又可笑。

简舒意绝望地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混着脸上的血污,狼狈不堪。

“噗嗤 ——”

匕首划破皮肉的声音格外刺耳,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啊——!”

惨叫破空,皮开肉绽。

回荡在仓库里的,还有比身体毁灭更彻底的,灵魂被碾碎的声音。

……

……

……

她没死?

这是简舒意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念头。

身体被撕裂的痛楚还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可身下传来的却是羽绒被的柔软触感。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绝望的黑暗,而是酒店房间奢华的水晶吊灯。

怎么回事?

她猛地坐起,摸了摸自己的脸。

光滑细嫩,没有任何伤口。

她怔了几秒,又摸向自己的肚子。

没有起伏,没有血迹,只有真丝衬衫冰凉的触感,还有一片平坦得让人心慌的柔软。

孩子呢?

她那个还差两个月就能降生,差一点就能睁眼看到这个世界,但却被残忍剥夺生命的孩子呢?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夹杂着轻松愉悦的口哨声。

简舒意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好像隐约有些熟悉。

床边凌乱扔着的男士西装和衬衣……是时明喆的!

简舒意抓起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上清晰的日期像一道惊雷,在她脑袋里轰然炸开。

2024年,8月28号?!

她重生了?!

一道白光闪过,简舒意突然想起来她现在身处何地。

这是她刚来时明喆家的公司上班没多久,借着公司聚餐由头,她被灌了不少酒,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和时明喆滚上了床,荒唐一夜。

就是这一夜,才有了后来那个孩子。

前世的回忆与此刻的场景交织。

时明喆的虚伪、魏紫嫣的残忍、孩子流逝的温度……

汹涌的恨意灼烧着简舒意的五脏六腑。

她气得牙关颤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浴室,把那个虚伪的渣男撕成碎片!

不,直接杀了他们,太便宜这对狗男女了。

她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要让他们百倍偿还她前世受过的所有痛苦!

简舒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扣好身上的衬衣扣子,刚掀开被子下床,膝盖就猛地一软,差点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好像不止是喝醉了酒那么简单。

是了,前世迷迷糊糊,现在想来,晚上那杯酒,恐怕大有文章。

时明喆,原来你从这么早,就开始算计我了?

简舒意呼出一口滚烫的气,扶着桌子站起身,顺手带走了时明喆的衣服和手机。

在浴室水声停歇之前,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肮脏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