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晓安!我他妈也让人甩了!李慧敏!一个多月了!”宋启明鼻涕眼泪一起流,“这一个月我硬扛着!就指着这次上岸!考不上,老子真跳西湖!”
赵晓安一愣,上辈子他差点跳湖,是宋启明劝住的,那会儿宋启明考上了街道办,心情好才有空劝他。
李慧敏毕业进了汉江一家事业单位,宋启明一边复习考公,一边在小私企当法务糊口。
跟赵晓安和陈易琳一样,不到一年,李慧敏搭上了一个经常去她们单位办事的私企老板,那老板三十多岁,比李慧敏大不少,但有钱。
宋启明是汉江本地人,可家在下面县里农村,爹妈在市区打工,一家人租房住,条件不好,李慧敏踹了他,转头就跟老板结婚了,怕同学笑话她嫁个老男人,连婚礼都没通知大家。
赵晓安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启明,这世上,有人生下来就在罗马,有人生下来连狗都不如,爹妈给不了伞,咱就自己挣!”
“对!挣!老子也要当人上人!”宋启明一抹脸,不哭了,对着黑漆漆的天吼了一嗓子。
......
在等笔试成绩这几天,赵晓安去了趟实习的律所。
律所在写字楼里,那些执业律师个个西装笔挺,看着人模狗样,其实真挣大钱的没几个,能挣钱的律师靠什么?靠关系!法院的、政府的,哪儿都得有人,这种律师才能吃得开。
赵晓安以前以为只要法律学得好就能发财,现在明白了,懂法最不值钱,那些一天法律没学过、光会拉关系的“司法掮客”,挣得比正经律师多多了。
这世道,关系和背景比什么都硬,你要是什么都不会,光会搞关系,照样比那些智商250的书呆子混得好!
律所主任特别会搞关系,跟法院法官、银行行长都混得很熟,专门接银行处理坏账的活儿。
才几年功夫,主任少说挣了两千万,2008年的两千万,那可真是天文数字了。
他招了几个律师帮他干活,自己基本不办案子,整天就琢磨晚上该请谁吃饭、怎么安排饭局、吃完去哪儿玩。
还盘算着:哪条线上的关系还没打点到位?钱分得公不公道?这人以后用不用得上?
主任这人嘴特别严实,从来不干这事,他那些硬关系,打死也不往外说。
但赵晓安心里明白,主任确实是干律师这行的能人,没这两下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到了律所,赵晓安一进到格子间办公室,就看见一个男律师和女助理在那儿腻歪。
那俩人把他当空气,在他们眼里,他这种刚出校门的小年轻,在律师堆里最没分量。
赵晓安识趣地把头缩回来,不打扰人家了。
上辈子,他是没办法才当了律师,结果混得特别惨,钱没挣着,活得跟孙子一样。
后来考上老家公务员,才算翻了身。
海天人就认这个理儿,什么也不如当官强。
离开律所,赵晓安琢磨着,干脆回老家看看爹妈吧。
他去了汉江火车站,回到永安县城龙阳镇街上。
下了中巴,赵晓安走了十几分钟,快到家了,碰见邻居大叔。
“晓安,现在搁哪儿高就啊?听你妈说,你在省城当干部啦?”
赵晓安有点尴尬,在省城打工讨生活,到村里人嘴里就成了“在省里上班”,听着跟进了省里机关似的。
要是说别人,肯定没人信,但说赵晓安,村里人信,为什么?他是大学生,还是海天大学毕业的!海天出来的,那能没个好单位?
“嗯,大叔,一直在省里上班呢,今儿回来看看。”赵晓安顺着话应了。
“真在省里啊?大侄子,以后咱也算朝里有人喽!”大叔挺高兴。
赵晓安笑了:“大叔,什么朝里有人啊,现在搁哪上班不都是混口饭吃。”
“老百姓那才叫混饭吃!在公家单位上班哪能一样?以后你爸妈就等着享福吧!”大叔说得笃定。
赵晓安摇摇头,没接话,笑着摆摆手走开了。
出门在外千般好,不如在家一日闲。
回到家,赵晓安浑身都轻松了,加上是重活一世回来,感觉更不一样。
妈妈陈丽香先从外面回来,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都怪赵晓安,他为了弄钱给陈易琳交学费骗了妈妈,结果害得妈妈出了车祸,脚后跟粉碎性骨折,这都两年多了,还没好利索。
这是赵晓安上辈子干过的最混蛋的一件事。
要是因为这事能把陈易琳娶进门,那妈妈也不算白吃亏了,可气人的是,陈易琳那女人还跟他分手了!
越想越憋屈,赵晓安那时候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才会干出这种事,有时候他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上一世的赵晓安跟陈易琳谈恋爱的事,他压根没敢跟家里说,爸妈以为是他自己乱花钱,哪知道爸妈给的钱全砸在陈易琳身上了。
首到妈妈出车祸这事出来,家里人才知道他在学校里谈对象了,妈妈非但没怪他说谎,反而特别高兴。
她就盼着赵晓安大学一毕业立马就能结婚,谁知道最后搞成这样。
一看见妈妈回来,赵晓安赶紧上去问道:“妈,你的脚是不是还没好。”
妈妈见他回来了,开心得不得了,说道:“脚没事,早好了,怎么回来前怎么不吭一声?”
赵晓安笑着说道:“我想给妈个惊喜。”
“小调皮,还是长不大,你姐马上结婚,回来了就别走了。”
赵晓安一愣:“我姐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姐姐赵丽颖到底是哪一年结的婚,他记不清了。
妈妈道:“本来定的是五一,后来找人算了算,说五一结婚不好,就改了日子,还有三天就办事了。”
“五一结婚怎么不好了?信什么迷信!我姐都要结婚了,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告诉我?”赵晓安反倒抱怨起来。
妈妈解释道:“你姐说你在准备什么考试,不让我打电话打扰你,儿子,你现在在省城到底干什么呢?你姐说你在做律师?律师是干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