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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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谢槐玉突然来了宴从欢的院子。

他只在逢五的日子来这同宴从欢上床,可这日并不逢五,他们昨天才做过。

宴从欢想都没想就说:“大人,我身子不适不方便伺候。”

谢槐玉愣了一瞬,而后冷笑:“难道我找你就只有这一件事?”

宴从欢知道他绝不是因为她摔下高台,所以来看望她的,她随口搪塞:“是从欢误会了。”

谢槐玉没计较:“宁宁喜欢玉腰舞,半月后是皇后寿辰,她想一起献舞祝寿,你去教她。”

“好。”

六年前,十二岁的宴从欢一曲玉腰舞名动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宴家出了个才女,居然小小年纪复刻出了失传的玉腰舞。

谁都不知道,她为了这支舞练了整整三年。

半月后皇后寿辰,是她最后一次跳舞,之后她便要成为国师的药人,她不想这样的舞步再一次失传。

宴宁喜欢,教她就是。

谢槐玉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他想到下午太医给宴宁把脉后,委婉指责他:“谢大人,太医的时间也是时间,没病的人看什么病。就算再关心妻妹,也不能放着自己妻子不管吧。”

“当年你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国师说宴家女嫁你三年即可为你改命,谁都当无稽之谈。可宴从欢还是点头嫁你了,这几年她对你可没话说,整个大周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好女人了。”

太医说得不过是事实,可谢槐玉听到后仍觉得不舒服。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像是欠了宴从欢一条命,一辈子都还不清,他上前往宴从欢手腕上套了个玉镯:

“宁宁的谢师礼。”

谢槐玉拉着宴从欢的手,看到她掌心和小臂布满了一条条地血痕,想来是今天摔下高台擦伤的。

“宴氏......”

男人掌心滚烫,宴从欢下意识地抽出手,没有抽 动,她惊讶地看着谢槐玉,刚要张口院外就有侍女通禀。

“大人,宁姑娘喝醉纵马撞死了人,你快去看看吧!”

侍女声音急切。

谢槐玉紧紧皱眉,他想都没想就扔下宴从欢的手,急匆匆地离开房门。

宴从欢听见脚步声远去,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

深夜,谢槐玉去而复返。

“从欢。”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宴从欢的名字。

说出的话却冷漠无情。

“宁宁撞死了人,按大周律应杖刑三百,途八百里,宴家愿意出钱不用流放了,但杖刑难免。”

“过去你顶替了宁宁宴家千金的身份,这次也是你该做的——”

“替她顶罪。”

昏暗烛光,遮不住谢槐玉焦急的目光。

宴从欢奇怪地抬头看他。

“谢槐玉,你自幼熟读大周律法,应当知道顶替囚犯是重罪,你身为京兆府尹统管上京治安,更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我凭什么替她受过?”

谢槐玉冷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宴从欢:

“宴氏,从前看你也就蠢钝而已,现在看你简直是又蠢又坏。如果不是当年宁宁走失,宴夫人也不会收养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你,更不会有你十几年金尊玉贵的好日子,这是你欠她的。”

“我知道你不甘心,想要好处是吧?”

“此间事了,我给你一个孩子。”

宴从欢仰头看着谢槐玉,他明明知道一个女人想要在后宅立足,孩子有多重要,他用“爱上你之前不会给你孩子”为由惩罚了她三年。

却愿意为了宴宁,赏她一个孩子傍身。

“不必了。”

“既然想补偿我,就给点值钱的。”宴从欢知道,以谢槐玉的性子是不会放过她的,“我要你在西郊的别院。”

“杖刑三百,三万两的别院,你不亏。”

谢槐玉挑眉,他有些意外宴从欢会找他要钱,宴家从不在钱财上亏待宴从欢,成婚时她虽是假千金,却依然有四十八台嫁妆。

给钱,总比给她孩子容易,可为什么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谢槐玉掀了掀眼皮:

“宴氏,你可以再想想,不要事后后悔。”

宴从欢斩钉截铁:“我不悔。”

谢槐玉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但马上就要当着他的面失去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