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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右脚尖点在刀尖上时,匕首突然碎了一根。
这时候改变身形已经来不及了,宴从欢稳不住身体整个人往刀刃上摔倒。
她吓得大声尖叫:“救命!”
但没有用!
一百六十九把匕首排成的方阵,宴从欢再挣扎也逃不过被匕首扎进面部、身体。
眼睛钝钝地疼。
她眨眨眼,看到血从眼睛里流下。
而另一边,宴宁泪落了来来:“阿玉哥哥,你快去救姐姐吧,她为了你能心软,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我再也不要学跳舞了。”
谢槐玉像从前一样不欲理宴从欢,可他瞥了一眼看到尖锐匕首刺进宴从欢的太阳穴,京兆府多年,他跟在仵作身后看过无数次验尸,他迅速判断出——
这不对!
他飞奔上前,看着愣在原地的侍女们:“叫太医!”
三日后,宴从欢终于醒了。
但她瞎了。
她动了动手指,下一瞬,谢槐玉疲惫的声音响起:“醒了?”
“先喝药。”
鼻尖传来浓郁药味,宴从欢实在难以想象谢槐玉居然坐在她榻边,亲自给她喂药,她别开脸:“让芍药来吧。”
谢槐玉声音僵硬:“她守了你几天,才歇下。这次......是我不好,为一时意气让你跳刀尖舞。”
原来是他心里过意不去。
宴从欢拒绝:“大人人贵事忙,不必在我身上花时间。”
“芍药不在,自有其他侍女伺候我用药。”
谢槐玉自小就是天之骄子,从来都只有别人捧着他求他的份,什么时候他主动屈尊降贵地向一个女人认错,还让她拒绝?
他应该冷笑站起来,告诉宴从欢下次她求他照顾她都不会有下一次。
可他心里无比复杂。
“大人,国师府有人求见。”
侍女通禀打破了寂静,谢槐玉立刻让侍女把人领到书房待客,但侍女犹豫了一下:
“可是......他说是来找欢夫人的。”
谢槐玉狐疑地看着宴从欢:“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国师府的人?”
宴从欢胡诌:“三年前嫁人时,有过一面之缘。”
谢槐玉并未多想,三年前他生了怪病,所有太医看了都摇头,是国师救了他,于是他让人把客人请到宴从欢这儿。
主动让了出去。
“夫人,上次回去,师兄们都骂我了,他们炼了好久药,可以减少香丸对你的伤害。”
来人果然是国师府的小徒弟。
他看到宴从欢一身伤,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前,“夫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帮你把脉看看孩子怎么样。”
小徒弟指尖刚搭在宴从欢手腕上,门就被猛地推开。
“什么孩子?”
小徒弟吓了一跳,刚准备解释,宴从欢捏了捏他掌心。
她说:“我肚里的孩子啊,谢大人,就是那天当着你的面,被你用三百杖打落的孩子。”
药碗被打翻在地,谢槐玉声音阴沉无比,“宴氏。”
“你只是伤了眼睛,没有伤到脑子,撒谎也该有底线。”
小徒弟帮腔:“谢大人,不是......”
谢槐玉瞥了他一眼,“这有你什么事?滚!”
无关人都被轰走了,谢槐玉看着病榻上微微弯唇的女人,心里的愤怒愈演愈烈,夹杂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惧,他俯下身掐住宴从欢的下颌。
“宴氏,收起你的小心思,你这样的人——”
“我永远不会动心。”
说罢,谢槐玉拂袖而去,空气中回荡着苦涩的药味。
宴从欢睁着眼,看着眼前一片空洞。
不要紧。
因为从始至终,也不曾爱过谢槐玉,更遑论祈求他的爱。
宴从欢在谢府养了几日伤。
皮肉伤易好,但是伤到了眼睛却难以痊愈,皇后寿诞那天,她不得不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强撑着去赴宴。
可是谢槐玉根本没打算接她一起去。
因为这是宴宁被认回后第一次进宫,她心里害怕地厉害,谢槐玉一早就去了宴家,他不惜用一切时间、人脉替宴宁搭关系,他要旁人哪怕只因为他,都不敢对宴宁置喙半句。
瑟瑟冷风里,宴从欢苦笑了一下。
谢槐玉万事周全,却没有想过她一个瞎子,要怎么靠自己进宫?
远远的,马蹄声响起。
“夫人......师兄让我接夫人进宫,你快上马车吧!”
因为国师府特权。
在谢府马车还在排队时,国师府马车一路通行无阻的进宫了,宴从欢听见夫人们窃窃私语,说宴从欢就像个笑话,假千金就是假千金,在宴家养了十几年又如何?
“还不是栓不住男人的心。”
小徒弟似乎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宴从欢笑了笑:
“我的户籍在谢家,可能做了药人后会有纠纷,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忙?”
小徒弟精神了:“什么?”
“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