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妍看着浑身缠满绷带的女人，目眦欲裂：
“不、这不可能！”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05
方研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
“方妍，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贪慕虚荣了点，本性不坏，我这个做姐姐的平常照顾你一二也没什么，可我没想到你居然有胆量做出这种事，你、你怎么敢？！”
“当初我好说歹说劝你去考资格证，你死活不愿意，说那种牛马日子赚来的钱还不如你在直播间唱首歌来得快，可你居然为了抢走我的工作，花钱买通黑车司机想要撞死我。”
“算我命大，被何总手下的慈善机构救助，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从手术台上下来！”
“可如果不是我刷到了你的直播，又恰好接到了何总的电话，我怕是会一辈子蒙在鼓里，我的未来就真的被你给毁了！”
此话一出，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停下了训练，全场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到了这两姐妹身上。
方研确实是当初我在开学第一天加上的真正的导员。
聊天框里的她态度温和，语气不卑不亢，无端让人心生好感。
所以今天我在直播间见到方妍的那副嘴脸时，才会那么震惊！
可我没想到，才成立不足一月的慈善机构，所救助的第一个病人，竟然就是方研本人。
如果不是我留了个心眼，在半路打电话确认了一下假方研的身份，恐怕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方妍有些心虚，已经开始气急败坏：
“你乱说什么，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受伤出车祸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是哪里来的一群神经病，再扰乱训练秩序，我就报警让人把你们请出去了！”
我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死死盯着方妍的脸：
“不认识？没关系？方妍，你好好看看你对面这张脸，你们两个，分明就长得一模一样，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
方妍还在嘴硬：
“我根本就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不就是因为有学生不服管教，我代替教官出手整治，罚她跳了几个蛙跳吗，你们也不至于这样污蔑我吧！”
“我现在就去找主任来评评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她转身就想溜，却被身后的保镖一把拦了下来。
我看着虚弱到将近昏迷的女儿，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想跑？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你怼脸拍下孩子们狼狈和局促的瞬间，发到直播间供人调笑取乐，把他们当做你博眼球的工具。”
“现在，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盯上了我的女儿，处处针对，只是因为她紫外线过敏不能站在阳光下军训，你就心生不满，借着体罚的名号拿我女儿当做噱头敛财。”
“教育尊严怎么能被你们这群娱乐至死的人，当做消遣一样玩弄！”
紧接着，我拿出一早录制的录屏，当着众人的面播放了起来。
其中那些骂得最脏的，俨然是昵称上带着“妍家军”旗号的一波低龄粉丝。
“我早就查清楚了，方妍，这些人，都是你直播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粉丝吧？”
“教唆低龄粉丝实施违法行为，你觉得，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方妍神色慌乱，眼眶里涌出了泪花。
但她不死心，仍在矢口否认：
“我是新来的导员方妍，我没有顶替别人的身份，你们没有查清就把脏水泼到了我头上，万一......万一她才是假的，是你们冤枉了我这个好人呢！”
“而且哪有人能得那么矫情的病，我、我也是无知嘛，像她这样罔顾集体荣誉还不合群，我也是为了她的未来着想，可别因为今天一个小小的谎言，将来走上了歪路......”
方妍低垂着头，但仇恨的目光却从余光中散发了出来，让人遍体生寒。
我冷着声音，将女儿交到了刚刚赶来的家庭医生手上。
“同样的话，我一个字不差地还给你。”
“方妍，你能有今天，害了你的人，分明就是你自己！”
06
家庭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女儿身上的伤口，无奈地叹了口气。
“何总，小姐身上的伤原本没有大碍，可是紫外线暴露的时间太久，身上已经开始长水泡了，需要尽快处理。”
“而且......您要有个心理准备，小姐她怕是有毁容的风险。”
女儿听到这话，呜咽了一声，却还是在我看过来的瞬间改换了一副笑脸，强撑着精神安慰我。
“妈妈，我人没事就好了，病可以慢慢治，不要紧的。”
我鼻头一酸，冲上去抱了抱她瘦弱的肩膀。
直到救护车停在眼前，我才舍得松开精神放松后昏昏欲睡的女儿的手。
看着她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背影，我不放心，还是分出了一队保镖紧紧跟随，时刻确保她的安全。
我用力闭了闭眼，抚平掌心上被之间掐出来的印记。
“这件事，我要彻查到底，榕城大学，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还有你！方妍，假冒导员体罚和虐待我女儿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可还没等方妍来得及给出什么反应，榕城大学的领导层就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奔赴到了这里。
“何总，别来无恙啊！不知道何总今天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张校长恭恭敬敬一笑，向来服服帖帖呆在胸前口袋的小手帕，
此刻被他捏在手里，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我冷笑一声，看着眼前这几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却丝毫不给这几人面子：
“张校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直播军训的事，其实也有你们的默许吧？”
“一个小小的军训直播间哪来那么多捧哏，不会真的有人认为，光靠方妍一个人耍那些不入流的花样，就能给直播间带来这么多流量吧？”
“榕大军训这个词条，可是已经挂在热搜上火爆整整一个小时了。”
“张校长，如果今天没法给我这个说法，我想，何家对榕大的投资，或许也只能再议了！”
张校长急忙擦了擦快要滴落下来的冷汗，招呼着保安将被保镖们围困住的方妍押到了我面前。
“何总，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军训直播确实是这个假冒方研老师的人提出来的，可那个时候，学校也是为了做招生数据嘛......”
“只不过，她干的这些事，跟学校可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的本意只是展示新生的精神面貌，可没想过让孩子们在直播间当小丑博流量，都是误会，误会！”
“如果早知道被这冒牌货刁难的事何家的大小姐，我们肯定会及时出面制止，绝对不会让今天这种情况发生的！”
我听了这话，喘着粗气，眼底一片愤愤：
“那张校长的意思是，如果今天被镜头霸凌、被万众押注取乐的人不是我的女儿，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没有何家这样显赫背景的孩子，那让她来遭受这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这是什么道理！这就是你们榕大的教育理念，这就是行业标杆的领领头羊？！”
07
在场的学生们也有些群情激奋。
一旁的保镖注意到了，方妍一早就丢在一旁的草坪上的手机。
旁边的学生瞥见了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
“这个冒牌货居然还在直播，在线人数已经10w＋了！”
“评论区骂声一片呢......”
我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手机，随手翻了一下公屏上的评论。
【老早就看这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没想到啊，长得这么好看，结果是人面兽心的畜生，为了抢占这份工作，居然还要雇凶撞死双胞胎姐姐！】
【终于换新号挤进来了，刚刚只不是在直播间替那个孩子紫外线过敏的家长说了几句话，她就直接拉黑了我，我多冤呐！这女人看我等级高，甚至还私信我，说我多刷几个礼物她才会考虑把我从直播间的黑名单拉出来！】
【呸，真够不要脸的！女开妍，我看哪个‘我女开开’其实也是她小号来的吧，ip地址可是一模一样，甚至那些风景照，都是榕城本地的景观，错不了！】
【鼓吹群众集体霸凌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女孩？这人心思也太阴暗了吧，她到底为啥呀？】
【垃圾主播能不能还钱啊，给你刷了那么多礼物，结果体罚没看上，才艺也没表演，最后还整了这么一出，拿我们观众当猴耍呢！你这辈子发不了财，等着吃牢饭去吧你！】
只不过，最后一条发出来没多久，就被评论区的广大群众喷得体无完肤。
【啥意思，刷礼物看体罚？我呸，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被骗钱！】
我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一句地读出了这些在直播间滚动的评论。
方妍脸色灰败，像是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手指用力抓着地上的草皮，呼吸粗重，气得脖子涨红：
“是，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出的主意，那又怎样？你们要怎么处理我？”
方研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承认，有些发愣，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愣愣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方妍却有些破罐子破摔，朝方研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凭什么从小到大你处处压我一头，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为什么我想要的一切都还是得不到！”
“学习不努力是我骗你的，工作不认真也是我骗你的，是因为我再努力都没有用！”
“再努力，成绩也提不上去，再努力，主管也不会重用我，反而拉着同部门的同事一起孤立我！我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只能装作自甘堕落，每天沉溺在直播间，靠着几个大哥的打赏度日。”
“可我们明明同年同月同日，甚至前后只差了几分钟出生，为什么我们的人生完全不一样？你一直顺风顺水，而我却总是在走下坡路，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我本来没想过要取代你的，方研。”
“可谁让你处处不设防，没有锁机的习惯，让我一不小心看到了你跟这个女人的聊天记录！”
她神情疯狂，手指颤抖着指向我，言语间恶意满满：
“为什么你的命能这么好，只是因为她交代了几句她宝贝女儿的健康注意事项，跟你有来有回地聊了两句，她就要给你内推一个学习机会，让你将来能爬得更高更快！”
“你觉得，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个？
她做这么多坏事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原子对胞姐的嫉妒？
方妍涕泗横流，脸上精心化好的妆容也已经被晕开了。
黑红的颜色糊成一块块、一团团，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看着她那张依旧称得上是面容姣好的脸，无端有些发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方研同样也有些哆嗦，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痛心疾首的懊悔：
“方娇娇，我是你亲姐姐，爸妈不在的这么多年，我们两个一直相依为命，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甚至做好了会养你一辈子的打算。”
“事到如今，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够称职，是我没有教好你......”
08
方妍，不，方娇娇，此刻却破口大骂：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不稀罕！”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沉声发问：
“可你为什么偏偏想到了这个办法，又为什么盯上了我的女儿？”
方娇娇抹了一把眼泪，冷笑了一声。
“现在这个社会，娱乐至死嘛，我不整点新奇的内容在直播间，又怎么会有人来看我的直播，甚至给我打赏呢？”
“只需要小小地满足一下他们的优越感，和想成为人上人指点江山的扭曲心理，我就能轻轻松松日入一大把钱，有这么好的事，我为什么不做？”
“至于你女儿......怪我运气不好，没做好背调，只知道她有一个拿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的妈，却没想到，我竟然一眼挑到了有钱人家的孩子......”
“我早该想到的，能给方研一个内推的学习机会的人，会是什么普通人呢？失算啊，失算......”
事到如今，她仍旧不知悔改，反而还在懊悔，是自己点儿背，踩在了我的头上！
我最后看了方研一眼，等待着她的回答。
如果她的答案，是愿意原谅自己的亲妹妹，原谅今天发生的一切，那我便当场将我之前所有的承诺都如数收回，她也绝不会还能留在榕城立足。
可如果她的答案是不愿意......
“请为我报警吧。”
方妍深深叹了一口气，揩去了眼角挂着的泪珠。
“我妹妹深入迷途，执迷不悟，今天她敢壮着胆子犯下这样的罪，还丝毫不知悔改，如果我原谅了她，那将来有一天......”
“况且，我们两个的姐妹情分，从她买凶杀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
“方娇娇，这么多年，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往后的路，你自己走吧！”
方娇娇被赶来的警察押送上了警车，临走时，却挣扎着要奔向方研，求她出具谅解书，救她最后一次。
“姐，你以前明明最疼我了，姐，你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把我抓走！”
“我不想坐牢，你答应过爸妈会一直照顾我的，姐！”
人潮渐渐散去，我也将手里的全部证据交给了委托律师。
连带着方研的那一份，一起上诉。
最终，方娇娇因为教唆犯罪，以及各项罪名，数罪并罚，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方研因为我的内推，如愿进入了更广阔的平台进修学习。
而女儿出院的那天，是个大好的晴天。
往日的阴霾已经散去，看着女儿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乐观的笑容，
我心甚慰。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