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们用三年教姐姐们琴棋书画。
却用十年，教我品尝死亡。
姐姐们在学如何承欢邀宠。
我在学黄泉路上的三百六十种味道。
教养嬷嬷说，姐姐们是凡品，能卖个好价钱。
而我，是贱籍中的废物，是赔钱货。
我的舌头太刁，只配给未来最有权势的人，当一条试毒的狗。
后来，我被送进东宫，成了太子妃。
大婚当夜，太子李烨一脚将我踹下婚床。
“一个扬州瘦马，也配爬孤的床？脏！”
他转身去了侧妃的宫殿，我成了整个皇宫的笑话。
三个月后，宫宴剧毒，太子七窍流血，所有太医束手无策。
我踩着一地哀嚎，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中走上前。
银针入喉，将他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当晚，他遣散众人，跪在我脚下，死死掐着我的脚踝，眼珠赤红。
“你不是废物，你不是狗！”
“你是孤的神！”
“求你，教孤......怎么杀了他们！”
我是扬州瘦马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姐姐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学的都是如何媚上邀宠，等着嫁入高门。
而我，只学了一门手艺——辨毒。
从入口的瞬间，是辛是麻，是封喉还是穿肠。
我能分毫不差地尝出三百六十种毒。
自然，也能不动声色地配出三百六十种毒。
教养嬷嬷捏着我的下巴，眼神狂热。
“清霜，你的舌头，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利器，也是最坚固的盾。”
“你注定要被送给那个最有权势的男人，为他挡下所有阴私。”
后来，我被一顶小轿抬进了东宫，成了太子妃。
没有册封大典，没有宾客。
洞房夜，我才第一次见到我的夫君，当朝太子李烨。
他掀开我的盖头，眼中没有半分惊艳。
只有刻骨的厌恶与鄙夷。
“一个扬州瘦马，也配当孤的太子妃？”
他将盖头狠狠摔在地上，像是在扔什么脏东西。
“孤心悦之人，是太傅家的千金白月柔。”
“若不是为了安抚外祖家，这位置，轮得到你这等贱籍之人？”
他转身就走，去了侧妃白月柔的宫里。
偌大的寝宫，红烛燃尽，一片冰凉。
我懂了。
我确实是送给了最有权势的男人。
可他并不需要我的“利器”和“盾牌”。
我那一身辨毒的本事，成了天大的笑话。
婚后，李烨从未踏足我宫中半步。
宫人们捧高踩低，连我的份例都敢克扣。
我那一身引以为傲的本事，唯一的作用，就是每日三餐前。
用银针试一试，再亲口尝一尝。
确保自己不会被悄无声息地毒死在这深宫里。
直到三个月后，皇帝寿宴。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太子李烨作为储君，代表皇室向各国使臣敬酒。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下一刻，他脸色骤然发紫，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全场大乱！
“太子殿下中毒了！”
太医们蜂拥而上，又是把脉又是施针。
一个个却都满头大汗，束手无策。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中的......是西域奇毒『日落』！”
“此毒无色无味，见血封喉，臣等......臣等无能为力啊！”
皇后当场就昏了过去，皇帝也气得发抖。
所有人都沉浸在绝望和惊恐中。
只有我。
在所有人的无视中，缓缓站起身。
一步步，朝李烨走去。
“你一个贱婢上前做什么！滚下去！”太子的心腹太监厉声呵斥。
我没理他，蹲下身，掰开李烨的嘴，闻了闻他口中的气息。
是日落。
但不纯，里面还混了一味『牵机』。
两种毒相互牵制，才会让他一时半刻死不了。
下毒之人，要的不是他的命。
而是要他生不如死，慢慢瘫痪。
好狠的心。
我从头上拔下一根尖锐的银簪。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中，快准狠地刺入他喉间的一处大穴。
“噗——”
一股黑血喷涌而出。
李烨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骇人的紫色，竟缓缓褪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晚，李烨遣散了所有人，独自一人来了我的寝宫。
这是他大婚后，第二次踏足这里。
他屏退左右，关上殿门，通红着眼，死死地盯着我。
然后。
这个白天还对我厌恶至极、高高在上的男人，“扑通”一声。
直直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孤错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求你，教孤如何在这吃人的宫里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