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吉普车停在向阳医院门口。
林翠芬下了车就往医院里跑,可她一辈子也没怎么来过城里,又不认识字。
站在门诊楼下有些难住了。
沈迟从身后跑来,进去问了医生得知产科在二楼。
于是几人又匆匆往二楼跑去。
楼梯右前方第二个科室门上写着产科二字。
产科门诊,屋子里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白大褂的女大夫正坐在诊桌前,以为他们是来问诊的。
“进来吧!”
沈迟目光扫过诊室,并未见到那抹她们要寻找的身影。
林翠芬从身后绕过沈砚走进产科几步,问:
“大夫,你有没有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来过,瘦瘦高高的,头发长长的……”
女大夫看了她一眼,见她跟刚才那个非要塞钱给她的小姑娘长的有些像,问:
“你是那个姑娘的什么人?”
“俺是她妈。”林翠芬着急道。
女大夫看了一眼沈迟,语重深长的劝道:
“既然跟人家小姑娘谈恋爱,人家也已经有了身子,你作为一个男人就得负起责任。”
“她刚来非说要打胎。”
她还说,她从小父亲早逝,跟年迈的老母亲相依为命……”
她又扫了一眼林翠芬,看着跟她年龄差不多,也不至于用到年迈二字?
“定下的未婚夫是个负心汉,因为长的好看被人家富婆包养,最后甩给了她一笔钱,就消失了。”
“可上头有规定,落胎必须得有你们那儿开的证明。”
“她显然也知道,哭的伤心,还给俺塞钱,可规定就是规定不能破例。”
沈迟才明白过来,脸色微微有些阴沉。
难怪刚才大夫眼神中带着打量,合着是那女人给他扣上一顶小白脸的帽子。
“那她啥时候走的?”林翠芬着急问。
“走了有二十分钟了。”大夫回答。
突然,她对他们喊道:“你们要不赶紧去医院对面的那个小胡同附近看看?”
“俺看她是真想打胎,那儿有几家小诊所,听说可以吃药给人将胎落了。”
她好心提醒,“外头的药不一定是哪里来的,可不敢瞎吃。”
“前俩月还有一个在外头落胎的小姑娘大出血,没了,那家人哭的……”
沈迟眉头蹙起,转身大步往楼下跑去。
林翠芬跟在后头,吓得心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车上夏建邦见她们回来,身后头也没见之之的身影,问:“之之呢?”
林翠芬急哭了,“不知道,医生说她走了,现在去对面诊所看看在不在那。”
*
夏乔从医院出来,满心郁闷,钱刚塞给医生,医生就原地起跳立马又给她塞了回来。
纵使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医生除了露出同情的表情外,根本不松口。
她看到医院对面有一家面馆,走了过去,打算吃完饭再去另一家远点的医院问问。
刚走到对面,就瞅见小胡同里用柴火棍画的几个大字还有往里走的箭头标志。
“便民妇科诊疗”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无需证明,随到随诊。”
所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抱着进去看看、探究的想法,顺着箭头走了进去。
另一边,沈迟将车停在胡同口。
打开车门出来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在那几个大字上,眉头皱起,大步往里走去。
林翠芬紧随其后。
夏建邦在车上听了林翠芬说的,心里跟着着急担心,于是也下车跟了过去。
往前大概走了三十米左右,胡同尽头有一个宽广的空地,阳光下晒着几张白色的粗布床单。
向右没走两步,一扇漆黄色大门出现在眼前。
黄漆斑驳,门前挂着一层玻璃纱门窗。
沈迟大手将门纱掀开,走了进去。
他视线快速扫过屋内,最终目光定在左侧诊桌前,那个正捧着一个大茶缸仰头喝着什么的人影身上。
诊所的女大夫看见来人,以为是来看病的,刚上前,就被他快步掠过,走到诊桌前。
“哐当——”
夏乔被突然打落的茶缸吓了一跳,有些怔愣。
“之之!!你刚才喝的是啥?”林翠芬这时也跑了进来。
夏建邦在后头也进了屋。
诊所内这会儿看病的人不多,仅有的几个在输液的病人,一脸疑惑加看戏的模样盯着她们看。
夏乔倏地打起嗝,一脸懵逼地扭头看她们。
“没…就水…”
不知为啥,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你们是她家人?”诊所大夫走过来问。
林翠芬上前,“她是俺闺女,她来你这儿,你给她吃啥药没?”
夏乔猛地站起身,“妈…”
她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道:“我刚只是口渴喝了点水。”
准确来说,她刚来诊所,诊所这里确实有落胎的药。
不过,在大夫神秘说出这药是从国外进口过来的,并且只此一家,她退缩了。
这个年代医疗本来就没现世纪先进,她怕在这里大出血,还没活过三章,就先嘎了。
从家里出来到现在。
她还没来得及吃饭更别说喝水了,心里饿的发慌,马上都要引起低血糖,所以跟诊所大夫讨了杯水喝。
水还没喝进去多少就被他一把给打翻了。
林翠芬听见她这样说才放下心来,身后的林建邦发话:
“先出来,之之怕不是还没吃饭,先去找个馆子,让之之吃饱饭回家再说。”
*
饭馆里,不知是不是夏乔的错觉,总觉着男主大大那脸色阴沉的可怕,浑身散着冷气。
暗道奇怪。
这孩子打了,他再也不用担心她赖上他。
而且还是她自己出来打的,他又不用有心理负担,他还不开心个啥?
吃了一碗鸡丝面,那股饥饿感缓了好多。
可紧接着胃里泛起了恶心。
干呕几声。
她连忙起身跑到外头来到饭馆一侧,扶着墙根呕吐起来。
正当她吐的上气不接下气时,沈迟来到她身旁,替她轻拍着后背。
夏乔终于吐干净了,直起身子时双眸红红的,眼前突然递来一碗装着温水的搪瓷碗。
她瞪向来人,心里都是气。
“你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同意将胎落了。”
“对于你来说,落胎这件事不过就是一件小事,挥挥手就能办的事,你都不愿意帮忙。”
她撇着嘴,身体难受导致脾气不受控制,她落泪哽咽道:
“落了胎我也就不用再受这份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