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开辉阳城,四人一路向西北而行。越是远离人烟,地势便越发崎岖,林木也愈发茂密苍莽。空气中弥漫着荒野特有的气息,混杂着泥土、腐叶和隐隐的妖兽腥气。

安平深知时间紧迫,不敢有丝毫懈怠。白日赶路时,他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回味、推演《剑的艺术》中的奥义。这本书没有固定招式,讲究的是“意在剑先,神驭其形”,强调感知、节奏与变化,与他的临珠堪称绝配。他尝试着将临珠的感知力与自身行动更细腻地结合,不再是简单地预判攻击,而是去感受风的流动、地面的起伏、光线的影响,让自己的每一步、每一次呼吸都更贴合环境,更有效率。

傍晚扎营后,他更是主动向苗问我请教。苗问我虽言语简洁,但每次点拨都直指要害。

“你的感知尚可,但转换太慢。感知到破绽,身体却跟不上意念,便是空谈。”

“节奏,不是一味求快。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何时该快,何时该慢,要因敌而变。”

“不要总想着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你的‘意’去锁,用你的‘气’去感。”

往往几句话,便让安平苦思良久,然后便是实战演练。苗问我将实力压制在二阶中期,与安平对战。结果依旧是安平被全面压制,但比起第一次的手忙脚乱,他已能勉强支撑更久,偶尔还能凭借临珠的敏锐捕捉到一丝反击的机会,虽然依旧无法击中苗问我,却让他对“剑的艺术”有了更深的体会。他最近每天都以猪头示人,但脸上却笑呵呵的。

苗思思经过休养,气色恢复红润,她不再轻易动用受损的天机蛊,而是专心温养其他蛊虫,尤其是救过安平一命的噬魂蛊和瞬影蛊,与它们的联系更加紧密。安心则乖巧地跟在队伍里,只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总是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每日都会悄悄观察哥哥和同伴们的气运,那不详的黑斑与黑气依旧存在,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根据向境石的指引,他们跋涉了约莫七八日,终于接近了目的地。钥匙指向的最终位置,是一片被称为“老妹沟”的荒僻山谷。这名字听起来土气,地势却颇为险要,两侧山崖陡峭,沟内植被茂密,雾气缭绕。

然而,当他们谨慎地靠近山谷入口时,却发现了异常。山谷外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竟然已经聚集了数十人!这些人三五成群,衣着各异,明显分属不同的势力或佣兵团,他们搭建着临时营地,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安平心中一惊,压低声音道

苗问我目光扫过那些营地,眼神微凝:“他们等的,不是我们这个秘境。”

他示意安平仔细观察那些人的动向和他们关注的方向。安平定睛看去,发现这些人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老妹沟深处某个固定的区域,那里隐约有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传出,但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着。而他们手中的秘境钥匙,虽然微微发亮,指引方向确是与那片区域有所偏差,指向了山谷另一侧一个不起眼、似乎毫无异常的山坡。

苗问我沉吟道:“看来这老妹沟内,不止一个秘境。这些人等待的,是一个即将自行开启的、无需钥匙的公共秘境。都希望在佣兵联盟接管前,捞上一笔。而我们手中的钥匙对应的,应该是一个尚未被发现的、处于封印或隐藏状态的独立秘境。”

这个分析让安平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两个秘境相距如此之近,一旦那个公共秘境开启,必然吸引大量人员涌入,难保不会有人意外发现他们这个隐藏秘境的入口,届时麻烦就大了。

“我们必须低调,绝不能引起注意。”安平沉声道,“秘境入口就在附近,钥匙反应越来越强,估计离开启不远了。我们找个远离人群、但又能看到山谷入口动静的地方隐蔽起来,耐心等待。”

几人悄然退后,在距离人群聚集地约一里外的一处高地上,找到了一个被茂密灌木和乱石遮蔽的天然凹地。这里视野开阔,能俯瞰山谷入口的大部分情况,又足够隐蔽。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如同潜伏的猎人,耐心等待着。山谷入口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喧闹声不绝于耳,各路人马之间摩擦不断,气氛越来越紧张。安平手中的秘境钥匙光芒日益炽盛,甚至开始微微发烫,预示着开启在即。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秘境钥匙产生强烈反应的当天下午,一队约五六人的佣兵,似乎是外出侦查或狩猎归来,无意中闯入了安平四人藏身区域附近。

这队佣兵实力不俗,为首的是一魁梧壮汉,气息赫然达到了四阶初期,其余几人也都是三阶、二阶好手。他们显然没想到这偏僻之地还有人,当先一人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凹地边缘警戒的苗思思。

苗思思容颜清丽,气质独特,在这荒山野岭中格外显眼。那个佣兵眼睛顿时一亮,吹了声口哨,语气轻佻地喊道:“嘿!小妞,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多危险啊,跟哥哥们去营地快活快活怎么样?”

其他佣兵也发出一阵哄笑,目光不怀好意地在苗思思身上打量。

苗思思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牢记着低调,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冷冷地转过身,准备退回凹地深处。

“哟,还挺有脾气?”那壮汉见状,也来了兴趣,带着手下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小妹妹,别怕嘛,我们是‘烈风’佣兵团的,跟我们走,保你吃香喝辣!”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凹地内的安平等人。安平心中一紧,知道麻烦还是找上门了。他立刻起身,挡在了苗思思身前。

“各位,我们在此休息,无意打扰,还请行个方便。”安平拱了拱手,尽量保持客气,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滚开!”看安平才一个2阶,那个先开口的佣兵不耐烦地喝道,伸手就想推开安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的苗问我,缓缓抬起了头。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壮汉。

没有释放任何强大的灵压,也没有说出任何威胁的话语。

但就在苗问我目光扫过的瞬间,那壮汉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惊悸和寒意!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史前凶兽盯上,只要稍有异动,立刻就会尸骨无存!他身后的那些佣兵也感受到了队长的异常,哄笑声戛然而止,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壮汉额头渗出冷汗,他死死地盯着苗问我,试图看穿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的底细,却只觉得对方深不可测。他混迹多年,对危险的直觉极其敏锐,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刚刚的杀气也太过凶猛!

权衡利弊,想到山谷入口处即将开启的秘境和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壮汉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和贪念,干笑两声,抱拳道:“咳咳……误会,都是误会!兄弟们不懂事,打扰几位清静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赶紧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转身快步离开,直到走出很远,才敢回头望一眼,心有余悸。

一场潜在的冲突,被苗问我一个眼神无声化解。

安平叹了口气“按小说故事流程,这帮人一定会给我们使绊子的。”

“看来这里也不能久留了。”安平皱眉道,“那些人虽然走了,但难保不会把看到我们的消息传出去。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他看向手中已经滚烫的秘境钥匙,又望了望山谷入口处越聚越多的人群。

“秘境,应该就在今晚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