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埋头苦读 ,在努力写作中静静流淌 ,又是一年春节到 。
那间公寓 ,张爱玲一直没退 ,周末的时候 ,经常过去放松自己 。她给《星座》留的联系地址 ,也是公寓的 ,她不希望学校的人知道 ,她投稿的事 。
学校一放假 ,她就搬到公寓 ,假期里 ,宿舍太吵了 ,她不喜欢。今天出门 ,想去买一只白瓷花瓶 。空间里的海棠花儿实在太美 ,弄个瓶子回来 ,每天插了放书桌上 ,想想都美 。
一路上 ,零零散散 ,到处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 ,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战争 ,离香港越来越近了 ,脚下的土地 ,注定要流淌同胞的鲜血 。张爱玲心里沉甸甸的 ,明知道无数的悲剧就要发生 ,但她无力改变 。
随便找个古董店 ,选了一个薄胎白瓷瓶回家 ,这乱糟糟的时节 ,老板急于清货 , 30港币就卖了 。
快到家时 ,前面一阵骚动 ,有人高呼:“抢钱了 !杀人了 !”人群呼啦啦的散了 ,就像是一群绿头苍蝇一样 ,四处飞散。远远的 ,看到一个人 ,捂着小腹 ,痛苦的倒在一辆轿车的轮子旁 ,地上一滩血 。
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蒙着面 ,抱着一大包东西 ,推倒路人后 ,一溜烟的跑了 。
张爱玲也怕惹事 ,但那人躺倒的地方 ,是她的必经之路 ,躲不过去 。深呼吸 ,壮壮胆子 ,打算快速跑过去 。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越害怕 ,越想看 。当张爱玲看清楚那张苍白的脸时 ,顿住了脚步 。快步跑过去 ,“大掌柜 ,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
“大哥 ,麻烦你 ,帮我把他搬到车子里 ,拜托拜托 。”张爱玲马上抓住看热闹的一个壮汉 ,那人也挺仗义的 ,二话不说 ,就一把拽住大掌柜的脖领子 ,三下两下就把人弄到了后排座上 。
看到汽车钥匙还插在方向盘下面 ,张爱玲立即发动汽车 ,让大哥帮忙关好后面车门 ,还叮嘱一下 :“小姐 ,你小心一点开车 。”
“大哥 ,谢谢你 。”张爱玲一脚油门 ,直奔玛丽医院 ,她虽然路痴 ,但是主干道的方向还是能搞清楚的 。
“张 ,张小姐 ,请你 ,请你帮我联系主家 ,这 ,这是电话号码 。”大掌柜艰难的递给她一张名片 ,他受伤很重 ,自觉大难临头 ,忠心耿耿的他 ,临死之前想的 ,还是要对主家有交代 。
“你别怕 ,快到医院了 ,等你治疗的时候 ,我帮你打电话 。”张爱玲恨不得把踏板踩进油箱里 ,一路风驰电掣的冲到医院门口 ,大声喊:“医生 ,护士 ,快来救命 ,刀伤 ,很严重 ,快来救命 。”
很快 ,大掌柜被抬进了抢救室 。张爱玲交了 100港币的抢救费 ,拿着那张名片 ,去帮大掌柜打电话 。
电话拨通很久才有人打电话 ,她表明身份 ,说清楚大掌柜的情况 ,还有医院地址 ,立马挂了电话 。
直到此时 ,她才意识到 ,自己好像又捅娄子了 ,她才 17岁 ,虽然出身还行 ,但是家里从来没有汽车 。如果有人问她 ,为什么会开车,怎么办?难道告诉别人 ,我前世在美国生活很多年 ,早就会开车了吗?
在医院待了不到一个小时 ,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孔家人 ,张爱玲知道 ,大掌柜现在不需要她了 。悄悄离开 ,缩到公寓里 ,再不出门 。反正大掌柜只知道她是港大的学生 ,她不回学校 ,就没有人能找到她 ,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
心情烦躁的时候 ,从空间拿出来一块奶油蛋糕 ,吃甜食 ,总能让人心情舒畅 。又摘了好多海棠花 ,一遍又一遍尝试 ,终于弄出了一个很满意的造型 ,一个下午 ,就这样消磨殆尽 ,心绪也逐步平和下来 。
年三十 ,中午 12点 ,张爱玲刚刚起床 ,门被敲响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 ,实在不想跟人打交道 。直到门被敲响第三遍的时候 ,才不情不愿的问:“谁?”
“张小姐 ,我是戴望舒 ,我和李平一起来看看你 。”门外的声音熟悉 ,而且亲切 ,让她松了一口气 ,拔掉保险 ,打开门 ,迎接朋友 。
“张小姐 ,打扰你了 。这是我们报社的一片心意 ,祝你新年快乐 。”戴总编把一堆礼品放在桌子上面 ,又放上一个厚厚的利事包 ,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
那笑如春风拂杨柳 ,软软甜甜 ,张爱玲的脑子里却蹦出一句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安好心 。看看他 ,再看看李平 ,立马转身进卧室 ,拿出一叠文稿 ,说:“总编 ,这是我的新作 ,请您指正 。”双手送上 。
戴总编仰天一笑 ,接过文稿 ,打开看书名《鸿鸾禧》 ,匆匆看了一页 ,拍拍书稿 ,笑眯眯的说:“张小姐 ,书稿我带回去慢慢看 。怎么发表 ,后面李平跟你对接 。你也别天天窝在家里 ,正月初五 ,文联有联谊会 ,穿上你的漂月衣服 ,出去散散心 。到时候 ,我让李平来接你 。”
“哦 ,好的 。”张爱玲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按照前世的经验 ,总编是财神爷 ,不能得罪 ,他说啥都必须照办 。这像肌肉记忆一样 ,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直接答应了 ,说多了都是泪啊 。
两个人从进门到出去 ,不足 5分钟 ,送年礼 ,带走书稿 ,还约了参加活动的时间 。张爱玲深深觉得自己被坑了 ,但是她没证据 。
叹口气 ,回去接着给母亲 ,姑姑 ,弟弟写信 ,这个世界 ,大概也只有这几个期待她的来信 。
新年平平淡淡 ,安安静静 ,一个人就是舒服 。一直到正月初五 ,李平穿着标准三件套的西服 ,敲开她的公寓门 。
看到李平 ,张爱玲错愕一下 ,才想起来自己答应参加联谊会了 ,认命的去换衣服 。
当张爱玲一身粉紫套裙 ,外罩米色呢子大衣 ,卷发优雅 ,妆容精致 ,出现在联谊会的会场时 ,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
不喜欢应酬是一回事 ,能不能漂漂亮亮的完成应酬 ,是另外一回事 。张爱玲也觉得自己的性格很奇怪 ,那又怎样 ,反正不会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