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巫浅走路稳中带快,没一会,原先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以及巫浅身上的银饰铃铛声。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矿物质清凉的气息。

江知峤被她拽着手,跟在她身后,走过一个又一个洞。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巫浅这才停下来,松开他的手,握着手电筒照向前方,“就是这里。”

江知峤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洞顶上生长有不少参差不齐的钟乳石,有些连接着地上的石笋,波澜壮阔,白光照到岩壁上,可以看到岩壁上闪烁着由水晶和方解石构成的星星点点微光。

洞厅内比以往少活气,幽冷阴潮,安静下来时候,水滴答滴答响着,属于自然的声音一直都存在,前面的不远处有一处水洼,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水下方的黄色碎石。

“这里以前是没有水坑,应该是这些年积水成洼。”巫浅注意到他的视线,解释道。

江知峤用相机将这里的景观拍下来,镜头挪向这里的另外一个人儿时,他停顿下来,“巫浅,看镜头。”

巫浅这会正在坐在石床上看手机,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向他,几道白色闪光亮眼,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眨了眨。

咔嚓了好几下。

“很漂亮。”江知峤拍好后,走到她面前,给她看自己拍好的成品。

相片中的巫浅安静坐在石床上,脸庞是透着自然血气的白净,清澈的浅瞳盯着镜头,周身宛如有月光流淌,是那种未经尘世的纯净,与身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景观融为一体。

她的脸很无害,这也是江知峤当初敢主动接近她的原因,只不过昨晚这么一相处,能让这里的人对她敬畏,她无害或许只存在于表象。

巫浅瞧了会,她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少年,“我给你拍。”

江知峤回过神,扬起笑容,“好啊。”

巫浅还是第一次使用相机,听着江知峤讲解,生疏操作几下,这才给站好位置的江知峤拍照。

连续几下,她看着镜头里面带微笑的江知峤,很好看,但这不符合他的气质,她从相机中抬起头,正眼看他那里,“江知峤,你能不笑吗?”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洞内回荡着,有那么一瞬间,江知峤觉得自己被她看透了。他怔怔神,收敛起自从来到这里后,面对她时嘴角弧度一直扬起的笑容。

巫浅看着相片中不苟言笑的美少年,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拍完这里的洞厅,巫浅又带他去其它洞厅。

观看几个,时间悄然流逝,江知峤就算是穿卫衣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冷,他见面色平淡,没有受到影响的巫浅,“我们可以出去了。”

“好。”

走出去时,巫浅没有提出牵手,她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江知峤跟在后面。

一路上,水滴声,两人的脚步声、铃铛声和呼吸声在洞内被放大。

走过一处,地面比以往的潮湿,江知峤就算是再谨慎,也有失神时。

在这个失神瞬间,他脚下一滑,踩中湿滑的地面。鞋子瞬间失去抓地力,身体的重心猛地向前,向侧方甩去。

两人之间不超过半米。

“小心。”

他出声叫她。

在他声音响起时,巫浅转过身,就看到江知峤朝她扑过来,一股巨大的撞击力度传来,她抬手搂住他的腰,后背方向调整扭向一旁的墙壁。

闷哼。

两人撞到洞壁上,陷入一个手足无措的亲密姿势当中。

唇角上相碰,他的嘴唇刚好落在她的上唇。

巫浅如愿以偿触碰他的唇,有点凉,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江知峤在这会终于反应过来,后退几步,连忙说道,“抱歉。”

巫浅抿了唇,问他,“你的手还好吗?”

就在刚才,巫浅搂住他时,江知峤用手臂撑住墙壁,这才避免巫浅后背撞过去。

江知峤感觉着发麻的手指,“还好。”

经过这一遭,巫浅握住他的手腕走出去。

走出阴凉潮湿的溶洞,外面的热气迎面扑来,仿佛进入到另外一片火热的天地。

江知峤虽说手还好,巫浅带着他回到寨子里,找上一位专门正骨的寨民。

主人家打开门,见到是巫浅,刚叫出“少”字,就被她打断。

“检查他的手。”

主人家这才发现少司身边还站有一人,那人一瞧就知道是外乡人。

江知峤顶着那人警惕打量的目光,轻轻靠近巫浅一点。一对视上巫浅,对方这才减轻敌意。

确定手没有问题,巫浅带江知峤离开。

“你认识那人?”

走出这户人家,她问他。

“我前些天四处走走,差点走到禁地,就被这大伯发现,被他警告了。”江知峤解释。

巫浅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委屈,就好像是在外面犯错,回来找长辈告状。

她联想到这里,不免觉得有些新奇。

“没事,寨子里的人不会随意伤人,他们也是提醒你,要是乱走,被禁地里的毒虫咬了也不好。”

“禁地里真的有毒虫?”

“有。”

江知峤多嘴一问,“那禁地里有什么,为什么要养毒虫?”

巫浅注视他,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染上似笑非笑的意味,“你想要知道?”

他心咯噔一下,不知到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危险,“如果不能说,那就不说了。”

“可以说啊,只要成为白水峒的一员,想了解什么都可以。江知峤,你还要听吗?”

巫浅走上他的跟前,观察着受惊的少年,那模样就像是伪装成狼进入狼窝的兔子,哆哆嗦嗦。

明明不能接受了解真相付出一定代价的条件,却还是义无反顾打探,还使劲凑在狼王的狼崽身边,生怕狼崽不知道这是一只兔子。

这条巷道窄而幽深,两边屋檐几乎要碰在一起,只留下一线被洗得发白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木材的味道。

这回是巫浅主动靠近,她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江知峤目光闪躲,却不可避免看到她的眼睛、她的唇……就在溶洞里时,他们曾触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