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宁去年刚做了个卵巢囊肿的手术，接连半年前又做了次乳房结节术，年纪大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毛病显现，温习抱抱她：“要不跟我去西山云顶住？”
“我不去，你那作息我可熬不住。”
她砸吧砸吧嘴：“好吧，劝不动你。”
温习绕进驾驶座打响车。
黎宁手扶在副驾这边的车门上，欲言又止：“习习，要是遇上合适的，妈不拦住你，别有心理压力。”
喉头绷紧，她点了点头，笑容没达眼底。
黎宁往后退：“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不想结，咱娘两过。”
温习讪笑：“还咱两过，你连去我那住都不肯。”
彼时，另一边。
整个下午，闻京朝窝在西山云顶的房子里补觉。
噩梦连连，不是梦到温习想掐死他，就是她拉着他去跳海。
温习看似是个听话的性子，实际骨子里硬得很。
她下的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头。
离婚时，她一句绝不回头，真的就三年从未找过他一次，他电话没换，家没搬，从深城去京北飞机最快三个多钟，温习却从未再想过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一离婚她就找了新工作，换了新家，过上新生活。
做得半点留念都没有。
闻京朝人生中第一次见识过这么倔的女人。
恭贺他乔迁之喜，陆近跟陈晏清特地打澳门赶来。
陈晏清带着他女朋友，文静话少一姑凉，长得特别水灵，进门就唤他一声：“闻哥。”
闻京朝比陆近大两岁，跟陈晏清同岁。
闻京朝点头嗯道，唇都没张。
给的也是陈晏清的面子，他历来跟不熟的异性话不多。
四个人够凑一桌麻将。
陈晏清坐东，他坐南，面对面。
一局结束，闻京朝摸烟叼在嘴边，两瓣粉唇衔住，烟雾吐出，画面煞是暧昧。
他人斜倚着凳子，左手夹烟靠在左边扶手上，右手小臂摁着麻将桌，一颗红中在他指间来回转。
陈晏清扫第一眼不觉端倪，扫第二遍时：“嚯，你脸怎么了？”
屋里灯光乍亮，一览无余。
闻京朝右手指尖一撩打出去颗五饼，声淡气轻：“狗咬的。”
闻言，陈晏清跟陆近两面面相觑，后者问：“那你打狗没？”
“差点没死。”
闻京朝有点疯，端起烟深吸口气，薄雾腾吐而出。
陈晏清跟陆近皆是一笑，笑得快停不住。
陈晏清：“狗公的还是母的？”
闻京朝听出意味来，顿了片刻，声音是平静无澜：“你两挺无聊，被狗咬狗还分公母？”
陆近轻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肯定，要是母的你两指不定凑一对，要是公的……”
话点到为止。
画面感冲击闻京朝大脑，尤其当他脑海中浮现出应沉那副嘴脸，胃里昨晚的饭都在翻涌。
他面色黑沉几个度，伸手摸子：“麻将都堵不上你这张嘴。”
陈晏清打趣，笑意颇深：“别介啊，说说呗，怎么个事？”
闻京朝性子张狂也内敛，大多数时候他一般不跟人起争执，除非是对方把手伸他脸上。
他屏息，再吐口气。
话顺应而出，闻京朝黑睫压在眼睑：“替人出头。”
陈晏清跟陆近那是心里门儿清，两没直接问。
陆近声线压低些，就快脸凑到他耳畔：“什么人？女人吗？”
“嗯。”
“我去……”
“我去……”
陈晏清和陆近异口同声。
陈晏清到底比陆近沉稳些，上三下，下三下的打量闻京朝的脸，势要拔掉他脸上面具瞅个真切：“什么女人值得你动手？”
当事人眼不眨，心不跳：“前妻，你们认识的。”
这一下，两两都沉默无声了，跟吃了瘪屁虫似的。
闻京朝跟温习离婚后，他直接去了美国，三年中间回来过，前年除夕。
当时陆近跟陈晏清给他通风报信，说温习人在深城，他跑到深城过了个除夕。
空着手来，空着手回去的。
他两都搞不清闻京朝心里在想什么，或者盘算什么。
闻京朝撂了撂手间的烟：“你两不是好奇嘛，怎么不讲话？”
“她啊，也没什么讲的。”陈晏清。
陆近左看看，右看看，声音轻：“不是，你两遇上了？”
闻京朝面目不动，想都没想：“她现在在星芒创作部上班，就住我对面，你两刚路过她家。”
说邪门还得是他邪门。
空间再次沉默下来，只有麻将子碰桌相撞的响声。
陈晏清欲言又止，陆近亦是。
闻京朝左边眼皮发跳，他压了压，烟气尽吐：“你两好像对她有意见。”
“没意见。”
这话是陆近说的。
半晌，陈晏清才问：“你打算跟她和好？”
“叩”地一声，闻京朝这边又抓到只红中胡了，连胡三把，他仿佛对先前的话题听而不闻，一双漂亮深情的眼扫过两人：“看来今晚我运气挺不错。”
钱对桌上的几人来说，都是小事。
陆近八卦心重：“问你话呢？”
闻京朝：“你两想听什么？”
陈晏清沉声，脸不抬：“你去星芒是为了她，还是自己本身就想去？”
闻家在京北相当有地位，是那种别人求着办事还得排队的身份。
闻京朝爷爷那一代是带着红色的，不过他爸闻昌良弃政从商。
但闻家在外的几房叔伯还都坐镇黑白两派，甚至j界也有关系。
从另一角度看，温习跟他压根不是一类人。
她更像是硬挤进去那个家族的异类。
闻京朝从小就嚣张，不过他的嚣张跟陆近不同，陆近是明着嚣张，他比较含蓄。
这样的人不在京北好好待着，跑来深城。
闻京朝掐了烟，两手搁在身前码麻将，嘴张合几番：“我在深城人生地不熟的，一没人脉，二没权势，不得找个熟人带路混混，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放屁。”陈晏清：“别说深城，香港都没人敢动你，老实交代。”
“看来我今晚是躲不过去了。”
陆近讽他：“能躲过去，把你赢的钱吐出来。”
牌桌上哐哐哐的响，几方人摸好子，陈晏清女朋友先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