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起,林青榕是被樱桃唤醒的。
“夫人,夫人?”樱桃声音很急。
“怎么这么早啊,我再睡会儿哈!”
林青榕迷迷糊糊的,翻身还想睡个回笼觉,却被樱桃拖了起来。
“三爷已经去宁辉堂辞别王爷,巳时初就要启程,全家都要去送。夫人您还躺着,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全家都去送了,少我一个,有什么要紧?”林青榕一边梳洗,一边嘟囔:“男人,就是麻烦!多大的人了,还要送啊!”
石榴手巧,给她飞快梳了一个狄髻,戴上宝石月牙满冠。林青榕面如满月,皮肤白皙,一双明月珰在耳垂上轻轻晃动着。
如此打扮,既有王府夫人的端庄,又有几分年轻新妇的活泼俏皮。
樱桃拿出几身光彩夺目的衣裙,让林青榕挑拣。
林青榕不解其意,“送个行而已,又不是去相亲,至于这么郑重吗?”
“我的夫人啊,您怎么这样实心眼?你们刚刚新婚两日,还没抓住夫君的心,夫君就要出门两三个月!您要是不打扮得俏丽些,让三爷过目不忘,那他出门在外,万一遇上什么花啊草啊的,到时候跟二爷一样,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往家里带,若是再生了三房长子……倒时候您如何自处?”
樱桃一边说,一边把首饰匣子里的珠宝倒出来,恨不得全都挂在她脖子上。
“就两个晚上,要是您能一举有孕,怀上一男半女,这两晚上也算没白过……”
林青榕正在喝茶,听到樱桃这段长篇大论,差点儿喷了出来。
“咳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林青榕满面通红,不知道是被茶水呛的,还是被樱桃的口无遮拦吓的。
石榴轻拍她的后背,递上锦帕,“我觉得樱桃说得对。”
对个屁啊!
林青榕一人给她们一个脑瓜崩:“小小年纪,怎么脑子里净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樱桃却苦口婆心,忧心忡忡:“夫人,您不想这些,我们做下人的,再不想,那我们还配侍候主子吗?”
林青榕被套了一件桃红色的绣花琵琶袖短袄,下面是一条洒金翠绿真丝马面,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华贵十足,光彩照人。
林青榕摸着衣袖上的牡丹绣花,针脚细密,光泽感十足,忍不住说了句:“这手艺不错。”
樱桃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她怎么了?”林青榕奇道。
“这是老夫人生前给您做的衣裳。您忘了,樱桃的绣活儿,就是老夫人教的。”
林青榕沉默了。
原主的亲生母亲,在原主十岁的时候,就病故了。
这个母亲,原著没直接写过,但书里面多次提到,原主性格肖似其母。
按照原主那个窝囊性格推断,母亲应该也是个贤妻良母。
想来也是,不是贤妻良母,也不会在去世前,把女儿长大成人之后的衣裳,赶制出来。
想到此,林青榕有些怅然。
毕竟她不是原主,做不到像母亲那样,贤良淑德。
“你觉得,我像我母亲吗?”她问。
石榴想了一下,答道:“以前像,现在不像。”
林青榕有些紧张,“那你们……是愿意我像以前那样,还是现在这样?”
“您不管什么样,都是我们的主子。主子风光,我们沾光;主子落难,我们遭殃。我和樱桃,这辈子跟您都是一条心。”
————
林青榕收拾妥当,带着樱桃和石榴,前去送行。
进京的车马行李已经悉数清点,停在东华门外,离他们院子倒是不远。
过了连廊,远远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负手立于丹墀之上。
他一身黑色暗纹圆领长袍,箭袖用银丝缠腕束紧,脚踏一双革靴,全身上下没有华贵的装饰,可偏偏那股矜贵冷肃的气场,让人不敢亲近。
一阵风吹过,衣袂飘飞,扬沙拂面,他自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林青榕忍不住小声赞叹,“有一说一,这小子,是个当模子哥的好材料啊!”
穿上衣服,跟脱了一样能打,妥妥原地出道的资质啊!
不知是不是听到她的嘀咕,魏渊转头,看到她时,挑起眉毛,显然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他大步迎了上来。
林青榕刚要接话,突然听到樱桃在耳边低语,“主子,记得我刚才说得话了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在身后推了一把。
林青榕向前趔趄两步,竟一头扎到魏渊的怀里。
魏渊先是一愣,继而闷声笑了起来。
“没想到,夫人竟这般不舍……”
他爹的!竟然敢推我!!!
林青榕气得红了脸,内心疯狂骂人。
但这般神态,在魏渊看来,却像是羞涩多情,一副小女儿情窦初开的样子。
他揽着林青榕的腰,让她在台阶上站好。
“我吩咐她们不要叫你,让你多睡一会儿……”
魏渊说着,撩起林青榕鬓边碎发,帮她别到耳后。
动作熟练得宛如一个情场老手。
林青榕心中腹诽,声音却嗲声嗲气,“三爷一去两三个月,我怎么也该来送送。不知三爷进京后,见到京城的花红柳绿,莺莺燕燕,是会忘了我,还是会想我?”
说完,她就想哕。
这是什么狗屁情话!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受樱桃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蛊惑,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
没想到魏渊十分受用,手臂收紧,一个转身,两人位置便换到廊柱后面。
众人立于丹墀之下,离得不远,却被廊柱遮挡住视线。
魏渊一手按在她的腰间,一手揉捏着她的耳垂,似笑非笑:“你呢?是盼着为夫想你,还是忘了你?”
你爱想不想!
林青榕实在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可这一眼,在魏渊看来,却成了娇嗔之后的媚眼。
他伸出食指,刮着林青榕的脸颊,又慢慢抚上她的红唇。
林青榕的嘴唇,圆润饱满,上面的胭脂膏子还未干透,莹莹润润,像一颗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专门为我打扮的?嗯?”魏渊轻笑。
林青榕的脸更红了。
这是什么妖孽!
不是说好了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吗?
怎么连女人这点儿小心思,他都能一清二楚!
大哥,你人设崩了啊!
“女为悦己者容。既然是为我打扮,那……让我尝尝?”
哈?
林青榕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魏渊吻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