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云知便摸进了小刀的闺房。
“二姐,快醒醒!醉月楼今日推出西域秘制烤全羊,去晚了可就抢不到了!”
床上鼓起的被子团蠕动了两下。小刀迷糊的说了一句,“羊…没了…”
云知:“???”
云知只当她是说梦话,好说歹说将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安排自己的丫鬟给她洗漱,然后半拖半拽地塞进马车。
原本给小刀也安排了丫鬟小厮,但都被小刀赶走了!
理由是…
这地盘是我的!谁来谁死!
……
醉月楼内此刻已是人声鼎沸。
云知预定的二楼雅座视角极佳,能将楼下喧嚣尽收眼底。
小刀瘫在椅子上,眼皮耷拉,脑袋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
“二姐,你瞧,今日来了好多人呢!”
云知兴致勃勃,将一碟精致的荷花酥推到她面前,“先吃点糕点垫垫,烤全羊还在后头呢。”
小刀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嚼得毫无灵魂。
“昨晚…试过了…孜然…放多了…”
“二姐你说什么?”
“没…好吃…”小刀闭着眼,又摸了一块糕点。
“大丫!你也尝尝!”云知递了一块荷花酥给丫鬟。
“谢谢小姐!”大丫接过糕点,开心极了!
与此同时,后厨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堪比年猪被宰。
九个男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的羊呢?我整整二十只精心腌制,准备的肥羊呢?”
掌柜的脸色煞白,揪着厨子的衣领疯狂摇晃。
厨子害怕极了:“掌…掌柜的,昨晚来了一个土匪,我们打不过啊!”
说完拿出一张带着笑脸的纸递给掌柜。
掌柜看完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那个全京城通缉的土匪怎么就盯上自己了?
他苦心筹划多日,特意在那几只烤全羊上做了隐秘记号,只等太子殿下享用后中毒,如今计划全完了!
“稳住!一定要稳住!”
主人应该不会一次失误杀了我!
对!一定不会!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害怕,脸上挤出职业假笑,走出后厨,对着喧闹的客人们拱手。
“诸位!诸位贵客稍安勿躁!新菜正在加紧制作,马上就来!保证让各位不虚此行!”
话音刚落,门口就一阵骚动。
太子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摇着一把折扇,步履从容地走上二楼,在最好的位置坐下。
掌柜的汗如雨下,腰弯得更低了,笑容谄媚:“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您点的特色佳肴片刻便到!”
一转身,掐着伙计的脖子压低声音吼道:“快!去把后院那几条看门狗…不!去找头牛!涂上蜂蜜辣椒面,赶紧给我烤了!做得像一点!”
二楼角落里,另一道身影悄然落座。七皇子帝诀,一身玄色常服,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独自斟茶,眼神淡漠地扫过全场,却在掠过小刀时,微微停顿了一瞬。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云知妹妹吗?真是好巧啊!”
丞相之子白渡书,摇着一把玉骨折扇,搂着一位身姿妖娆,妆容浓艳的红衣女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云知身上,面带讥讽:“听闻令姐自幼流落在外,怕是连顿饱饭都难求?怎么,今日是带她来见见世面,啃点骨头尝尝荤腥?”
云知脸色一白,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狗东西被大姐拒绝后,对我们镇北王府的人见一个咬一个。
正在与周公下棋的小刀被这聒噪的声音吵醒,懒洋洋地瞥了白渡书一眼。
“你谁啊?长得跟被十八头驴轮流踹过的西瓜似的。”
白渡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你!放肆!家父乃当朝丞相白…”
“停!打住!你爹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刀打断了他,拿起一块杏仁酥丢进嘴里,“看你这面相,印堂发黑,眼神涣散,肾虚体乏,在我们寨子里,你这种货色一般都是被绑了石头沉塘,免得浪费粮食。”
白渡书正要发火,云知站了起来。
“白公子,你发火前先为你父亲考虑考虑,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抗的住我那护犊子的父亲!”
说完,云知坐了下来,给小刀倒了一杯茶,“二姐,尝尝。”
“好!好的很!我们走着瞧!”白渡书袖袍一挥。把桌子上的一笼蟹黄包弄翻在地。
随后带着红衣女子离开了。
“小云知,他是丞相的儿子?”小刀看着白渡书的身影问道。
“对啊!怎么了?”
“是我们父亲厉害,还是丞相厉害?”
“我们爹除了皇上,谁也不怕!”云知扬起了骄傲的小脸。
小刀嘴角疯狂上扬,“那就行!”
过了一会。楼下混乱了。都在叫骂着,有的甚至在砸桌椅。
有的食客不顾伙计阻拦冲向后厨,随即发出怒吼:“掌柜的!你管这叫烤全羊?这他妈分明是刷了酱料的牛肉!牛蹄子还在上面呢!”
掌柜的吓得魂飞魄散,尖着嗓子试图狡辩:“客官息怒!客官明鉴啊!这,这是西域新品种的卷毛羊!长得是有点…别致!”
“放你娘的屁!”
“骗子!退钱!”
“黑店!砸了这黑店!”
“呸,来全京城最好的酒楼?”
“今天不给我们个交代,把你酒楼给砸了。”
所有人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整个醉月楼彻底陷入了暴动。
碗碟横飞,桌椅碎裂,怒骂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云知哪见过这等场面,吓得花容失色,慌忙拉起还在往嘴里塞糕点的小刀,“二姐!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不必在意,小场…哎哎哎!”
小刀被拽得一个趔趄,无奈只能跟着云知往楼梯口冲。
就在此时,混战人群中,一把柏木凳子被人抡飞,直直的朝着小刀的后脑勺砸来!
云知回头瞥见,惊得失声尖叫:“二姐小心!”
但是小刀就看了一眼,没在意。
这种小场面,洒洒水啦,吓吓小朋友而已的啦。
然而一道玄色身影掠过。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条凳子竟被一只手掌凌空劈得粉碎!
帝诀缓缓收回手,垂眸看向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小刀,低沉冷冽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镇北王府的二小姐…是想用脑袋接凳子吗?”
小刀眨了眨眼,似乎才反应过来。
“你谁啊?吃饱了就去消化,要你瞎操心。”
云知一把拉住小刀,小声说道:“二姐,他是七皇子!”
说完便对帝诀行了一个礼,“见过七皇子!”
但是滚刀肉才不在意,她也不知道七皇子多厉害。她只听小云知说过老爹除了皇上谁也不怕。
所以也就是说自己只要不惹到皇上就不用担心。
管他是什么皇子,绿子,黑子。
反正记住老爹牛逼就对了!
小刀咽下嘴里的糕点,然后“呸”地一声,吐出一枚枣核。
那枣核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咚”一下击中远处正抱头鼠窜的掌柜屁股。
掌柜的“嗷”的一嗓子蹦起老高,捂着屁股怒吼:“哪个天杀的缺德玩意儿!暗算我?”
小刀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仰头对着帝诀咧嘴一笑,“一张破凳子算什么?”
帝诀看着她那得意洋洋,毫无惧色的小脸,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