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郎,大事不好,二郎脉象没了!”

“啥,老二硬了?!”

随着一个男人颤抖的话落下,一道年轻男子的惊叫声,在李谟耳畔响起。

李谟眼皮颤动几下,缓缓睁开,一座高墙大院,映入眼帘。

他的身边,站着两名男子。

一位是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年轻男子,双臂过膝,宛若长臂猿一般,身穿锦缎紫衫,正心急如焚看着这边。

一个是中年男人,管家打扮,满脸惶恐,蹲在身前。

李谟大脑一片空白,眼里透着茫然,旋即缓缓从地上坐起。

这是哪?

李谟记得,自己正在公司裁老总,怎么来这了?

自从进入公司,他靠着离谱但高效的方式,解决公司遇到的一系列难题,公司蒸蒸日上的同时,他的职位也直线晋升。

本来焦头烂额的老总,看着公司被李谟管理的井井有条,便乐呵呵选择躺平。

一年后,也就是今天,他被李谟裁了。

李谟的记忆停留在他正在收拾自己的新办公室,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倒在地,再醒来时,就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老总给了我一闷棍?李谟皱了皱眉头,不能吧,我对他不薄啊......

而此时,被称作“福伯”的中年管家方寸大乱,忽然瞧见李谟从地上坐了起来,神色一喜道:

“二郎,您,您没死?”

李谟收起思绪,看向中年管家,脑海瞬间震感强烈。

陌生记忆涌现而出,让他认出对方身份。

此人名叫李福,是这座府邸的管家,原主也叫他福伯。

李谟揉了揉额头,说道:

“我没事。”

李福这才松了口气。

宛若长臂猿的青年也松了口气,“吓死我,我还以为老二你硬了。”

这说话方式怪不正经的......李谟看着面前长臂猿青年,脑海中浮现出这个人的身份:

李家老大,李震,今年十八。

忽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原主名字,竟然也叫李谟。

年龄比穿越的他小一些,只有十六岁。

李谟发现,原主跟他一样,也是突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灵魂互换吗,我登他的号,他登我的号......李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是这样想,他心里安心许多。

他收回思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三弟,福伯,你们找我?”

李谟适应能力极强,意识到回不去了,便将注意力集中在眼下。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融入这个古代。

李福确定他没事,方才说道:

“郎主让老奴过来,叫你们去一趟堂屋,有大事吩咐。”

郎主,也就是家主。

“三郎已经去了堂屋,大郎带老奴过来找你,说要和你一起过去。”

“二郎,您真没事?”

想到刚才李谟的脉象没了,李福便有些担忧。

如果李谟觉得身体不舒服,他就立马去找医官。

李震闻言,看向李谟,关切问道:“老二,你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我没事,也不想吐。”李谟摆了摆手,“这会好多了,不用担心,走吧,去堂屋。”

李震见他除了面色有些发白以外,并无大碍,为了以防万一,他走在李谟身边,万一又要晕倒,能第一时间扶住。

李福也走在前面,为二人带路。

李家很大,而且很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前往堂屋的路上,李谟暗暗比划了一下李震的身高,发现他身高一米八左右。

自己跟他走在一起,竟然比他还高出一点,大概一米八五。

与此同时,李谟脑海中浮现出这具身体的五官。

浓眉大眼,面如冠玉,英俊潇洒,气质非凡。

和我前世一样帅......李谟心里很是满意。

他看着周围景色,脑海震感再次强烈起来。

在环境刺激下,李谟方才知道,现在是大唐贞观元年。

他正处于长安城长安县普宁坊。

大唐贞观元年,这会的皇帝,是唐太宗李世民......李谟眸光闪烁着,这是个言官的时代啊。

很快,他们来到一座像是正厅的房子,正是李福口中的“堂屋”。

堂屋之中,铺着硬木地板,两侧墙上挂着字画。

屋内没有硬木椅子,只摆放着几张质地松软的坐垫。

主位上,坐着一名魁梧的中年男人,那张方形脸庞上,有着两道显眼的扫帚眉。

他身穿紫色居家圆领袍,腰间束着一根没有装饰物的革带,手捧青瓷茶瓯,眯着眼睛悠然喝着茶。

右下方的坐垫上,则坐着一名与他身形差不多的少年。

他的五官几乎是照着中年男人的模样篆刻到未经风霜的面庞上。

李谟走到堂屋门槛跟前,先望向屋内那名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少年,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身份:

三弟,李思文,十五岁。

李谟又看向那名中年男人,对方脸庞方正,两条扫帚眉下,眼睛微眯,不怒自威,脑海中浮现出对方身份:

曹国公李勣,这具身体的父亲。

原来是他......李谟心头一动,心头浮现出史册上的记载。

李勣,原名徐世勣,李渊时期受赐李姓。

记忆告诉李谟,李世民上位之后,李世勣上请改名为“李勣”。

我穿越成李勣的嫡次子......李谟恍然,怪不得住的地方这么豪华,原来是国公府!

等等,不对啊......史册记载,他不是永徽年间才改的名吗,怎么这时候就改了......

李谟熟读史书,且过目不忘,正因如此,消化陌生记忆瞬间,心中生出疑虑。

同时他还发现,历史记载,李勣只有两个儿子。

但现在,李勣多了个二儿子,“李谟”。

这个大唐,似乎与史册记载,有些许不同......李谟心中有了一个判断,但很快抛到脑后,眼下这种事无关紧要。

而此时,看着李震跟李谟跨过门槛,走入屋内,李思文打招呼道:

“大哥,二哥,你们来啦!”

李谟脑海中浮现出与李思文有关的记忆碎片,半天组不到一起,只是隐隐约约读取到,这位三弟很聪明,被李震和原主称呼为“智囊”。

收回思绪,李谟一边对着李思文笑了笑。

李震也对着李思文咧了咧嘴,随即看向坐在主座的李勣,嬉笑道:

“爹,我把你的老二带来了。”

咱非得这样说话吗......李谟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原主肯定已经习惯了李震这样的说话方式,自己冒然当着李家父子的面,提醒李震不该这样说话,结合这具身体晕倒失去脉象然后又活过来的事,他们可能会怀疑他李谟被鬼上身了。

思考再三,李谟决定还是当做无事发生为好。

李勣笑吟吟点了点头,放下茶瓯,扶着硬木地板缓缓站起身,眯着眼眸走到二人面前:

“老二啊......”

李勣伸出手,拍向了李震的肩膀。

“......”

李谟怔然看着一脸笑容的李勣,然后看向李震。

李震神色如常,显然已经习惯。

随即,他拿起李勣的手掌,放在李谟肩膀上,一本正经道:

“爹,你老二在这。”

李勣一愣,随即笑吟吟看着李谟,“原来你在这。”

李谟扯了扯嘴角,隔这么近都能认错,这都不是近视了,这不一瞎子吗。

这时,脑海震感强烈,让他恍然,原来李勣是个远视眼,看近处的东西看不清楚。

李勣这时问道:“老二,你可知为父为什么叫你们三兄弟过来?”

李谟摇头道:“不知,请爹明示。”

李勣笑骂道:“臭小子,何时变得这般文绉绉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你们哥仨当中,有人要去当官?”

当官......李谟心中讶然,不动声色看了看李震跟李思文。

李震和李思文一脸吃惊,显然也不知晓这个消息。

李思文好奇问道:“爹,你要让我们当官?”

李勣摇头道:

“不是为父让你们当官,是陛下要让你们当官。”

说着,他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堂屋外的蔚蓝天空,感慨道:

“自打去年年末,陛下劝退颉利率领的突厥大军之后,便决定励精图治,韬光养晦,休养生息,以振大唐江山。”

“但朝堂上官员人手不足,有些事情,办起来人手捉襟见肘。”

“今日早朝上,陛下降旨,让文武官员的儿子,今天都去吏部,接受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的考核,只要通过,当即授官。”

李震闻言果断拒绝道:“不去!”

李思文哼道:“我也不去!”

李谟倒是觉得这是好事,有些意外李震和李思文的态度,便试探性问道:

“大哥,三弟,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去?”

李震挑眉道:

“二弟,你忘啦,今年年初,咱爹得罪了长孙无忌!”

还有这事......李谟有些吃惊,赶忙问道:

“怎么个得罪法?”

李震指了指李勣道:

“年初时候,长孙无忌当着群臣的面,嘲笑咱爹是个瞎子。”

“几天后的宫廷晚宴上,咱爹跟人埋怨了长孙无忌几句。”

那也是长孙无忌不对在先吧......李谟追问道:“是长孙无忌后来听说了这事?”

李震摇了摇头,目光古怪看着李勣,说道:

“不是,是听咱爹埋怨长孙无忌的那个人,就是长孙无忌。”

“......”

李谟闻言,大受震撼,看向李勣。

李勣哼哼道:“谁知道是他,他当时屁都不吭一声,为父还以为他听的起劲,就多说了几句。”

不对……李谟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谟打量着李勣,心头浮现出史册上与李勣有关的记载。

史册记载,李勣是深沉谨慎、善于趋避,貌忠而实智。

这不妥妥一腹黑吗......李谟暗暗给李勣身上贴上一个标签。

李震叹息说道:“从那以后,长孙无忌就记恨上咱爹了。”

李谟收回思绪,忽然瞥见李勣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心中一凛,该不会被他发现破绽了吧,立即表现的愤愤然道:

“我想起来了!长孙无忌真可恶,是他不对在先,咱爹还不能埋怨两句?”

李震耸了耸肩,“话是这么说,但长孙无忌多小肚鸡肠的人,他能咽的下这口气?”

“也就咱爹脾气好,老实本分不惹事,长孙无忌找不到把柄对付他,现在咱们去吏部,不是授其以柄吗?”

“要我看,肯定通过不了考核,还不如不去。”

李勣皱了皱眉头,“不去不行,不去,就是抗旨!”

“抗旨大罪,你们更担不起,老大,你做个表率,你去!”

李震指了指李谟,“你的老二去,我就去!”

李思文叫道:“对,二哥去,我也去!”

李勣看向李谟,说道:“老二,你去。”

李谟挑了挑眉,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李勣跟长孙无忌有矛盾的情况下还去,那不是犯贱吗,果断拒绝道:“我也不去!”

李勣皱眉道:“老二,为父需要你的肯定!”

李谟认真道:“肯定不去!”

“......”

李勣沉默两秒,旋即转头让李福拿来一根粗壮木棍,握在手中,盯视着三人,沉声说道:

“既如此,为父只能打断你们哥仨的腿。”

“只有这样,才能应付过去。”

李震撸起裤腿,肃然道:“爹,你用点劲。”

李思文撸起两条裤腿,“爹,我估计一条腿应付不过去,你帮我把两条腿都打断。”

古代也这么卷吗......李谟见状,扯了扯嘴角,我刚穿越,就让我断腿,不合适吧,见李勣投来目光,一本正经道:

“爹,我去!”

李勣闻言,收起木棍,满意点头道:“那就你去。”

李震竖起大拇指赞赏道:“老二,你真硬,敢去见长孙无忌。”

李思文敬佩道:“就是,我都不敢。”

李谟看着他们,说道:“我主要是不想大哥三弟受伤。”

李思文一脸感动。

李震更是热泪盈眶道:

“还是老二好,懂得暖人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