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带着凉意,渗入石室,田烨在浑身酸痛中醒来,尤其是后腰。
他刚一动弹,冷箐月光滑的手臂便无意识地收紧,将他搂得更牢,梦中还咂了咂嘴。
“完了…昨晚的疯狂不是梦……”
田烨头皮发炸,只想在另一位师父发现前悄无声息地溜走。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与他作对。
石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慕轻怜静静地站在门口,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清冷如常,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此刻却凝结着肉眼可见的寒霜。
她的目光扫过榻上紧密相拥的两人,最终落在田烨惊慌失措的脸上。
田烨感觉连呼吸都停滞了,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被抓个正着,这次死定了。”
冷箐月也被这股冰冷的视线惊醒,她慵懒地睁眼,看到门口的慕轻怜,非但不慌,反而挑衅似的用脸颊蹭了蹭田烨的胸膛。
“哟,慕长老,放心,你这宝贝徒弟,一根头发都没少。”
慕轻怜胸口微微起伏,但她极力克制着,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出去。”
冷箐月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坐起身,雪白尽显:“怎么,慕轻怜,各凭本事,你若不服……”
田烨偷眼看去,慕轻怜白皙的脸颊已染上薄怒的红晕,显然气极。
“冷箐月!无耻!”
慕轻怜终究没忍住,一道凌厉的剑气射出,将田烨枕边的一块顽石瞬间化为冰粉!
“田烨!立刻滚出来修习剑法!”
田烨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挣脱冷箐月,手忙脚乱地套上衣物。
冷箐月则慵懒地倚在榻上,欣赏着田烨的狼狈,笑得花枝乱颤。
接下来的半天,田烨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绝对的严寒。
慕轻怜将所有的怒火和难以言喻的醋意,全部化作了严苛的教学。
铁剑沉重无比,每一个最基础的劈、刺、撩、挂,都必须做到分毫不差。
“手腕是僵的吗?发力方式错了!重来!”
“脚步虚浮!下盘不稳,是昨晚纵欲过度了吗?剑招便是无根之萍!”
“注意力集中!你在想什么?!”
每当田烨动作变形,一道冰冷的寒气便精准地打在他相应的关节或肌肉上,又酸又麻,让他呲牙咧嘴。
他本就腰膝酸软,此刻更是雪上加霜,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慕师父这分明是公报私仇啊,我这小身板真要报废了。”
冷箐月坐在不远处,悠闲地品着灵酒,时不时煽风点火。
“冰块脸,练剑又不是雕花,那么讲究干嘛?傻小子,别傻乎乎跟着练,找准感觉就行!”
她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慕轻怜周身寒气更盛,训练强度再度提升。
田烨在冰火两重天的关爱下,苦不堪言。
中途短暂休息时,田烨瘫倒在地,气喘吁吁地问道:“两位师父,你们到底是何等境界?那幽冥蚀骨毒,究竟要如何才能根治?”
慕轻怜沉默片刻,语气低沉:“我二人,皆在仙阶第一境真仙境。”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解毒需要的神物并非我们能接触的。”
冷箐月也收敛了笑容,冷哼一声:“神物缥缈,傻小子,别想太多,珍惜当下便是。”
田烨握紧拳头,“目标遥远,但我不会放弃。”
夜晚,田烨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石室,连手指都不想动。
“咒老头!咒力的境界到底是什么?”
咒老头虚影浮现,嘿嘿一笑:“受刺激了?咒力体系,对应道力,自有乾坤。
咒种境后,是咒印境、咒宫境,你现在只需得知这两境,对应你师父所说的燃灯与辟宫。
“咒老头,一直待在这洞天里,虽然安全,但对寻找救治两位师父的方法毫无帮助,她们的毒需要逆天神物,我是不是应该出去闯一闯?”
咒老头沉吟道:“嗯,温室里养不出参天大树,咒修更需在磨难中成长,你是该出去历练了。”
“不过,得想个好点的理由说服你那两位护犊子的师父……”
就在这时,石门被轻轻推开。
田烨以为是冷箐月,抬头却见慕轻怜站在月光里,脸色微红,眼神复杂,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灵药汤。
“慕师父?”田烨有些意外。
慕轻怜走进来,将药汤放在石桌上,声音很轻:“今日,练剑辛苦,这碗汤药可缓解疲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又迅速移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走到田烨面前,看着他疲惫的脸,忽然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抱住了他。
这一次,她的拥抱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温柔与不舍。
“轻怜?”田烨身体一僵,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微微的颤抖。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缓缓回抱住她。
慕轻怜将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
“田烨……我没有骗你…最先与你拜堂的,真的是我。”
田烨心中一颤,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听着她继续诉说。
“我知道你记忆混乱,很多事想不清。但我记得,全都记得。”
她抬起头,美眸中水光流转,陷入了回忆,“十年前,我伤势最重的那几天,浑身剧痛,连凝聚一丝神念都做不到,几乎就是个废人。”
“是你……彻夜不眠地守在我旁边,用温水一遍遍替我擦拭额头,笨手笨脚地喂我喝药,药汁洒了满身,你急得满头是汗……”
田烨的脑海中,随着她的话语,也浮现出一些模糊却温暖的画面。
破旧的茅屋,摇曳的油灯,床上女子痛苦紧蹙的眉头,自己手忙脚乱却又无比专注的样子……
慕轻怜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弧度。
“还有……你为了给我找点甜味压压药苦,偷偷跑去掏蜂窝,被蛰得满脸包,回来还举着那一点点蜂蜜,冲我傻笑……”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段日子,如今想来,竟有种苦涩的甜蜜。
“后来,我伤势稍好,能下地走动了。你就扶着我,在院子里慢慢晒太阳,跟我讲村子里谁家丢了鸡,哪块地的庄稼长得好……”
慕轻怜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怕惊扰了那份宁静。
“那时我就想,若我不是什么玄心宗长老,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该多好。”
她看着田烨的眼睛,泪水终于滑落。
“所以,当我终于找到你,哪怕我只剩一年时间,我也要名正言顺地陪在你身边,把十年前未尽的缘分续上……”
田烨此刻确信,慕轻怜对他的感情,并非凭空而来,而是根植于那段相濡以沫的岁月,沉淀了十年之久。
“轻怜……”田烨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怜惜,他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我会想起来的,所有的一切。”
慕轻怜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摇了摇头:“不必强求,只要你此刻在我身边,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