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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过了多久,牢门再次被打开。
狱卒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杯酒。
酒液清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详的光泽。
“夫人,上路吧。”狱卒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该来的,终于来了。
沈清看着那杯酒,心中竟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久未进食和心力交瘁而踉跄了一下。
狱卒面无表情地看着,并未搀扶。
她最终站稳了,理了理身上破烂肮脏的囚衣,尽管毫无意义。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却坚定地握住了那只冰冷的酒杯。
就在她即将将酒杯送至唇边时,地牢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
萧绝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口,他似乎来得匆忙,发髻微乱,呼吸有些急促。
他挥手让狱卒退下,牢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看着沈清手中的酒杯,眼神复杂无比。
有愤怒,有失望,有一丝极快闪过的痛苦,但最终都被冰冷的决绝覆盖。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声音沙哑地问。
沈清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这个她爱了七年,如今却亲手送她上路的男人。
她的目光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萧绝,”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沈清在此对天发誓,若我真有害人之心,便叫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若我蒙冤受屈......”
她顿了顿,眼中猛地迸发出一种近 乎燃烧的恨意和决绝:“便叫你萧绝,此生此世,永失所爱,常伴悔恨,孤独终老!”
她的诅咒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萧绝的心口。
他脸色猛地一变,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沈清不再看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辛辣灼喉,如同烧红的刀子一路滑入胃中,带来剧烈的绞痛。
酒杯从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她捂住腹部,痛苦地蜷缩下去,鲜血从嘴角溢出。
意识开始模糊,视线里萧绝那张震惊而复杂的脸逐渐扭曲、暗淡。
随后,耳边传来一句:“挑了她的脚筋。免得日后......横生枝节。”
一股难以言喻的、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右脚踝传来!
沈清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地面和她破烂的衣裙。
剧痛和毒发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她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抽搐着,眼前阵阵发黑,只能模糊地看到萧绝冷漠转身离开的背影,和亲兵收刀而去的脚步声。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句。
“往后......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