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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上三竿,养父母家破旧的院门外,破天荒地停了一辆在这个年代极为罕见的黑色小轿车。
村里的人都围在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的心,出乎意料地平静。
看着那对穿着体面,神情激动又带着几分局促的中年男女下车,在村干部的陪同下走进院子。
养母脸上堆着前所未有的谄媚笑容,养父则搓着手,局促不安。
“招娣......不,星纯,我的孩子!”
那个我应该叫妈妈的女人,看到我,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想要上前抱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的动作僵住了。
“星纯,别怕,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说话的男人,是我的亲生父亲林国栋。
前世,就是这最初的一步错,让我在他们心中留下了畏缩和上不得台面的印象。
“你......你们真的找我?”
我抬起头,努力让眼神里带上几分惶恐和难以置信:
“可是......我听说,城里那个妹妹,很优秀......”
“那是晓月,她......”母亲陈雅芝急忙解释,“你们当年在医院抱错了,我们也是最近才查清楚。好孩子,委屈你了,跟爸妈回家,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插了进来:“爸,妈,这就是姐姐吗?”
只见一个穿着漂亮连衣裙,眉眼弯弯的少女从车里下来,亲昵地挽住了陈雅芝的胳膊。
她脖子上,赫然挂着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小巧精致的金锁!
那符文,与我记忆中奶奶描述的一模一样!
林晓月。
她打量着我,眼神清澈无辜:“姐姐,你在乡下受苦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多么熟悉的台词,多么完美的表演。
前世,我就是被她这副纯良无害的样子骗了,以为她真的欢迎我。
可现在,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在她靠近的瞬间,我身上的虚弱感似乎加重了一丝。
那枚金锁,好像在悄然汲取着什么。
我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冷意,怯生生地回道:“妹......妹妹好。”
我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刚从乡下出来,没见过世面,又自卑惶恐的女孩形象。
林国栋和陈雅芝眼中流露出心疼,而林晓月眼底则飞快地闪过一丝放松和轻蔑。
认亲的过程很顺利。
养父母拿到了一笔丰厚的感谢费,欢天喜地。
我没有什么行李,只有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包,装着两件旧衣服。
临走时,我当着所有村民的面,突然对着养父母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爸,妈,谢谢你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招娣......我走了,希望......我走了以后,你们和全村的人都好好的,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我声音哽咽,情真意切。
村民们都感动了,纷纷夸我有良心。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是祝福。
这是“散福”。
用我主动释放的可能被金锁汲取的气运,笼罩这个村子。
林晓月,你不是能吸吗?
那就透过我,好好感受一下这来自乡土的厚重的“福气”吧。
我站起身,在亲生父母欣慰又复杂的目光中,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子发动,驶离这个我生活了十七年的村庄。
透过后车窗,我看着那棵大槐树渐渐变小,最终消失。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