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梅霁寒平时不住在梅家老宅,而是住在他母亲出嫁前的‘沧海揽月’。

倒是大女儿梅如君一直以照顾梅老爷子为名,一家住在梅家老宅里。

直到原炀成年时,梅老爷子才把‘原公馆’送给他做未来的婚房。

车子到达海边的私人别院,桑钿一下车就闻到了一股桂花的香气。

院子里有一棵月桂树。

就见它朝南的半边树枝繁叶茂,开满了金色的桂花。

而另外半边,却枝干枯萎的一片叶子都没有的,已经呈死败之相。

韩叔忍不住叹气,

“这棵月桂树是夫人生下梅爷那年,在院子里种下的。

之前一直好好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年半树突然就枯死了,找了很多人来看都没有用。”

他甚至还找过一个法师,那个法师说这棵月桂树一半死一半活的,肯定是中邪了。

但那个混蛋法师卷走了他一大笔养老钱,也没把这棵树救活!

他总觉得给这棵树突然衰败的寓意不好。

外界传言梅家的后人活不过三十岁,梅爷今年正好二十九岁......

“韩叔,有刀子吗?”

“有!”

虽然韩叔不知道桑钿要刀子干什么,但还是去给她拿了一把壁纸刀。

桑钿用刀子剔去干枯的树皮,又层层割去里面焦黑的枯木,直到露出一抹新绿,才停了手。

还好,树还没死。

“月桂树平日都是韩叔你亲自照顾的吗?”

“这棵月桂树是我们家小姐的最爱,一直都是我亲手照料的。”

他从小就是梅霁寒母亲的司机,后来小姐嫁入梅家,他就一直留在这里照料一切。

韩叔面色有愧的看向月桂树,

“可惜我没能照料好它。”

桑钿让韩叔去找一把平时给花翻土的小铲,蹲下身子,用铲子大概挖了将近二十公分,捏起一团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与之前挖的那些散发着自然清新的土壤不同的是,这里的土带着明显刺鼻的酸味。

“不是你没照料好它,而是这半边月桂树的土壤里,被人恶意浇灌了带有腐蚀性的酸性物质。”

长了几十年的树不会一下子枯死,只会日积月累的慢慢枯萎。

而酸性物质经过雨水的浸泡,渗透,蔓延——

很快那棵树也会枯死。

之前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个老师因为勾引院长,被她丈夫知道后,就把孤儿院里后院栽种的银杏树全都浇上了酸。

就是这个味道。

韩叔的心情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平时这里只有我照顾梅爷的起居,厨师老李都是在这里干了十几年的,平时来打扫的小时工,每次我都在守在跟前,哪个不怕死的敢给梅爷的月桂树浇酸?

老爷子听说今年桂花比往年开得都多,还让老李做了桂花酿,准备几个月后中秋家宴的时候喝呢!我这就去把酒全倒了!”

梅老爷子是在今年这棵树被喂了强酸后,突然要喝桂花酿的?

桑钿拦住韩叔,

“先不急。”

见她看向这棵月桂树,韩叔皱着眉的询问她,

“太太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这棵月桂树的?”

桑钿记得,当初院长看到那些准备卖钱的银杏树被毁,就把火气发泄到了院里的孤儿身上。

于是让他们每两个人负责一棵,如果树死了,不但要挨一顿打,还一周不给大家饭吃。

本就吃不饱饭的孩子们,绞尽脑汁的想了很多办法。

最后她和小澄的那棵银杏树,是唯一活了的一棵。

“如果韩叔信我的话,可以照着我的方法试一下。只是我不确定能不能行。”

这棵月桂树吸食了这么久的强酸。

但如果不做,这棵树必死无疑。

“太太的方法一定行!”

梅爷一言不发就娶回家的人,韩叔当然一百个信!

桑钿让韩叔在树根周围深挖20公分深的环形沟,灌满清水后每天浸泡2个小时左右,然后覆盖松针防止反渗。

然后修剪已经枯死的枝干,用石蜡涂抹伤口防止感染。

每周施加一次碱性有机土,最后就看这棵树的自愈能力了。

“虽然梅爷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但我能感觉到,太太和外面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换做其他人,是肯定不会在一棵病树上花心思的。”

面对韩叔的夸奖,桑钿笑了一下,

“我和梅爷是闪婚,所以对他了解的不多。

今天我们刚领证,我想送他一份新婚礼物,就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随后她主动提出,

“领带夹,或者袖扣怎么样?”

虽然这些梅爷都不缺,韩叔还是笑着道,

“太太送什么梅爷都会喜欢。”

桑钿皱了皱眉的接着问,

“怀表会不会老气了些?”

“老爷去年送给梅爷一块古董怀表,梅爷之前一直带在身上,这段时间似乎没看到他带,可能是收在书房的收藏格里了。”

韩叔的话让桑钿眼底划过一道流光。

是收了起来,还是送人了呢?

正在这时,韩叔的电话响了起来,听了几句他就着急起来,

“今晚梅爷会回来吃饭,你不回来我上哪去找厨子?”

梅霁寒吃素,只有厨师老李的手艺他吃得惯。

得知老李因为家里有事今天赶不回来,桑钿表示,

“今天晚饭我来做吧。”

韩叔没想到,桑钿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居然还会做饭?

最主要的是,太太是来家里享福的!他怎么可以让太太亲自下厨做饭呢!

原炀平时无肉不欢,而桑钿则饮食清淡。

按照梅霁寒的饮食习惯做了三道菜,做上最后一道汤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想要看一下时间,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微信。

她划开屏幕的同时,刚好点开了那条微信。

就听原炀的声音压着火气的响了起来,

“桑钿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慕青因为手下没看管好你,在医院里自责的不吃不喝!你要是天黑以前不回来当面跟慕青认错道歉,就别想跟我领证了!”

桑钿看了眼时间。

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

民政局这个时间早就下班了。

原炀压根就没打算今天去跟她领证,而一直在他们之间搅合的沈慕青,也不可能顺利让她和原炀领证。

对桑钿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之前她一直开着机,只是怕错过警局打给她的电话。

既然已经和原炀没关系了,她拉黑后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在公司忙了一天的梅霁寒像往常一样回来,当不经意瞥见厨房那道清丽的身影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结婚了的事。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厨房头顶的灯照在她身上,就像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微光。

桑钿专心的翻舀着锅里的汤,身上围裙系紧的带子,愈发显得她腰身纤细的,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梅霁寒墨眸暗了暗。

突然觉得这间平日里一向冷清惯了的屋子,都因为多了个女主人,而变得温暖起来。

下一刻就见桑钿飞快的从围裙身前的口袋里,拿出样东西放进汤里,迅速搅拌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