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裴皇后微微一笑，朝着底下的人环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苏有之身边的人。
大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苏有之身边的人正是当朝御史大夫秦阙的长子秦子昂。察觉到她的想法，盛帝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微笑。
宁歆一看着场面变得有些怪异，内心不禁腹诽：前世的自己没有参加宫宴，不知道宫宴之中这般暗波涌动。
她不知道的是皇室内的纷争早在很久之前便开始了。盛国皇帝虽然按照祖制，立裴皇后之子盛景博为太子，但是在朝政中从未放权给太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盛帝并不喜欢这位他。
相比之下，更喜欢二殿下，即贵妃娘娘孙寒荷的儿子—盛景安。在朝会之中，盛帝一提到二殿下就喜笑颜开，不停地赞扬他做事果断，为人公正，对于太子却只字不提。
久而久之，大臣们也开始揣测盛帝之后是否会重立太子，所以对二殿下重视起来。裴皇后此举应该是想要为太子拉拢实力，朝华公主那是太子的亲妹妹，只要这段姻缘成了，御史大夫自然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
“臣妾斗胆，借着出席佳节，请求盛帝能为朝华与秦子昂赐婚。”裴皇后起身，端正地朝着皇帝行礼。
盛帝探究的眼神在秦子昂与朝华中间来回看，继而说道：“既然是皇后都这样说了，朕自是要成人之美。公主朝华与御史大夫秦阙之子秦子昂，郎才女貌，品行俱佳。今特赐婚，礼部速作筹备，以全此良缘之礼。”
朝华公主愣在原地，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会有这样一出。看见裴皇后投来警告的视线，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嘴角扬起笑意，准备谢恩。
盛帝刚说完，又继续说道：“好事成双。朕闻丞相之女，容色绝美，才情出众，与安儿乃天作之合。今日赐婚，礼部速作筹备，两对新人的婚礼要前后举行。安儿是哥哥，便让安儿先吧。”
盛帝的话就像是火药，瞬间炸开整个朝廷。裴皇后明摆着为太早巩固实力，他此举又好像是在扶持二殿下。果然，圣心最难琢磨。
苏有之不知道今日竟然要给自家妹妹赐婚，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苏卿卿拉着到大厅中央同二殿下一起谢恩。
宁歆一分明看见朝华公主眼中的悲哀，苏卿卿的麻木以及秦子昂的冷漠，唯独二殿下面带微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无论身份是多么珍贵的人，在盛帝面前都只是随意摆布的棋子。她转而看向高座的皇帝，那张带着岁月痕迹的脸庞依旧笑容满面，威严之中透着几分慈爱，这样的人为何要随意赐婚？难不成，他真的看不出他们的不情愿吗？
她忽然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上一世也是来自皇权的施压，自己才会被禁足。连真相都不愿意去查清，直接给自己定罪，这便是皇权的残忍之处。
大家纷纷朝着两对新人送去祝福，宁歆一趁着大家争先敬酒的时候，绞尽脑汁想办法先离开，就被一旁的宫女叫道：“宁小姐，德妃娘娘说若是你醉酒不适，可以先去花园走走，休息片刻。”
宁歆一闻言，朝着德妃看去，正好与她温柔的视线相撞。德妃娘娘的母亲是祖母的手帕交，所以从小与宁夫人的关系就好。估计是看出她有些不舒服，这才遣宫婢来传话。
她向德妃娘娘投去感激的目光，起身俯了俯身子，跟着宫婢离开。
御花园中。
宁歆一看着不远处的太和殿，忍不住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郁闷全部倾泻出来。
宫婢见状，识趣地往后退几步，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
御花园的宫灯十分明亮，把每一棵树、每一根枯枝都照得十分清晰。饶是皇家园林，也逃不过冬日肃寒。明月高悬于皇宫御花园的夜空之上，清冷的光辉洒落在这一片银白世界，宛如为其披上了一层幽冷的薄纱。
所有的亭台楼阁在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晶芒，空气中晕染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在雪夜中显得格外的独特。她下意识跟着香味往前走，不一会便来到一片梅林之前。
“宁小姐小心，这块梅花林是盛帝专门划出来送给梅妃娘娘的。”宫婢跟着宁歆一的脚步来到梅林前，连忙阻止要继续向前的宁歆一。
宁歆一点点头，驻足在这片梅林前。数百株梅树疏密有致地挺立着。梅树的枝干苍劲古朴，扭曲盘旋间尽显岁月的沧桑，更加奇特的是梅花竟然有红绿两种，相互映照，格外好看。
寒风呼啸，梅花依旧屹立枝头，宁歆一不由得地低声说道：“欲觅知音何处是，独凭残雪伴荒丘。”
“好！”一道强有力的声音从梅林里面传来。吓得宁歆一一激灵，下意识朝后退几步，一副防备的状态，冷冷地问道：“谁在里面？”
下一秒，一个修长的身影便出现在她们的面前。来人身着一袭淡黄色色的锦袍，外披一件狐毛镶边的玄色披风，他的步伐沉稳而从容，，每一步踏在雪地上，都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肩头、发梢，却丝毫未曾扰乱他的气度。
“想不到宁小姐还有如此的才情。好一个残雪伴荒丘，诺大一个御花园竟然入不了你的眼吗？”来人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宫婢看清楚来人，连忙跪下行礼：“参加五殿下。”
宁歆一瞬间了然，敢在皇宫里穿黄色衣服的也只有皇子了。五殿下，盛景行？原来是梅妃娘娘的儿子。她朝着五殿下行礼：“见过五殿下。”
“宁小姐不必多礼，希望我的突然出现没有打扰你的雅兴。”盛景行单手放在身后，看着宁歆一的眼神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不敢，我出来够久了，先回去了。”经过刚才的宫宴，她不想跟皇室的人有任何一点牵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