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夕甜蜜之夜。
我梦到丈夫用沾满泥土的双手温柔拂过我身体每一处。
他深情的话语在我耳边轻轻响起:
“你就是我此生最完美的艺术品。”
我随着他的抚摸坠入云端,
恍惚间,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这个模型你可满意?”
回答他的女声陌生而又熟悉,
“谢谢老师,她简直完美!”
再醒来时,我依偎在丈夫怀中同他提起这场春梦。
我羞赧的钻进他怀里,却错过他眼中划过的一抹愧疚。
半个月后。
在他资助的贫困生程雅的毕业展上,我却看到了正中央那个和我很像的裸体雕塑。
丈夫搂着我上台,
“这雕塑将我的妻子一比一还原,小雅,你又进步了。”
程雅接受赞扬的同时,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崩溃的想要质问,丈夫的话在耳边响起。
“今天是小雅的大日子,你懂事点,不要闹...”
程雅的的成名日,却是我坠入深渊的开始。
后来我登上高位,傅策无奈:
“这点小事,有必要吗?”
“有必要。”
1
我狠狠推开傅策,冲下台用身体将雕塑撞倒。
看着四分五裂的石膏碎块,我满眼含泪的笑了。
“我的作品!”
“姜时安,你做什么?!”
程雅的惊呼和傅策的怒吼交织在我耳侧。
傅策脸色铁青,一个耳光甩到我脸上。
“你知道你毁了一个多么完美的作品吗?!你是艺术的罪人!”
程雅小声地提醒他,却靠的更近。
“老师,别这样......”
我捂着刺痛的脸,泪眼婆娑看着相拥的两人,低低一笑。
“你所谓的艺术就是侵犯我的隐私?”
在场的参观者看向两人的眼神立马变得鄙夷。
傅策一本正经的狡辩,
“当初分明是你主动献身!
时安,你怎么能因为嫉妒我对小雅好就撒谎,你这是要毁了她的未来?!”
参观的男女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我。
“看着一副玉女样,没想到这么淫荡,竟然是自己主动的。”
甚至有人凑上来找我做裸模,我一把推开他,崩溃尖叫:“滚!”
那人一口唾沫吐在我脸上,
“还当自己是良家妇女啊,你早就被所有人看光了!”
我看着他手机上的展览直播界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跑了出去。
我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路人对我指指点点,鄙夷、嘲讽如针般扎进我的身体,千疮百孔。
回到家后,我蜷缩在墙角,眼泪毫无预兆的涌出。
手机不断弹出消息,是网友们不堪的评论。
我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众目睽睽下,如同一个物件被人亵玩。
情绪崩溃时,我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幽暗的房间,傅策温柔的帮程雅洗着手,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原来,那不是梦!
三天过去,我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
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打开,傅策看到缩在墙角面色惨白的我愣住。
“时安,你怎么了?”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没有说话。
他见我这副样子有些慌了,
“安安,网上的那些人的话你不要在意,是他们不懂艺术!我不会嫌弃你的!”
艺术?心中的恨意再也压不住,我猛地掀翻了身旁的茶几。
“够了!别再和我说什么艺术!你分明是为了程雅,别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傅策瞳孔骤缩,看着地上的碎片,语气里满是心疼。
“这是我专门从法国带回来的设计款!你疯了吗?”
“你毁了她的作品,她还反过来担心你情绪不好,劝我回来看你!倒是你,不可理喻!”
我被这话气笑,擦了擦眼角的泪,从过去抓住傅策的胳膊。
“我不可理喻?是我让你把我送去做人体模型的?”
“她体贴?她要是真体贴,怎么不劝你别毁了我,怎么还把那雕塑摆出来展览?”
他用力甩开我的手,我踉跄着撞在墙上,后背一阵钝痛。
傅策一脸荒唐的看着我。
“她加上你才能做出最完美的作品,完美的作品就该被众人观赏,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看着他蹙眉不解的样子,突然没了力气争吵,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生生撕开,疼的连呼吸都费劲。
从头到尾,错的都是我,是我不该自己以为懂他,信任他,依赖他。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妈妈的来电,
“是孟菲家属吗?病人发生意外入院抢救,请尽快来医院!”
2
“抢救?我马上过去!马上!”
我抓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胡乱擦了把眼泪就往门口冲。
傅策见我这惊慌失措的样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
“妈怎么了?我跟你一起去。”
“叮铃”傅策的手机响了,他立马接了电话,语气不自觉地放软。
“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眉头渐渐皱起,看着我时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我这边有点急事,你先去医院,我一会就过来。”
我点点头,人已经冲出了房门。
我赶到医院时,妈妈已经进了手术室。
看着久久不灭的红灯,我在门口来回踱步,脑子里乱糟糟的。
恐慌涌上心头,我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傅策的号码。
电话响了四五声,就在我以为没人接时,终于传来了傅策的声音。
“怎么了?”
我紧绷的神经松了几分,眼泪差点掉下来,声音微颤。
“妈一直在里面,我好怕,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娇软的女声传来,
“老师,快来帮我一下。”
我猛地僵住,因为担心妈妈而慌乱的心,瞬间凉透。
这个声音,是程雅。
“刚才...是谁在说话?”
傅策呼吸乱了一下,连忙解释:
“没谁,就是一个学生出了点意外,我这边还没处理完,处理完就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就被匆匆挂断,只剩“嘟嘟嘟”的忙音。
这时,眼前那盏红灯忽的灭了,我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站直身体。
几秒钟后,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同出现的还有盖着白布的病床。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
我看着白布下隐隐的轮廓,是妈妈!
我呼吸一滞,踉跄着跑过去想掀开白布,却被护士拦住。
“不...不可能...”,我拉住医生的胳膊,绝望的祈求,“求求你,再救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了....”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拉开我的手。
我死死咬着嘴唇,眼前闪过妈妈的笑容,妈妈的叮嘱、妈妈温暖的怀抱.....和眼前冰冷的白布。
胸口好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好像听到男人的惊呼:
“安安!”
再醒来时,是在家里的床上。
傅策推开卧室门,手里拿着个木盒,语气温柔。
“你醒了?医生说你低血糖加情绪激动才晕倒的,让你多休息。”
我盯着那个木盒,心里升起一丝不妙。
“这是什么?”
傅策的喉结动了动,避开我的视线,低声道:
“是...妈的骨灰。”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火化?我妈的尸体....你把她火化了?”
他眼底闪过一抹愧疚,点了点头。
3
“医院催得紧,你又一直没醒,我就...让妈入土为安吧。”
傅策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凄厉,眼泪夺眶而出。
“入土为安?”
“谁让你替我做决定的?我还没见她最后一面,我还没和她说再见,你凭什么就把她烧了?!”
我起身扑过去,却被傅策拧眉拦住。
“你冷静点!我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看到她那样子,徒增伤心。”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傅策拿出一个小雕塑。
“这是小雅做的,给你留个念想。”
看着妈妈神似的小雕塑,我宝贝的接过却没有说话。
傅策看出我的喜爱,趁热打铁说出自己的目的。
程雅即将毕业,但没钱付房租,傅策想把她接回家来住。
我摩挲手里的雕塑,淡淡道。
“你决定就好。”
看着我平淡的反应,傅策有些微愣,随即松了一口气。
半晌后,我抹去眼泪,平静道:
“我要回去收拾她的遗物。”
傅策点点头,拉着我的手想要安慰,却被我下意识躲开。
傅策微愣。
回家后,我坐在妈妈常坐的书桌前,感受着她残留的气息。
打开抽屉想整理证件,却看到当年我发表的那篇学术论文。
上面还有老师的亲笔批注,“未来可期。”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我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一心围着他转。
可最后,却成了一个笑话。
我拨通了那个多年不曾联系的号码,有些紧张。
“老师...我还能回去吗?”
“当然!等我给你办好手续就安排人去接你!”
听着电话那头的老师坚定的声音,我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第二日一早,我收拾好遗物出门,就碰到对门的李阿姨。
她眼里满是同情,拉着我的手叹口气。
“孩子,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你妈妈昨天还去买了你爱吃的菜,说要去看你,结果....”
“结果怎么了?”我心里猛地一紧。
“本来好好的,来了年轻女孩,拉住她说了好些话。”
“我听着是说你被人坏了名声,让你妈妈劝你离婚,不要给人当累赘。你妈妈和她争执的时候没站稳,这才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我抓着李阿姨的手用力到发白,
“那个女孩长什么样?”
“你们快看,这雕塑看起来和小安好像。”
就在这时,不远处几个邻居围在一起,手机上放着直播。
李阿姨激动的指着直播里的女孩,“就是她!就是这个女孩!”
是程雅!
我冲过去,一把抢过邻居的手机,盯着屏幕里的展品。
台上,“我”体态妖娆,散发着浓郁的香艳气息。
直播里,程雅还在宣扬我“自愿”为艺术现身的事迹。
周围邻居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好奇,还有鄙夷。
“不是这样的...不是她讲的那样....”
我慌乱的摇头,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
我下意识弯腰去捡,却忘了手里的东西,妈妈的小雕塑。
雕塑摔在地上,碎成几片,露出一只苍白的手。
看着熟悉的戒指,这是妈妈的手!
妈妈的遗体根本没有被火化,而是被藏在了这里!
我捡起那只手,死死盯着屏幕里的的两人,声音嘶哑却带着无尽的愤怒。
“毁了我,又害死我妈,如今还踩着我功成名就!”
我不顾周围邻居的惊呼,疯了一样冲出去。
我要让他们为妈妈的死付出代价,让所有伤害我的人,都受到惩罚!
4
拍卖现场,我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和阻拦,将碎片狠砸在程雅脸上。
她额头瞬间见了红,傅策立马将她护在身后。
“姜时安,你发什么疯?!”
我不管不顾的往她身上扑去却被傅策拦住,声音尖锐的几乎破音:
“别拦我!是她害我妈摔下楼梯!你装什么无辜?!”
我举起手里的断手,阴沉着脸。
“你不是说火化了吗?那我妈的手会在雕塑里?!”
苍白的断手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台下的人去瞬间安静下来。
“天呐,怎么回事?”
傅策惊诧的回头看着程雅,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火化了吗?”
程雅眼神躲闪,红着眼小声道:
“我...阿姨是她妈妈,留个念想总是好的...我怕你们不同意就没说。”
傅策脸上的震惊褪去,看着我的眼神甚至带着几分指责。
“人家一片好心,你不分心红皂白就来闹,让所有人都看笑话!”
我攥紧拳头指尖泛白,眼泪却差点掉下来。
没有了委屈,只是寒心。
原来攒够了失望,连生气都是多余。
台下的拍卖依旧在进行,“一个亿三次!成交!”
一个肥头大耳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淫邪的目光扫视着我。
“听说着雕塑的原型就是傅先生的妻子,不知道是否有幸亲眼看到真人表演?”
全场寂静,傅策眼里闪过挣扎,半晌没有开口。
“如果同意我愿意出自为程小姐再办一场展!”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沸腾,程雅看出傅策的纠结,拉了拉他的衣袖。
“老师,别忘了....”
傅策终究点了头,眼角流下一滴泪。
我不敢置信的后退几步,眼泪不受控的涌出。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台下冲上来,伸手拽我的衣服,嘴里还嚷嚷着:
“别磨蹭了,大家都等着呢!”
我下的尖叫起来,拼命挣扎,可根本抵不过两个男人,领口已被扯得变形。
“住手!”
一道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那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入,身后还跟着一队着军装的警卫人员。
第2章
5
是老师,来接我了!
我看着她已经花白的头发,泣不成声。
台上的雕塑被人再次推到,这次碾的粉碎。
场内所有电子产品都在屏蔽器的干扰下失灵。
按住我的那两人被人一脚踹开,痛得在地上打滚。
傅策眉峰拧成结,不悦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但无一人理会他的质问,反而收获了一拳暴击。
“没让你说话就闭嘴!”
傅策痛苦的捂着腹部,躺在地上弯成虾米状。
程雅惊呼上前,低声询问,在手机上敲着什么。
四年未见的老师苍老了许多,原本的黑发早已泛白,眼里满是疼惜的看着我。
我紧绷的肩膀猛地放松下来,脚步踉跄地朝她奔去。
我扑进她怀中,眼泪成串掉落,发泄着自己的委屈。
老师轻拍我的后背,母亲一般的关怀扑面而来。
“小时安,你放心,你受的委屈,为师会替你一一讨回。”
我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摇头拒绝。
“不用麻烦老师,我想自己来。”
我走到傅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婚戒砸在他面前。
“傅策,我们结束了。”
傅策听到这话猛地瞪大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安安,你别开玩笑,这种话不能乱说。”
他挣扎起身,却也只抓住我一片裙角。
我眼角分给他一丝余光,平静道:
“你知道我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揪出被他拽住的裙角,径直走向程雅。
傅策见状立马挡在她面前,却被我一脚踢开。
“我妈的遗体在哪?”
“时安,你在说什么?妈已经火化了啊?”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死死盯着程雅。
程雅梗着脖子,硬气道: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怎么知道....”
我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眼神狠厉的再次逼问。
“我问你,她在哪?说!”
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火气。
程雅被我看的打了一个寒颤,嘴硬的说着。
“你,你这是滥用私刑!我要告你!我的靠山马上就来了,你给我等着!”
说着她的视线转向老师,有恃无恐的开口。
“还有你这个老东西,一会有你好看的!”
傅策拧眉斥责,
“小雅,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很失礼!”
随后躬身向老师道歉,看着儒雅极了。
老师斜睨他一眼,淡淡开口。
“当初你就是被他这假模假样的给骗走了是吗,小时安。”
我瞬间觉得丢脸极了,闹了个大红脸。
傅策面色一僵,双手成拳。
“你是她什么人?我可从没听她说过自己有什么老师。”
一旁的警卫员呵道:
“闭嘴!她可不是你能打听的人!”
傅策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犹疑的看着我。
“你当初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师吗?你究竟瞒了我多少?!”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我从未瞒过你,只是你自己没发现。”
我揪着程雅的头发强令她抬头,抡圆了胳膊一下一下扇着她的脸。
“啪啪”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大厅中,一开始程雅还在继续叫嚣,很快就扛不住开始求饶。
“在那里,那个雕塑里!”
6
她惊恐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雕塑,生怕说慢了就要继续挨打。
老师身边走出两人将那雕塑一点点敲碎,露出里面尚未腐烂的脸。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伸出手,却不敢触摸。
一想到妈妈死了都不得安宁,刚才甚至还看着我在台上受辱。
我看向傅策,瞳孔微缩,心里的怒气像是要将我点燃。
我抬起手,狠狠朝他脸上甩去,却被傅策一把抓住。
他惨白着脸无奈开口:
“这点小事,有必要吗?”
“有必要。”
我命人将他制住,扒掉他的裤子,露出下体。
傅策立马惊慌的挣扎起来,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淡然的样子:
“姜时安,你不能这么对我!”
台下不少富婆,见状立马开始调笑起来。
“哟,这尺寸可真不错,就是不知道技术...怎么样。”
我勾起一抹浅笑,与展览那天的他如出一辙。
“这位姐姐感兴趣直接试试不就知道了。”
富婆也不客气,直接上台动手。
傅策红了眼眶,求我放过他。
我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随即冷了脸。
“那我求你的时候,你放过我了吗?”
看他痛苦崩溃的模样,我心里舒坦极了。
程雅惊恐的后退着,忽然她眼前一亮,喜滋滋的跳起来招手。
“哥哥!我在这!”
“姜时安,你等着被扒光展示吧!”
程雅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得意道:
“我程家有钱有权,哥哥程颂更是A市首富,你马上就要完蛋了,连同你那个老太婆老师。”
我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立马更肿了几分。
“你可以说我,但不能侮辱老师!”
程颂看到妹妹被打,想对我动手却被人拦住。
“竞敢拦我?!好啊,来人!扇烂这个贱人的脸!”
程颂一挥手,几十名保镖鱼贯而入,不过几秒钟就全部倒在门口。
程颂这才看到老师,绷着脸冷声开口。
“老太婆!我劝你不要太嚣张,A市是我程家的地盘,得罪我你就别想安宁。”
“只要扇烂她的脸,我就暂且放过她,否则我就让你们在A市待不下去!”
他居高临下,神情倨傲的等着老师和我让步。
老师不屑的轻笑一声,
“你觉得此时此地你有什么谈判的资本?凭这些根本进不来的保镖吗?”
“别说你程家,就算A市市长站在我面前,也得矮我三分。”
程颂脸色未变,程雅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好大的口气,你这牛吹的简直是要上天了!”
“我早就调查过姜时安,她高二就辍学失踪了几年,再出现就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你能是什么厉害人物。”
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不是辍学,而是被特招进特殊学校进行培养。
老师更是学术泰斗,只是平常比较低调不怎么出现罢了。
听着这些叫嚣,我只觉得好笑。
说话间,程雅已经来到傅策面前一把拉开那个富婆,声音尖利的叫喊着。
“松开!你不配碰老师?!”
傅策此时面色惨白,一副被人蹂躏的可怜样。
我微微点头,两人松开傅策。
失去桎梏后他立马将裤子穿上,看向我的眼中夹杂着愧疚和愤怒。
程雅去扶他,反被他一把推开。
“走开!骗子!”
7
程雅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雪白,满眼泪花。
“老师,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才.....”
傅策对她早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你骗我的又岂止这一件事!”
“岳母待我如亲子,你说会善待她,我才将她的遗体给你做模型。”
“可你竟然将她封在雕塑里,你这是在侮辱她,更是在玷污艺术!”
他走到我面前,想伸手拉我,但看着我冷漠的眉眼,只能僵在原地。
沉默了好一会,才压低声音,语气小心翼翼又带着讨好。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混蛋了,我不敢奢求你马上原谅...我只是想跟你说句抱歉.
还有...我不想失去你。”
程雅听见这话,瞳孔猛地一缩,像炸了毛的猫扑过来,指甲几乎掐进傅策的胳膊里。
“什么意思?你不想失去她,那我呢?”
傅策皱眉后退,“你当然是我的学生。”
程雅先是一愣,转眼间眼神狠厉。
“你撒谎!那个老师会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抛下妻子和学生在一起?!
而且我生日你还专门给我举办生日宴,发朋友圈祝福。
你说,“又陪你长大了一岁。”
现在,你和我说你只拿我当学生?”
此时,程家的大靠山,市委书记来了。
身后还跟着执法队,手里拿着真枪实弹的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注意到门口的警卫员,双方立马剑拔弩张,警卫员们警惕的看着对方手里的枪。
程颂、程雅兄妹二人立马跑过去,程雅更是仰起红肿的脸。
“舅舅,我的脸好痛,你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而且这个老太婆连您都不放在眼里。”
程颂也在后面添油加醋,
“那女人当着我的面都敢给小雅巴掌,还有我带来的人也全被他们打出去了。”
他抬手指向我,中年男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向我,随即看向老师,扬起一抹客气的笑。
“老人家,我虽不认识你是谁,但你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各退一步,让她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老师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能过去,我这过不去。”
老师抬眼看向程雅,眼神里的威压令程雅瑟缩了一下。
“该道歉的人是她,而不是时安。”
中年男人立马变了脸色,口中威胁的话倾泻而出。
“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的人再厉害又怎么样,还能快的过枪不成。”
老师轻嗤一声,下一秒,对方手里的枪全都落到了警卫队手里。
他面露惊诧,不由后退两步。
“你是什么人?!”
老师站起身,亮出自己的证件。
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师,脸“唰”的一下白了。
“孟,孟院士!是我眼拙,竟然没认出您来,还口出狂言。”
男人此时谄媚讨好的样子,哪还能看出前一秒的高高在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扇着自己巴掌,还压着程雅和程颂跪下。
“还不快点道歉!”
程家兄妹一脸不愿,但就算再蠢此时也看出了老师身份不一般。
于是乖乖跪下道歉。
老师移开步子,淡淡开口。
“不是给我道歉,我又没受欺负。”
中年男人踢了一下脚边的程雅,示意她给我道歉。
程雅气结,怨毒的看了我一眼,不情不愿的说了声“抱歉”。
我冷哼一声,
“你对我做的事情,一句抱歉就想抹消,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老师,这种以权谋私的人一般是怎么处理?”
“哦,还有程雅侵犯我的个人隐私、肖像权;侮辱、毁坏尸体。”
一直站在我旁边的傅策此时却开口求情。
“时安,小雅还年轻,你能不能...”
8
我目光冷冽的盯着他,“你以为这些罪里没有你吗?没有你的帮助,哪一个她也干不成。”
“你,才是最大的主谋!老师,咱们走吧。”
老师带着我离开,只留下句:“等通知吧。”
这四个字打碎了中年男人的所有幻想,瞬间瘫倒在地。
心里不由懊悔,为什么要掺和这趟浑水!
在老师的授意下,关于我的所有网络信息都被抹除。
曾经传播我信息的人也纷纷受到警告,删除底片。
危机解除后,老师先回了基地,我留下处理好妈妈的后事再过去。
我抱着妈妈的骨灰走出灵堂,傅策立马迎上来。
如今的他满脸胡茬,不修边幅,哪还能看出是曾经那个儒雅俊秀的艺术家。
我无视他径直离开,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嗓音沙哑。
“安安,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想送妈最后一程....”
我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警告着:
“你也配?如果不是你,妈早就下葬了,上次下葬的时候你又在哪?”
“别装了,看着就让人恶心!”
傅策拉住我的手,跪下哀求。
“我知道错了,安安,我那时候被她骗了,我...”
“够了!”
我猛地抬手推开他,力气大得让他身形一晃。
“离我们远点,别脏了我妈的轮回路。”
傅策僵在原地,低下头嘴唇嗫嚅着还想再说什么,但我已经离开。
我将骨灰放进墓地,摸着墓碑上的笑颜,轻声道:
“妈妈,我就要回基地了,你放心去吧。”
我送完最后一批亲友,转身就撞见怒气冲冲的程雅。
“姜时安,都是因为你老师才不喜欢我!害我被舅舅和哥哥责怪,去死吧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程雅手里的钢管已经朝我打来。
我下意识闭眼,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
只听见“咚”的一声,紧接着时傅策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猛的睁开眼,就见傅策挡在我身前,程雅手里的钢管正结结实实的砸在傅策的右臂上。
他的右臂正诡异的弯曲着,滴着血。
“傅策!”我和程雅同时惊叫出声。
傅侧疼的脸色发白,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但还是死死护着我。
“小雅,你有什么冲我来,别碰她。”
程雅慌乱的丢掉钢管,有些语无伦次夹杂着愤怒。
“我...我不是要打你,我是教训她!是她害你成这样的!
而且她让你颜面尽失,你还护着她?!”
她想上前扶傅策,却被傅策挥手推开。
“是我自己要护着她的,那件事更是我欠她的!”
程雅看着傅策护着我的模样,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起来。
“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你却偏要和她在一起?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傅策没回答,只是疼的弯下腰,左手捂着受伤的胳膊。
“我送你去医院。”
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9
将傅侧送进手术室,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程雅追到医院,看着手术室的红灯,怨毒的看着我。
“都是你!你毁了他的名声不够,还要毁了他的事业!”
“你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亲爸,害死亲妈,没了孩子!”
“说不定下一个被克死的,就是你那位好老师!”
听到最后一句,我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抵在墙上。
程雅的脸瞬间涨红,双脚不由自主地踮起。
呼吸困难令她奋力挣扎起来,张牙舞爪的朝我抓来。
我一膝盖顶向她的腹部,她疼的呲牙咧嘴。
“贱人!你给我等着!我舅舅不会放过你的!”
“他现在自身难保,哪有空管你这个侄女。”
我冷哼一声,松开手。
程雅滑落在地,捂着喉咙咳嗽起来。
她指着我的手气的发抖,费力的发出气声。
“等老师出来,看到你这么对我,一定会替我出气的!”
我抬起脚,程雅吓的浑身一颤。
“你你!你还想做什么!你再敢动手,我就把找人把你抓起来!”
我在她面前蹲下,轻拍她的脸。
“你放心,你还不配我脏了自己的手。你犯的罪自有律法来惩治。”
程雅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扶着墙勉强起身。
“姜时安,你给我等着,我今天受的伤定要你百倍奉还!”
说完,眨眼间就跑的没影了,生怕我追上去。
傅策出来后,医生说他伤到了神经,会影响右手的灵活度。
这对一个雕塑家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对于傅策这样一个为艺术痴狂的人,无法创作,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虽然唏嘘,但并不心疼。
伤害我,保护我,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再一次见到傅母,她看我的眼神有怨有愧。
“你们怎么闹成这个样子?先是他把你...如今又毁了手,真是造孽!”
“罢了,他也算是偿还了,你们以后好好过就行。”
我平静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没有以后了,我要离婚。”
傅母先是愣住,眼底的心疼转为错愕,随即变为愤怒。
“离婚?他为了就你连最珍贵的手都毁了!难道还不能抵消吗?”
“他的手又不是我打断的,人也是他招惹的。”
“若不是他,我妈怎么会摔下楼梯?!我也不会成了没妈的孩子。”
我压抑着怒气,低吼反驳。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退出实验,也不会没了孩子,更不会被人踩在脚下肆意侮辱!”
“傅策的手只是不如以前灵活,不是没了手,可我唯一的亲人没了!就连她的遗体也因为他被人侮辱!我怎么能原谅!”
傅母被我吼的发愣,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可他是真心爱你啊!你难道就不能放下吗?”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早已确定的答案。
“不能。”
傅母气结,指着我准备开骂就传来傅策的声音。
“妈!”
那天,傅策和傅母争论许久。
他红着眼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已经困了你太久,久到我都忘了你曾经的模样。”
“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当初的誓言。”
我恍然,思绪回到他向我求婚那天。
他手捧我最爱的茉莉花,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人。
“我会把你捧在手心,一辈子对你好。”
当初明明那么相爱,如今互相伤害,走到这一步。
我自嘲一笑,没有多说,只是把离婚协议放在他面前。
他目光微凝,拿起笔又放下。
“我们...真的再没可能了吗?”
我抿唇,看着他打着石膏的胳膊,淡淡开口。
“看在胳膊的份上,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
“而我们,碎了的雕塑即便修复也终有裂痕。”
他咬牙,声音哽咽。
“明白了。”
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一片墨迹。
但我不会回头了。
后来,程雅被警察抓走拘留,程家舅舅被革职查办。
而程家没了这个靠山,很快便被蚕食殆尽。
当初那个装贫困的小姑娘,成了真的贫困生。
曾经那个颇具盛名,受人爱戴的傅大艺术家再也做不出满意的作品,沦为平庸。
而我则回到实验室,继续我的研究,外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直到我作为专家回学校指导课题时,再次遇到了傅策。
这时的他身上早没了以往的清高,多了几分烟火气。
看着他从曾经的创作者变为指导者,我有些感慨的看着教室里的他。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抬头看过来。
但我已经离开了。
他从学生们口中得知,是我曾经来过。
他释然一笑,并没有追上来。
我也已经坐上回基地的车,翻看着新的选题。
“神经修复?就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