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静虚居仿佛与世隔绝,只有日月轮转和不变的“惩罚”任务。
苏晚逐渐习惯了这种规律,甚至在这种规律的压抑下,找到了一丝诡异的“平静”。至少,这里没有无休止的嘲讽和恶意,师尊虽然冰冷,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动辄打骂,只是无视她的存在居多。
她每日清扫庭院时,会观察那些灵植的生长规律;在藏书阁擦拭玉简时,会偷偷记下一些基础的法诀和见闻;打坐默诵《清心咒》时,她发现自己的心神确实比以前更加凝练,虽然灵脉被封,但神魂似乎得到了一丝滋养;整理书房时,她更是如饥似渴地吸收着那些高深典籍边缘泄露出的知识碎片。
她甚至开始尝试,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仅凭神魂之力,去模拟、推演一些简单的法术运转路线。这极其耗费心神,往往推演片刻便头痛欲裂,但她乐此不疲。这是她在这绝境中,为自己开辟的唯一一条通往“仙途”的缝隙。
这一切,自然瞒不过顾晏的神识。
她惊讶于苏晚的悟性和坚韧。这女孩,就像石缝中求生的野草,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就会拼命向上生长。
顾晏心中那个模糊的计划,渐渐清晰起来。她不能直接传授功法,不能解开灵脉封印,但她可以“无意”中,给苏晚提供一些“养分”。
这日,苏晚在整理书房时,发现一枚被随意弃置在角落的灰色玉简。这玉简毫不起眼,甚至没有灵力波动,像是废弃品。她本欲将其归入废料一类,鬼使神差地,她用神识扫了一下。
这是她近日锻炼神魂的小习惯。
刹那间,一股庞大却温和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
《基础炼神诀》!
这是一门专门锤炼神识、凝练魂力的基础法门,正适合她目前无法动用灵力的情况!
苏晚心中剧震,猛地抬头看向静室方向。是师尊……无意遗落的?还是……?
她不敢深想,迅速将玉简收起,心脏怦怦直跳。无论原因如何,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从那天起,苏晚在完成日常任务和默诵《清心咒》之余,开始偷偷修炼《基础炼神诀》。这门法诀果然神妙,她头痛的症状大大减轻,神魂之力日益增强,甚至能隐约“看”到自身被封印的灵脉中,那滞涩黯淡的灵力流动。
她不知道的是,那枚玉简,是顾晏翻遍了原主库存,才找到的这门最不起眼、最基础,却又恰好能解决苏晚当下困境的炼神法门,并刻意抹去所有痕迹,“遗落”在角落的。
【宿主通过间接方式,为目标‘苏晚’提供关键辅助《基础炼神诀》,助力其维持修炼根基。任务辅助行为,奖励积分:150。】
看到苏晚如获至宝、暗中努力的样子,顾晏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成就感。这种在暗中播种,看着种子顽强发芽的感觉,比她前世在商场上赢得千万合同更让她触动。
然而,平静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
这一日,苏晚照常去藏书阁。刚踏入外阁,便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几名平日里就对她阴阳怪气的弟子,正围在一起,看到她进来,立刻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名叫赵虎,仗着家族在宗门内有些势力,一向嚣张跋扈。他曾经追求过苏晚被拒,一直怀恨在心。
“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苏师妹吗?怎么,不在静虚居好好‘伺候’仙尊,又跑来这里丢人现眼了?”赵虎抱着臂,语带讥讽。
苏晚不欲理会,低头想绕开他们。
赵虎却一步挡在她面前,冷笑道:“躲什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听说你偷了凝碧珠,仙尊慈悲没杀你,你倒好,还敢出来晃悠?脸皮可真厚!”
“我没有偷东西。”苏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重复着在诛仙台上说过的话。她的神魂经过锻炼,比以往更加凝定,面对挑衅,已能保持基本的冷静。
“哼!你说没偷就没偷?证据呢?”赵虎嗤笑,“仙尊把你关在静虚居,说不定就是在等你自己露出马脚!我劝你老实交代,凝碧珠藏哪儿了?否则……”
他上前一步,身上属于筑基期的灵压隐隐散发出来,试图压迫苏晚。若在以往,灵脉被封的苏晚定然难以承受,但此刻她神魂稳固,竟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威压,身形晃都未晃。
赵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恼羞成怒:“还敢抵抗?”他伸手便要去推搡苏晚。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放肆。”
仅仅两个字,却蕴含着滔天的威压与彻骨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藏书阁外阁!
赵虎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浑身灵力仿佛被冻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其他几名弟子更是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所有人心头都浮现出同一个名字:凌尘仙尊!
苏晚也愣住了,她没想到师尊会注意到这里,更没想到她会出声干涉。
“宗规第七条,无故欺凌同门,当受鞭刑三十,禁闭三月。”那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如同宣判,“赵虎,自行去刑堂领罚。”
赵虎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仙尊饶命!弟子知错!弟子再也不敢了!”
“滚。”
威压骤然消失,赵虎几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藏书阁,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形神俱灭。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弟子都敬畏地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苏晚站在原地,心情复杂。她清楚地知道,刚才那是师尊的声音,是师尊出手替她解了围。可是……为什么?师尊不是一直认为她有罪,对她冷漠无视吗?为何会为了这点“小事”亲自出面?还是说,仅仅是因为赵虎等人触犯了宗规,打扰了她的清静?
她想不明白,心中那冰封的某个角落,却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的“维护”,而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顾晏的神识收回,脸色依旧冰冷。她本不想如此高调,但赵虎那厮竟想动手,她不能再坐视不理。以凌尘仙尊的身份,处置一个欺凌同门的内门弟子,合情合理,不会引人怀疑,最多让人觉得她今日心情不佳,或者格外注重静虚居周边的“清静”。
只是,不知道这番举动,在苏晚心中,又会激起怎样的涟漪。
她望向窗外,天色渐暗。苏晚应该快回来了。
今晚,或许该“检查”一下她书房整理的“进度”了。顾晏心中默默想着,是时候,再“无意”地给她一点指引了。关于那凝碧珠……或许可以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一些被忽略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