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风查了监控。
坚信唯物主义的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怀疑。
因为监控没有记录到这个小家伙是怎么冒出来的，好像是瞬间凭空出现在他家门口的。
见鬼了。
他烦躁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额前的碎发被捋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紧锁的眉。他的视线缓缓从电脑屏幕移开，不自觉看向地上坐着的小孩，出声问道：“你爸爸是谁？”
小男孩怯生生地伸出手指头，指了指他。
叶承风皱眉，一脸严肃地和小孩杠上了：“我不是。我还没结婚，也没有小孩，你是不是认错了？”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这是他的儿子。
因为他一没结婚，二没未婚妻，就一个油盐不进的前女友，以徐朝雨的性子也不可能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就算生，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小孩。
这小孩目测三四岁了，时间也对不上。
脑袋有根神经突突跳，叶承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一低头发现小崽子不知何时闪现到他脚边，轻轻给他吹气。
叶承风不解：“你干嘛？”
“痛痛，飞飞。”舟舟在给爸爸呼呼，呼呼就不疼了，可他没那么高，只能给小腿吹气。
可惜他爸是个没有感情还不懂“童言童语”的冷面硬汉，从头到脚只有满满的嫌弃，三十七度的嘴冷漠地说出让人心死的话：
“能站远点吗？”
舟舟呆呆的，傻在原地，颇为受伤地瘪着嘴，眼里迅速蓄满眼泪。心想爸爸变了就不爱他了吗？可爸爸变了舟舟还是一样爱爸爸呀。
叶承风头再次疼了起来，说话也不太中听：“你是个小男孩，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哭啊。”
看着很烦。
舟舟低着头，默默流眼泪。
他好想爸爸……好委屈……
他无声流泪的模样让叶承风突然想到了徐朝雨，不是以前的徐朝雨，而是现在的徐朝雨。
叶承风莫名心软，他松了口，把腿支到小家伙面前，“行行行，你靠着吧。”又生硬地安慰道：“别哭了。”
“好吧，刚刚是我不对。”他勉强承认错误。
舟舟抬起满是眼泪的小脸，伸出双手，努力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看口型是要抱。
叶承风沉吟三秒，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弯腰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他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毒舌惯了，改不了，“行了，别哭了，家里的水龙头都没你能哭。”
幼崽还在啜泣。
想了半天，叶承风决定转移话题，“你怎么来的？”
舟舟抹了抹眼泪，他很乖，哑着嗓子很小声回答他：“我……我躲猫猫，狗狗，然……嗝，然后爸爸就不见啦，舟舟哭……爸爸也不在。”
七零八碎的表达能力，叶承风内心狠狠吐槽，他觉得这孩子真的没一点像他，长的似乎也不太像。
第一眼：胖，像个球
两颊肉肥嘟嘟的跟水蜜桃似的。
唇红齿白像个小姑娘。
但性别又为男。
性子看着也笨拙畏怯。
他可不这样，小时候也不这样。
他一处一处地挑着刺，活像后爸。心想孩子不像爸，那只能像妈了，不可能像隔壁叔叔吧？估计连叶承风都没发觉，他已经把舟舟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不过说起这小崽子的妈妈，叶承风心里有一团小火苗隐隐跳动，跃跃欲试地要跳出来。
他没摁住，问：“你妈妈呢？”
舟舟茫然地皱着眉毛，摇摇头。
什么意思？叶承风没看懂。
不在这？不认识？没有？还是其他的。
冷峻的男人一时心绪纷杂。
他认定孩子他妈是徐朝雨，因为他不认为未来的自己会选择和其他人结婚，他也不愿意接受别的答案。
＊
很快，他的儿子给了他答案。
舟舟的肚子咕噜噜地叫，已经快半天没吃东西了，他用那双带着泪的纯真大眼望着他的爸爸，吸吸鼻子说：“饿……”
“你想吃什么？”
“肉。”
“还吃——”叶承风一个急刹车。
他本来想说“还吃肉，看你胖的”，但想想这小崽子那两水龙头的威力，他生生憋了回去。
打电话让别墅管家送点吃的过来。
管家动作迅速，半个小时内父子俩用上了迟到的晚餐。
叶承风傍晚吃了点，又和顾以诚喝了不少酒，没什么胃口，他坐着看小家伙吃。
舟舟不太会用餐具，他紧紧握着刀叉，笨拙地戳来戳去，看得叶承风直皱眉，冷着脸动手给他切好。
“啊——”舟舟张嘴。
叶承风：“……”
这小子，挺会蹬鼻子上眼。
他认命地把肉送进他嘴里，舟舟鼓着腮帮子，像只松鼠似的嚼啊嚼。
“好……次。”
严肃的老父亲忍不住纠正他：“是好、吃。”
舟舟学他：“豪吃。”
叶承风：“……”够笨的，比教徐朝雨还费劲。
等小崽子慢吞吞吃完，叶承风还得伺候他洗澡洗脸，主要是他太脏了。
一个小时后，洗完澡的小孩被他爸粗暴地用白色浴巾包裹着，只露出白嫩软滑的脸，他笑呵呵的，像一颗白白软软的汤圆。
叶承风单手抱着他来到主卧。
这间别墅有儿童房，但没收拾出来，要是让小家伙一个人睡，不知道会不会哭得他睡不着。
忽然，挂在爸爸结实的小臂上一颠一颠的舟舟指了指床头的照片，眼睛一亮，他激动地喊出来：“m……麻，妈妈，是妈妈！”
妈妈？
叶承风顺着这小崽子的视线看去，正是他和徐朝雨滑雪时拍的合照，心中怀疑的种子结出想要的果子，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他唇角缓缓上扬。
他把儿子放到床边，拿起照片，指着徐朝雨的脸反复确认：“这是谁？”
舟舟坚定地说：“妈……妈妈。”
男人如冰川消融。
他克制住自己的心，翻出手机相册里徐朝雨的各种照片，不厌其烦地问舟舟“她是谁”，舟舟也一一回答。
“真的？”他又问。
小家伙眼神真诚，看得人心软软的，很有耐心地回答爸爸的问题：“嗯，是舟舟的妈妈哦。”
叶承风宽大的手抬起舟舟的脸蛋，用虎口托住小孩的肥脸，端详了许久，左看右看。
嗯，是挺像徐朝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