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有人比贺希明更知道温从琬有多喜欢他,有多渴望嫁给她。

平日里只要他露出一丁点不满,她就会紧张地向他剖白自己的爱意,说她为了他什么事都可以做。

定下领结婚证的日子后,她高兴得像只小鸟,围着他转啊转的。

现在他说今天不领证了,她还不难过死?

温从琬略略歪了下脑袋,好似思考了一秒钟,然后淡淡地道:“既然你考虑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只是,你从我这里拿的那二百块钱是不是得先还给我?”

贺希明脸色微变:“你、你现在跟我谈钱?温从琬,你怎么这么庸俗?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俗气的人呢?”

温从琬失笑。

贺希明总是自诩为文化人,总是一说到钱就满脸鄙夷,说最受不了铜臭之气。

可是,他的工资都要给家里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他的花销都是她供着。

花她钱的时候,他怎么不嫌她俗气呢?

“贺希明,那二百块钱是我的嫁妆钱,你既然不跟我结婚,那还拿着我的钱?咱们俩到底谁庸俗?”

温从琬声音里满是嘲讽,嘲讽得贺希明脸庞涨红。

长这么大,他都没被人这么挤兑过。

他恨不得立刻掏出二百块钱砸在温从琬脸上,告诉她,自己不屑拿着她那二百块钱,提钱,简直是侮辱他。

可是,他现在拿不出来。

钱他给了父母,让他们想办法去置办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打算这两天去厂长家坐坐的。

办公室主任要退休了,他是最适合坐这个位置的人,机会难得,不能出任何岔子。

贺希明又难堪又生气,却也只能暂时忍下来:“从琬,我没说不跟你结婚,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失望……”

他真是受够温从琬这个粗俗低劣的女人了,一点儿屁大的事她就不依不饶的,拿着那点钱说事,真是令人作呕。

等这件事过去,他得好好教育教育她,让她知道在家从夫的道理。

温从琬乐了:“贺希明,我也没说这二百块钱不给你,我只是说既然不结婚了你得先还给我,毕竟是我的嫁妆钱,总不能没名没分的给你了吧?”

这时,丁欣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温同志,你别跟我姐夫吵了,我……唉,我得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小康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我只是很单纯的放心不下孩子,毕竟……突然多了个后妈,小孩子会很不适应。”

“哦?”温从琬挑眉,“突然多了个后妈?丁欣同志你是不是忘了,这两年都是我在照顾贺康?还有,既然你说你是为了照顾贺康才要搬过来住,不如我帮你指个门?这里是我家,贺康现在在贺家呢,你应该去贺家住!”

丁欣眼圈一红,哽咽道:“温从琬,你太过分了!你都要跟姐夫结婚了,怎么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家不就是姐夫家吗?”

这话说得贺希明一万个赞同。

今年,温家平反,市里归还了她家以前的宅子。

宅子挺大的,以前住了三户人家,好不容易才腾出来后又找人精心修缮过。

坐北向南三间青砖大瓦房特别气派,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边上有厨房,更难得的是还有洗澡间。

贺希明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院子,住进来后种上一两棵树,或者弄个葡萄架,再种些花,充满了诗情画意。

而且,他家现在住的太拥挤了,一家子,五大两小共七口人挤在两间屋里,十分不方便。

他都想好了,今天领了结婚证后就带着一家人搬过来,这么大的院子,人多了才热闹,这么多间屋也够住。

当然,他绝对不是为了这房子才答应跟温从琬领证结婚,是看在她这两年对他一心一意的份上,他才勉强答应娶她的。

贺希明打算得好好的,谁知道温从琬今天发神经,就因为丁欣要搬进来,她竟然要跟他掰了。

贺希明心中冷笑。

她怎么舍得?估计还是吃醋。

这女人,就是这么不放心他,看到他跟别的女人走得近就要闹脾气,当然每次闹完还是她来哄他。

可是丁欣是小康的小姨,温从琬这醋吃得莫名其妙,他不能惯她这坏毛病。

思及此,贺希明一脸沉重地开头:“从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就一定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又通情达理的好姑娘,没想到你竟这么锱铢必较,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温从琬又一次气笑:“什么马上就是一家人?贺希明,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刚明明说了不跟我结婚!既然不跟我结婚,麻烦你们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还有,记得还钱,今天不把钱送回来,明天我就去你家要。”

温从琬说完就拿了扫帚开始轰人。

贺希明从来没见过温从琬如此蛮不讲理的模样,活像是市井泼妇,他是又失望又厌烦,又觉得当着小姨子的面,温从琬这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恼羞成怒之下,贺希明拿起丁欣的行李,黑脸道:“欣欣,走,我们先回去!”

“姐夫……”丁欣哽咽地喊了声,“可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我、我……”

“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的,反正又不摆酒,就是领个证而已,哪天领都行!”

贺希明不耐烦地说完,又不忿地对温从琬警告道,“从琬,今天我先回去,你自己反省一下,想通了就来找我,希望到时候你能真诚地向我和欣欣道歉!”

贺希明拉着丁欣怒气冲冲地离开。

家里终于安静下来,温从琬这才有时间回忆以前。

上辈子的今天,她和贺希明刚领完证,贺家一家大小就搬着行李来了,丁欣也顺势搬进来住。

从此过上了吵吵闹闹的日子……

这辈子,这家人别想脏了她家的地板!

温从琬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就找到五块钱,气得还想给自己两巴掌。

她的钱都被她送进贺希明的口袋了,真是蠢出天际。

把钱揣进自己口袋,她脚步匆匆往外走。

这几年,他们家过得很艰难,爸妈受了冤屈去世,爷爷被关了好几年,今年平反后放出来就进了医院,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想到爷爷还在盼着她拿了结婚证给他看,温从琬鼻子一酸,泪眼朦胧。

“小心。”

一声低低的惊呼声响起,温从琬听见的时候已经撞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