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宗的宗主法旨,如漫天金雨,洒向了北域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整个北域修仙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从宗门大能到散修游侠,无不评头论足一番。
“听说了吗?云霄宗把李玄给逐出师门了!”
“什么?李玄?那个化神天君?虽然修为废了,但也不至于吧?”
“何止是不至于!是连宗门玉谍都给除了名!这下,是彻底恩断义绝,连最后一丝香火情都没了!”
“嗨呀,人家都说了,亲传弟子作证,想那李玄应也有问题,只是旁人不知道而已。”
北域边陲,铁木宗。
宗主孙百川手持金色法旨,整个人都懵了。
他永远忘不了,几十年前,宗门遭遇四阶上品妖兽‘黑水玄蛇’攻山,门中两位元婴老祖一死一重伤,宗门即将覆灭。
是李玄一人一剑,自万里之外赶来,三剑斩了那妖蛇,救下他满门上下。
如此恩情,他铁木宗至今还在宗祠里为李玄立着长生牌位。
“云霄宗……疯了不成?”孙百川喃喃自语。
北域,中州王家,家主王岳将法旨拍在桌上,勃然大怒。
他那惊才绝艳的独女,曾身中奇毒“七日绝魂散”,遍请北域名医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他厚着脸皮求到云霄宗,是李玄不惜耗费本源真灵,硬生生为其续命七七四十九天,最终炼制出解药。
“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王腾气得发笑,
“我女儿的命是李玄救的!他云霄宗上下,有一个算一个,谁敢再说李玄半句不是,就是与我王家为敌!”
这样的议论,在北域各处上演。
北域人所皆知,云霄宗能从一个三流小派,在短短百年内跻身北域一流,靠的是谁?
是李玄!是他东征西讨,从各大秘境里抢回了海量资源;
是他力压同辈,在玄鼎之争中为宗门夺魁,赢得了百年气运;
是他一手栽培出三位元婴弟子,撑起了宗门台面。
说句不好听的,李玄就是云霄宗的英雄,是行走的功德碑!
如今,英雄落难,修为尽废,云霄宗不思供养,反倒落井下石,还安上这么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将其彻底扫地出门。
自逐宗门,尚有回还的余地。
可玉谍除名,便是斩断一切因果,此后生死祸福,再无瓜葛。
云霄宗这是生怕李玄回来赖上他们吗?一个凡人一张嘴能吃得了多少。
真是……闻所未闻!
……
青霞宗,宗主大殿。
气氛凝重,王不语将手中的金色法旨递给身旁的剑尘子,神色复杂。
“前辈,您看看。”
剑尘子接过,神识一扫,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尚未离开,正是为了与王不语交代些宗门旧事。
这青霞宗的开山祖师,确实曾是他的一位小师弟,说是师弟,其实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侍从,负责给他喂剑、擦剑的。
这点陈年旧事,王不语为了祖师颜面,自然不会到处宣扬。
“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剑尘子哼了一声,看向齐静姝,“静姝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来之时,正好齐静姝也在,王不语便对她介绍一番。
明了这是李玄的朋友,那便是他的晚辈了。
剑尘子此话一出,王不语心头一震,而齐静姝更是愣住了。
她与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素不相识,只因是李玄的朋友,便被他直接划入了羽翼之下?
“前辈……”齐静姝深吸一口气,俏眉紧蹙,神色极为认真道:“李玄他绝不是那样的人!云霄宗的罪名,全是污蔑!”
“哼,老夫的眼还没瞎。”剑尘子将法旨随手一抛,金光闪烁的纸张瞬间化为灰飞。
他目光如剑,落在齐静姝身上:“丫头,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给老夫听。
若李玄那小子真有天大的冤屈,老夫的剑,可还没钝!”
一股磅礴的剑意冲天而起,整个青霞宗大殿的空气都为之凝固,殿内的灵剑嗡嗡作响,仿佛在朝拜它们的君王。
王不语脸色一滞,他知道,这位前辈是真的动了怒。
没想到,还真是位性情之人。
齐静姝俏脸含霜,将自己所知的李玄与云霄宗的过往,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剑尘子听完,沉默了许久。
“这小子……行事有恩必偿,却养出这等货色,是他眼瞎了?”
剑尘子眉头紧锁,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对,以老夫观之,他心性沉稳,杀伐果决,绝非识人不明。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双指并拢,立于眼前,眼中紫气流转,再次推演天机。
此术是他的本命神通,天机衍神瞳,可窥修士内外,可窥因果未来,这也是他当年得见仙门的原因。
这一次,他看的是云霄宗的气运。
只见那云霄宗的山门之上,气运金龙盘踞。
金龙的身上,缠绕着无数根金色的丝线,而所有丝线的另一头,都汇聚在听雪小筑之中。
他在神通往听雪小筑看去,顿时瞳孔一缩。
那些丝线深深扎入李玄体内,正在不断蠕动,抽取!
这云霄宗百年的昌盛,竟是建立在不断抽取李玄自身气运的基础上!
而李玄,不仅没有得到反哺,反而像一头被吸血的牛,一直在被宗门消耗。
剑尘子收了神通,眼中不可置信。
“这云霄宗,从未给过李道友半分气运,反倒是李道友,一直在以自身气运反哺宗门,才让这宗门百年间顺风顺水,一路高歌!”
他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但这不妨碍他得出结论。
“岂有此理!”剑尘子眼中杀意暴涨,“此等忘恩负义之宗,留之何用!待我出手,将此宗从北域抹去,再走不迟!”
“前辈不可!”齐静姝连忙阻止,“李玄说过,他的事,他要亲手解决。我了解他,他绝不是想假手于人的人。”
剑尘子闻言一怔,细想之下,也觉得有理。
万一李玄对着宗门还有什么别的念想,自己好心办了坏事,那可就糟了。
“也罢。”他点了点头,交代了王不语几句,让他务必照看好李玄,同样丢给王不语一块星河玉简。
便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去,消失在天际。
……
与此同时,云霄宗,宗主大殿。
所有长老齐聚,殿中央,悬浮着一本玉石书册,正是云霄宗的宗门玉谍。
秦狩站在玉谍之前,环视众人,面带沉痛。
“诸位,李玄之事,想必大家也清楚了。
他残害同门,品行败坏,为正门风,为慰王诀在天之灵,今日,我等只能将其除名。”
殿内大部分长老都点头附和。
“宗主说的是,一个废人,留着也是我宗的耻辱。”
“早该如此了!”
少数几个曾受过李玄恩惠的长老,虽心有不忍,但在这种大势之下,也只能沉默不语。
夏雨柔、苏璃洛、柳倾城三人站在最前列,眼中皆是快意。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不用跟这狼心狗吠之人在同一个师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余若薇却站了出来。
“宗主,王诀师侄之死,尚有疑点。我们是否应该先推演一番,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还有什么疑点!”柳倾城立刻尖声反驳,“若薇师姐,你糊涂了吗?除了李玄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能有谁!”
秦狩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我也曾推演过,只是天机被人屏蔽,以我化神修为,也无法窥得真相。”
“看吧!”苏璃洛立刻附和,
“能屏蔽天机,必是化神大能所为!定是李玄指使青霞宗那个齐静姝干的!他们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
余若薇听不下去了,她直视着柳倾城:“柳师妹,你忘了你的命,是谁用一身修为换回来的吗?”
“我求他救我了?”柳倾城猛地拔高了音调,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
“是他自己学艺不精才会修为尽毁!他是我师尊,救我本就应该,也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假仁义,虚伪至极,凭什么要我感恩戴德?”
余若薇先是一愣,完全没想过她能说出此等话来,俏丽微带怒意:“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当年你被仇家围困,满身是伤,奄奄一息,是他把你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这份恩情,你……”
“够了!”柳倾城破口大骂,彻底撕破了脸皮,“都怪他!都怪李玄!
他明明早就到了,却故意躲在一旁,非要等我父母惨死,等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才出手!
他就是想让我一辈子感激他,一辈子欠着他!他就是个伪君子!”
余若薇眉头紧蹙,李玄绝不是这种人,其中定有误会,正准备开口辩驳。
秦狩适时地站了出来,打断了争吵。
“行了,都是内门长老,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他看了一眼余若薇,眼底微冷,脸上却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余长老,此事是众人商定之事,法指已发往北域各个宗门,朝令夕改岂不可笑。”
当即,他不再犹豫,伸出手指,凝聚法力,一笔一划,将“李玄”二字,开始从玉谍上彻底抹去。
……
听雪小筑。
李玄盘膝而坐,沉浸在《太初造化经》的玄奥之中。
这功法,当真不愧是仙品!
对于周围灵气的运用可达到百分之百,要知道就是一些圣地的天阶功法,也只有十之七八而已。
更让李玄意想不到的是,《太初造化经》中记载的行功路线与法门,仿佛就是为了引导和激发太初仙根的潜力而量身定制。
功法中,对其他修士而言是理论上的极限,但对拥有太初仙根的李玄来说,这仅仅是“基础操作”。
他的修炼,是仙根自主“鲸吞”天地元气,功法完美“炼化”为太初之气。
一缕太初之气,便可轻易击溃寻常灵力百倍的量。
不过,这功法对经脉的要求也高得离谱。
幸好,他的经脉经过太初仙根的重塑,其坚韧与宽阔程度,是之前的百倍不止。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跨境界挑战修士,没有任何问题。
在九天仙域中,纵是顶级天骄,也最多在同一境界内挑战,名为跨阶战斗,想要跨境界,痴人说梦。
他能感觉到,这是一条从没人走过的道路。
坏处是,需要的灵气量,同样也是普通练气修士的百倍!
好在,王不语确实够意思,这听雪小筑下方,竟是一处灵眼,旁边还有一口灵泉,灵气充裕。
就在这时。
李玄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发自灵魂深处的轻松与欣喜,涌上心头。
就好像,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一座无形大山,突然被搬开了。
“嗯?”他有些奇怪,这仙阶功法,还能影响情绪不成?
可紧接着,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轰!
身旁的灵泉之眼,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璀璨的华光!
磅礴的灵气如同井喷一般,疯狂涌出,瞬间将整个洞府化作一片灵气的海洋,其浓度,比顶级的聚灵阵还要夸张百倍!
李玄心中震撼。
灵泉爆发,百年不遇!怎么就被他给遇上了?
虽然惊讶,但他反应极快。
管他呢!
送上门来的机缘,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