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烟雨阁里,四个丫鬟面面相觑,看着小姐紧闭的房门,想劝劝自家小姐又不敢。虽然接触不久,但丫鬟们都知道云裳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人。四人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后来,只留下一人守着,其他三人去忙活。
闺房里,云裳也觉得今天的自己实在是有些冲动了,在一切都未做好准备前,她不应该这样莽撞冒失。想着前世自己孩子和外祖父一家的惨死,云裳双手直打哆嗦,她应该学会沉住气,蛰伏在金氏身边慢慢与之虚与委蛇。前世几十条人命的大仇未报,她怎么可以先自乱阵脚呢?
也许是听不得金氏一个杀人凶手竟然还敢拿母亲的死做文章,也许是云尚书的薄情寡义挑起了她的情绪,才让她犹如放了闸门的洪水般不自控吧。
云裳自嘲的笑了笑,而后她寻了一处坐下,红了眼圈的美眸盯着不远处微微出神。
她想起年幼时母亲温柔的眉眼和每次对她说话时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动听。
只是母亲总是一副孱弱的姿容,被一身的红颜殇折磨的不成人形。纵使母亲无数次的渴望着云尚书能在有空时过来瞧瞧,但每一次殷切的期盼都成了凄凉的失望。
于是,每一次的请安成了母亲唯一能见到父亲的机会,每每母亲对着父亲露出倾慕的爱恋时,可是父亲恍若未闻,转身对着金氏呵护备至,每次请安回来母亲都会大哭一场。
那时候,小小的云裳不懂,为什么父亲对云蓉倍加关爱,却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有的时候父亲看她就像看脏东西般不屑。小小的云裳每次看到父亲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云蓉就会高兴的把她抱起来、举高高,她都会露出羡慕又藏着渴望的神情,她多么想自己也被父亲抱抱亲亲。
记得有一次,京城下起了小雪。小云裳特意穿上母亲给她准备的新衣服,眼巴巴的等在云尚书必经的路上,仰着被冻的通红的小脸欢喜的对着父亲行礼,还伸出了软软糯糯的小手想牵一牵云尚书的大手。不料,云尚书当即黑沉着脸,一把甩开云裳的小手并大声的呵斥道:“滚!去你母亲那里,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说完用力的甩甩袖子,急匆匆的往金氏的院落走去,似乎慢一步就会被脏东西粘上一般。
小小的云裳从来没被谁大声呵斥过,此时她愣了愣神吓得放声大哭,泪水朦胧中仍看着云尚书冷漠无情的背影,小身子不停的颤抖。
后来被母亲派来寻自己的丫鬟找到冻得浑身发紫的小云裳,小云裳回去后大病一场,眼里再没有孺慕父亲的亮光。母亲乌灵珊日渐消瘦的身子抱着她,对着小云裳说着她似懂非懂的话:“裳儿,以后娘不在了,你一定要听你姥爷的话,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总之,你姥爷接你,你一定要走。”
那时小云裳只知道一个劲儿的点头,乌灵珊也不管她听没听明白,只是把一块刻有四叶草的水晶玉佩给她戴上,还叮嘱她好好保管,轻易不给别人知晓。
后来没多久乌灵珊去世,听说通知外祖父的信件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母亲的身后事被云尚书草草办了。年幼的小云裳被以克母的名义送到乡下去了,那枚四叶草水晶玉佩被她藏在了她的“秘密基地”,就是后院的一棵老槐树的地里,因为地方较偏僻也没人发现。小云裳每次伤心都会到老槐树那里倾诉,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她的“秘密基地”了。
回忆往事,云裳才想起自己回来这么几天还没去找回母亲留下的玉佩,想着今晚就去故地重游吧。
暮色降临,白天的闷热渐渐散去,晚风带着丝丝凉意。
云裳特意换了身暗沉的衣服,躲开府里值班的护卫,施展着轻功向后院而去。
远远就看到了高耸入云的老槐树,郁郁葱葱的树叶挡住了半边天。云裳找到记忆中埋玉佩的地方,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工具开挖,没多久就挖出了一个用黑色布匹厚厚包裹着的物什。云裳心里暗松一口气:好家伙,幸亏没丢。她把东西揣回怀里,把刚挖出来的土给填上,再按来时的路,纵身几个起起落落消失在黑色的夜空中。
······
昏黄的灯光下,云裳仔细端详着手上晶莹剔透的四叶草水晶玉佩,虽然埋在地底下那么多年,即使沾上泥土的气息它仍不曾有丝毫褪色,一如当初母亲给自己时的模样。
云裳一边端详着手里的玉佩,一边思索着母亲的话:这枚玉佩为什么轻易不能给外人得知?还有外祖父不是在江南做生意吗,为什么这些年只收到钱和书信,却都没见外祖父来看自己外孙女一眼?还有娘亲说外祖父有没找到什么?他究竟要寻找什么?乌灵珊去世前的话给云裳留下了团团迷雾,她努力认真的想要看个真切,却又无法探知,看来只有找到外祖父问问才能知道了。